三人下了马车了,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折枝还想拿出块布襟铺上的,被谢风月阻止了“不用这么仔细,如今我们是赶路,不是出来春游的,大家席地而坐,吃干粮垫一下肚子就好了。”
折枝面露尬色,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切实的觉得这趟出行是在赶路,她觉得这不过就是和女郎一同出来游玩一样。
几人快速的吃完干粮后就再次出发了。
马车上,谢风月看着手上的地图,手指沿着路途一直划到齐国境内的岐山驿站。
她看向折枝问道“干粮还能吃多久,按照我们这个速度得翻这座山两天,才能到达岐山驿站补给一二。”
折枝手脚麻利,打开行囊一一清点“肉干还有几块,胡饼还有十张,红薯也也还有十来个,够了。”
她这才点了点头,继续看着地图。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得七八天才能走出齐国境,到时候就能安心进入岭南境了,那儿毕竟有定海将军驻守的,也应该不会有什么乱子。
此刻的李知意才真是有了乱子,她敷衍而学骑射课业,只能让她勉强驾马,可她却全然不是该如何使这马儿停下,她勒了半天缰绳,马儿也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
她急的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模样狼狈至极。
她大声呼喊着,企图能在这荒郊野岭喊出人来救她于为难中。
然她运气是真的好,因公子衍临时有事回了一趟陈郡,再次出发追赶谢风月时,就正好碰到了正在于流民厮杀的两名车夫。
他身后的十数私兵,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剩下的流民。
可那两名车夫还是没救回来,他们失血过多力竭而死了。
公子衍担心前面还有流民生事,也怕谢风月倒了霉遇上,于是纵马带着嵩山就朝着官道狂奔。
路上他见着一黄衣女郎面目全非的尸体只是皱了邹眉,可嵩山却直接跳下马去,脸色难看的像是茅坑里的石头。
他艰难的在那双丫髻丫头面目全非的脸上辨认着,最终长呼出一口气,翻身上马笑兮兮开口“郎君,快些吧,这两国交界处乱的很呢。”
公子衍看破不说破,回了他个阴阳怪气的笑。
嵩山脸立刻涨红,心虚的大声喊道“郎君你在耽误下去就追不上女郎了。”
两人确实追上了女郎,可却不是月女郎,是意女郎。
李知意一见着人,感动的热泪盈眶,她的马虽然速度慢了下来,可依旧还没停,她不顾形象的挥舞着广袖,把当初的许诺再说了一遍“救救我,我是陇西李氏嫡支女,我叫李知意,我父亲是李氏家主,你们若是救了我,可许万金,良田千顷还可入世家谱。”
嵩山瞥了撇嘴,阴阳怪气“哟,郎君可真是好命,先是救了个月女郎,如今又要救一个女郎了。”
公子衍直接被他气笑了“你是真的跟折枝学坏了,竟学她那套没尊没卑是吧。”
嵩山脖子一梗就想否认,话到嘴边却硬生生转了话茬“这女郎倒是比月女郎实在,她还知道以利诱之。”
谈话间,两人就已经接近了那女郎,嵩山这是第二次救人了,他也不等公子衍开口了,轻车熟路的飞身上马,强行勒了马匹。
可没想到的是,他才刚把这女郎抱下马,下一刻脸上猝不及防的挨了一巴掌。
那巴掌虽出自女郎之手,力道不大,可也是他人生第一次。
“你有病啊,我好心救你,你还打我。”嵩山像个委屈的小媳妇儿一般,往王衍身后躲去,捂住他的左脸。
他是真被打懵了,转头又像公子衍道“郎君,你看她嘛。”
公子衍拿开捏住他袖子的手,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女郎。
他沉声问道“女郎何意?”
李知意脸上盛满怒气“他一个奴才竟然敢抱我,我不打他打谁啊。”还不等公子衍开口,她继续又道“为何你不来救我?”
公子衍脸色沉了又沉,最终还是守着他最后那点耐心闭上了嘴。
两人动作整齐划一,全都翻身上马欲走。
李知意却慌了,直接站在他们马儿前方挡住了去路“你们救人怎么救一半啊,我的人还没找来,你们要是这么走了,我等会在遇到危险怎么办,还有啊,我承诺你们的谢礼肯定会给你们的,我陇西李氏一族,说话算话。”
公子衍抬眸,眼里最后一丝耐心消失,他冷笑道“女郎,你什么时候听我要你的谢礼了?还有,你的人是和流民争斗的那两人吗?”
李知意这才开始打量这郎君,之前莫大的惊恐消散后,顿觉得这郎君生的极美,她下意识说话腔调也柔和了一些“嗯呐,他们怎么样了。”
“死了”公子衍惜字如金。
她脸上闪过一丝害怕,随即开口“我回去后,会给他们家人体恤金的,毕竟他们救主而死,也是光耀门楣之事了。”
就凭借她这几番话,王衍就把她归类于胸无大志的草包世家女。
他可不管她是陇西李氏,还是陇西张氏,上马后,一扬马鞭就走了。
李知意彻底慌了神,这荒郊野岭的,车夫死了,马车没了,她的府兵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寻过来,她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前一刻还嫌弃厌憎恶的嵩山“不准走!”
她八爪鱼一般牢牢锁住了嵩山,把头死死贴在后背“你们要是走了,我出了事,陇西李氏一族绝对会追杀你们至天涯海角。”
“追杀?那女郎可知道我姓甚名谁,又是何家的奴仆。”嵩山此刻也烦不胜烦,以往那种对女郎怜香惜玉的态度都没了。
李知意不说话,只死死搂住。
“打断她的手。”公子衍冷冷开口。
“你敢!”
话音刚落,惨叫声响起。
嵩山用了几分巧力立即挣脱了她的禁锢,反手就卸了方才搂住他的那条胳膊关节,他这才松活了下被她捁过的胳膊,看着蜷缩在地上惨叫连连的女郎“凡事也要量力而为,这可不是你的陇西。”
两人丢下她后,随即向着官道追去。
策马狂奔的嵩山怀念般的开口“这么一看,还是月女郎好。”
风声虽大,可公子衍还是精准捕捉到了月女郎三字,他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被两人丢下的李知意,狼狈的蜷在路边,她捂着手腕额头冒汗,脸色惨白,眼里的恨意如滔滔江水。
也不知她晕了多久,才被轻声叫醒。
“女郎,手上可松快一些。”
她摸了摸接上的手,咬牙切齿道“追!把伤我的贼人和见死不救的人全都给我抓起来,我要活剐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