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燕州乃至整个河北之地,这里的一切本相就全都交给你了......”
司马懿说着还不禁拍了拍刘锜的臂膀,并语重心长的说道:“刘都统呐,你接下来所面临的这些事情和难题,可是一点儿也不比收复辽东来得容易。”
“如今燕州城中各级降臣官吏很多,对待那些之前金国相府和元帅府中的官员们,切不可掉以轻心,如今时局特殊切不可有什么大动作。”
“还有需要重新安排的俘虏也很多,而且各地州县也不太平,如今时间紧迫又要出征辽东,很多事情你需在暗中稳住。”
司马懿继续着重嘱托道:“本来本相的想法是,等大军在此休整几个月,等天气暖一些后,等在此囤积些粮草之后,等北方现有州县都彻底稳定下来以后,在出兵收复辽东也不迟。”
“可是没办法,这世间之事,向来都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刚才那元福的话你也都听到了,至少从金国目前的情况看来,这个新登基的金国皇帝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说不定还会成为金国的中兴之主。”
“若是此时不趁机收复辽东的话,本相担心日后会出现什么不必要的变故,那么今后在出兵收回辽东可就麻烦了,故而不得不迎难而上去冒这一次险.......本相相信,这一次冒险是值得的。”
刘锜听着丞相说了很多嘱咐的话,他都一一认真听着,并默默的记在了心里,一点儿也不嫌丞相唠叨。
因为刘锜很清楚,丞相可从来不是一个说话念念叨叨的人。
正相反,丞相说话行事向来简单快速且果断,向来都是截道而行。
而这一次丞相既然破天荒的说了这么多,看似唠叨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就说明如今燕州以及这河北一带,暗地里的情况确实十分危急。
别看现在这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那是因为如今丞相本人就在这儿呢,没有那个不长眼的人敢在如此跳出来。
可等之后丞相不在这里了,那一切就尚未可知了。
说来也是,这些地方已经脱离朝廷太久太久了,这才刚刚收回来又怎么可能会没有问题呢。
片刻后,待丞相说完之后,刘锜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并简单的表示说道,只要我刘锜还在一天,这河北之地就乱不了。
等回去后,他刘锜也要为自己打造一副棺材。
要么稳,要么死。
片刻后,司马懿看着刘锜远去的背影,不禁微微摇了摇头。
虽然如今这地方的隐患还很多,但相信有刘锜这样的人在此镇守着,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待刘锜的背影彻底消失之后,司马懿又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厅堂中央的这幅舆图之上。
他还在找着,他还在找当初出征辽东的那条路。
虽然此时司马懿对拿下,那个叫旧榆关什么的地方,有着极大的把握。
但是万事还需多做一些准备才是,正所谓有备无患嘛。
万一在旧榆关那地方久久没能拿下,这样也能多一个选择嘛。
话说.......当初走的那条路如今还在吗?
想来应该是在的,只是需要派人去查探一番而已。
而且从这幅舆图上来看那,昔日走的那条路,其实也就是临近旧榆关的那条路,不过一个在山里面,一个在山外面。
那个时候,此路还是叫傍海道呢。
.......
.......
“熺儿,此次出征,感觉如何?”
黄昏时刻,膳堂之内。
司马懿特意将秦熺召来,一并吃了个晚饭。
同时一起的,还有秦埙。
说起来的,这三代同堂吃饭的时候可是不多。
秦熺闻听父亲问话,连忙放下碗筷,拱手应道:“回禀父亲,孩儿感觉一切安好。”
“最初在河岸防守的时候,并没有大规模的金军来攻,只是听说金军的大部队人马,一直都在进攻父亲所镇守的李固渡。”
“孩儿本想着来支援父亲,可是刘都统说并未接到丞相之命令,故而不可出动一兵一卒,以免误了丞相大计。”
“后来过了十几二十天的样子,正当孩儿心急如焚的时候,刘都统突然说已经收到了丞相之令,要求全军立刻开始渡河北上。”
司马懿吃着随意点了点头,轻声问道:“然后呢?”
秦熺应声答道:“孩儿身为军中的参议军事,自当一路跟着军队北上应战。”
“后来大军自渡过黄河之后,在刘都统的带领下一路稳扎稳打,俘获了不少金兵,也攻占了不少州县,进而一路走来都显得十分顺利,最后刘都统才带着大军与俘虏来到了燕州城,只是......”
“只是什么?”
秦熺在深吸一口气后,显得十分疑惑的缓缓述说道:“只是孩儿有些不太明白。”
“按理来说,我大宋重新收复河北,对于咱们百姓而言也应当是一件十分高兴的事情,毕竟他们再也不用受到外族的压迫了。”
“可是之后却逐渐发现,这北方的百姓们,似乎并不怎么欢迎我大宋军的到来,甚至还有着极为明显的抵制或反抗行为。”
“明明军中士卒皆对他们是秋毫无犯,可是他们却敢主动来骚扰我大军驻地,甚至还企图让我们都离开。”
“嗯?”
司马懿听到这里,当即眉头一皱。
是了,这一路走来,司马懿也对此有着明显的感觉。
只是当时正急忙的朝着燕州赶来,故而对此小问题也没有细想。
没有细想归没有细想,但司马懿是不会放过这些小细节的。
故而在今日白日的时候,还特别嘱咐刘锜要多加注意这一点。
但现如今秦熺再一次将此事提起的时候,司马懿就不得不对此重新重视起来了。
司马懿此时也放下了碗筷,看向秦熺平声问道:“那你以为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只见秦熺也紧皱着眉头,显得十分严肃的认真回答道:“按理来说,也只有残暴、或者只知烧杀抢掠的军队入城,才会激起百姓们的反抗。”
“可是我大宋军队自过河以来,一向对百姓们都是秋毫不犯,在很多时候甚至连城都没有进,就更不用说什么烧杀抢掠的事情了。”
“但即便如此,那些百姓们对我大宋军队的敌意,也依旧是丝毫不减。”
秦熺继续说道:“当时刘都统也对此感到十分疑惑,这北方的百姓们为何会如此抗拒我大宋,这显得十分的不正常,于是刘都统便让孩儿深入去调查此事,此事肯定是有个缘由的。”
“也正是因为要调查此事,故而此前孩儿才没有跟着刘都统他们,一并来到燕州。”
司马懿点点头在问道:“那你可有调查出什么来了吗?”
与此同时,司马懿又不禁在心中暗赞了刘锜一番。
这个刘锜啊,心思确实细腻,着实让人放心。
“回禀父亲,孩儿在这段时间内,还当真是找到了一些重要原因。”
秦熺当即应声说道:“这事儿还得从昔日徽宗皇帝,从金国那儿用钱买回了一些州县开始说起了。”
哦?
司马懿在刚一听到这事儿开头的时候,就隐隐的已经猜到了一些情况的结尾。
想来这事儿,还是徽宗皇帝在二十余年前作下的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