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呢,什么嘴巧不嘴巧的。”
屋外站了一个穿着姜黄衫子葱绿裙子,打扮的有几分简朴的妇人,她带着身后的小娘子笑着进屋。
屋里的人都站了起来,关三太太又给云瑶介绍一番,原来,这妇人是守备宋武的太太文氏和小女儿,云瑶又是一番厮见,两厢见了礼各自落座。
待到文氏坐定之后,没有多长时间又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个打扮的富丽堂皇的太太奶奶小娘子们,有真亭府里几位重要的官员家的女眷,也有当地士绅的夫人女儿,还有好些大商家的太太奶奶们。
众人各自见过,又叙了一会儿话,关三太太就引着大伙去了后园。
这后园应该是修整过的,地方不大却整的很精致,花木繁盛,绿柳成荫,又有一个人工湖水面如绿镜一般,湖上碧荷点点,荷叶已经很大,但是荷花未开。
湖畔停了两艘小船,应该是给女眷们游玩用的。
湖边一个修整的很大的亭子,亭子两侧都有游廊相接,东侧游廊尽头有个小巧轩丽的所在,关三太太引着大伙从游廊过去,就到了那处三面开窗的房子里。
里头已经布置好了,桌椅齐全,案几横布,大伙依次坐下,就有小丫头陆续过来端上饭菜茶酒,关三太太举杯敬众人,大伙也都举杯相迎。
待喝了两盅酒,关三太太叫过一个丫头吩咐几句,不一会儿,大伙就看着湖边亭子里有几个穿着戏服的女孩子伊伊呀呀的唱了起来,原来,关三太太竟是把家里养的小戏也引出来叫大伙乐呵。
云瑶喝了一盅酒。又吃了几口菜,感觉这饭菜倒也挺别致,味道也不错,只是不及在家里大碗肉吃着痛快,味道也不及家里的好。
听着唱戏的声音,她放下筷子远远的看过去,就见一群十一二岁的女孩子浓妆艳抹。穿着戏服在亭子里扮成帝王将相。绝世佳人,上演一出悲欢离合。
细细的清丽的声音借着水音显的更加好听,好些太太奶奶都听住了。只是云瑶听惯了星际时代那种鼓舞人心激昂奋进的声音,听这样悠扬缓慢的唱腔实在是有点别扭,怎么听怎么觉得心里急燥的紧,真的很想过去几句话帮她们把唱的词给说完。
云瑶私心底下对这个大周朝又有了些评判。
这个朝代有些病态。太平盛世一百多年已经叫官员百姓耽于享乐,不管是民间还是上层社会都纵情歌舞。贪图美色,且也以瘦弱病态为美,以至于整个大周朝处处都透着清丽婉约。
只是,这样的一个朝代完全抵御不得外侮。要是有外敌入侵,恐怕这百年的风流都将烟消云散。
云瑶摇了摇头,把这些想法全都抛之脑后。又吃些菜,把肚子填饱。就面带笑容听着旁边一些妇人说话。
大家吃了会儿酒,就有人提议要写诗作词,关三太太也有了意趣,叫了几个人商量着要以什么为题来写诗词。
席莺儿放下酒杯一笑:“虽然荷花未开,可是,这满塘的荷叶看起来也不赖,不如就以荷为题吧,不管是咏花还是咏叶都成。”
“这个好。”好几个人都拍手笑了起来。
关三太太点头:“就以此为题吧。”
定了题目,大伙都开始思量,云瑶旁边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娘子,她见云瑶只顾吃酒,并不去思量诗词,就有点鄙夷,原来这小娘子看云瑶就很不顺眼。
她一直自负美貌过人,整个真亭府怕再没有比她更好看的了,可是看着云瑶之后,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美人,完全把她比下去了,之后又注意观察云瑶仪态言谈,发现云瑶倒真是个气质品性都挺不错的,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打压云瑶。
这一会儿,她倒是瞧见了好机会。
这小娘子拿帕子掩口轻笑:“这位姐姐莫不是能出口成章的,我看你也不急,想来是有急才。”
她一说话,好些人都看向云瑶,那位宋守备家的小女儿是个心直口快的,瞅了云瑶一眼:“云姐姐莫不是心里有了谱,一会儿我还得好好跟你讨教呢。”
原先开口的小娘子也笑,只是难掩眼中的妒意:“姐姐长的这样风流婉转,想来诗词定也极尽风流,必然会叫我们大开眼界。”
云瑶见众人目光都注视过来,她也不觉得怎么着,更不显窘迫,笑着放下杯子:“什么心里有谱?那什么劳什子诗词我哪会写?正因着不会写,我才不着急,反正写不出来,一会儿我看诸位的长长见识就是了。”
听云瑶这么一说,众人哄笑,只说一会儿还得叫她品评品评。
宋小娘子见此,颇有些不好意思,拉着云瑶的手赔不是:“实在是我并不知道姐姐不懂诗词的,叫姐姐难为了,我给姐姐陪罪。”
云瑶赶紧摆手:“这有什么,我不是那等文雅人,不会这些有什么,你也不必在意。”
先前的小娘子撇了撇嘴:“宋姐姐说的都是实话,陪个什么不是,本来咱们这样的人家谁家不是从小教导家里子女读书识字的,咱们也没想着今日聚会还有不懂文墨的。”
要说原来这位小娘子可能有口无心的话,那现在在场的人哪个听不出来这位小娘子是特意针对云瑶的,她就是故意想给云瑶难堪。
关三太太脸色就有几分阴沉,才要说什么,云瑶就已经笑了起来:“反正我也不懂诗词,写不出来那些个,不若我就做个书记的事情,把诸位的诗词记下来,谁要喜欢就抄一份,也不枉咱们相识一场。”
席莺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好,这个好,我还正想着咱们都写诗写词的,可叫谁记下来才好,不想还真有奋勇争先的,如此,就劳烦云妹妹了。”
关三太太也点头轻笑:“劳烦了。”
说话间,关三太太叫人拿过文房四宝来,云瑶看纸张都是裁好的,倒是不用再裁,就把纸铺好,又磨了墨,挑了一支笔准备着。
不一会儿就有人念出一首诗来,云瑶赶紧记了下来,席莺儿和宋小娘子凑过去看,就见云瑶写字真的很快,一手楷书写的是真好,不只规规整整,且每一个字大小一致,看起来……就像是拿尺子量过一样。
“妹妹这字真好。”席莺儿赞了一声:“妹妹说什么不通诗词,却原来啊,这字写的忒好了,把咱们都比下去了,罢,罢,我今儿也算是认输了,人品人品比不过,容貌容貌差的远,连字都不及妹妹一二分,唉,妹妹若再露上一两手,可叫我生无可恋了。”
她这一番话把现场气氛完全活跃起来,好些人都笑着打趣她,席莺儿也不恼,又拉了好几个人说笑。
又一时,接连好些人都念出诗词来,云瑶不紧不慢的记着,她笔下飞快,几乎都能跟得上语速,且字迹丝毫不乱的,看的好些人都很吃惊,只说光云瑶这一手就及得上外头不知道多少爷们,要是个男儿,也不必科考了,就光凭这一手字就能到朝庭做个笔录什么的。
这些话听的原先那小娘子脸色有些惨白,眼中妒意更甚。
一时间大家写了诗词,又评判一回,听完小戏,眼看着时候不早均起身告辞。
等着众人离开的差不多了,关三太太又请云瑶和席莺儿到屋里去坐。
进了屋,关三太太就拉着云瑶笑道:“刚才那个说话不中听的是武通判家的小娘子,这位武小娘子性子可不怎么样,最是善妒多言的,大家也都知道她那性子,只看在武通判的面子上不怎么理会她,她说了什么,你也别往心里去。”
“我跟她计较什么。”云瑶轻笑。
席莺儿这时候也没了笑脸,沉着一张脸道:“这位武小娘子当真以为给你难堪了,可哪里知道她的行事在座的哪位太太奶奶没瞧在眼里,恐怕大伙都已经厌了她,且等着吧,这一回她讨不了好去。”
关三太太忙问为什么,席莺儿解释一番:“武通判家的正在给她寻摸合适的婆家,原本大家只说她年纪小有时候说话直,可今儿这一见啊,谁心里没一本帐,谁家乐意娶这种没头没脑说话得罪人的媳妇去。”
关三太太一听也笑了:“可不是怎的,这一回啊,她得吃个大亏。”
云瑶忙道:“我管她吃不吃亏,只我也没吃亏就是了,今儿还得谢谢席姐姐维护之情呢。”
席莺儿一拉云瑶:“你要是真心谢我,就且把给珏哥儿的那一套也做了与我送去,我就领了你的情。”
原来,这席莺儿家里有个四五岁大的姑娘,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席莺儿又只这一个姑娘,疼的什么似的,为着哄她姑娘高兴,费了好大的力气搜集许多玩器,今儿席莺儿见着云瑶送关祈的那一套玩物,心里就喜欢上了,也想着给她姑娘弄一套,因此才会那么费心维护云瑶。
云瑶听了应承道:“这个好说,等我做一套与你送去就成,只是你这话倒叫我想起一件事来。”
云瑶看向关三太太,很郑重的跟关三太太说道:“我别的不成,就是这一双手巧,不管是刺绣还是做头面首饰或者这些个玩器都成,您今儿也见了,我做的比旁的都好一些,我就想开个铺子,只是我一个人一双手怕是弄不过来,两位姐姐与我投契,不如咱们三个合伙一起开,一来咱们能赚些脂粉钱,二来嘛,也是一件营生不是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