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
承平帝内心大为震动,不由询问齐靖:“以卿之意,该当如何?”
齐靖表情越发的沉痛:“陛下是大周之主,身系大周朝千千万百姓身家姓名,荣辱就是大周百姓的荣辱,臣就是辞了官,也是大周百姓,如何能忍受陛下受人威胁,臣愿意以身试之,诛杀南楚王。”
“啊?”承平帝惊叫一声:“这……不成,袁淳要是死了,南楚还不得反了?”
齐靖冷笑一声:“臣有千百种方法叫南楚在袁淳死后内乱,叫整个南楚无暇它顾。”
“计将安出?”承平帝越听心头越是震憾,整个人都站了起来,紧紧抓着齐靖大声问道。
“陛下。”齐靖垂头,掩下眼中的冷意:“南楚王室如何人数可不少,袁淳还有一个同母兄弟名袁洁,他和袁淳自来不和,另外,袁淳长子已年过十六,虽年少,可为人却也极为精明,要是袁淳死了,陛下派人稍做挑拨就能叫他们叔侄争斗不休,将整个南楚国拖入内斗之中,等南楚国力消耗的差不多了,陛下再派人传旨立一位老实些的新王,这位新楚王得陛下资助才能做稳王位,又哪里敢跟陛下较劲,怕自此之后,南楚唯陛下之命是从。”
齐靖一口气把话说完,同时请命:“臣马上就要辞官,可心里担忧陛下,臣愿意为陛下分忧,诛杀南楚王。”
“好,好。”承平帝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法子,听齐靖说完,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好。
反正先前袁淳威胁承平帝的时候,承平帝就已经大为恼怒。也恨不得立时将他杀了,不过考虑到整个南楚国才忍气吞声,如今即能杀了袁淳,又能安定南楚,承平帝又何乐而不为。
他大手一挥:“爱卿这个办法好,爱卿果然是忠臣,如此替朕着想。为朕分忧。放心,朕不会叫你没个结果的。”
“谢陛下,臣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齐靖打蛇随尾上。漂亮的话又说了一箩筐。
承平帝被他奉承的心情好了许多,坐到御案后头叫人上了茶,一边喝茶一边问齐靖:“齐卿,你打算如何诉杀楚王?”
齐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陛下。臣听说如今西边极不稳定,尤其是肃州紧邻西狄。时常发生战争,臣想去肃州守边,臣想请陛下留一留楚王,等楚王回南的时候。臣也出发去肃州,在路上,臣会想法子杀死楚王。”
承平帝皱眉细细思量。越想越觉得这样很不错。
最起码袁淳不是在长安死的,南楚国要是怪。也怪不到大周朝庭身上,袁淳半路叫人给杀了,尤其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时候,大周就有话可说,直接诏告天下说袁淳叫山贼给杀了,或者是掉进水里了,过山路的时候叫石头砸了之类的,反正理由多的是,这就只能怪袁淳时运不好,怪不得别人了。
这么想着,承平帝脸上就多了笑容:“你可有把握?”
齐靖忍下心中的激荡,捏紧拳头:“臣有把握,只是为保万无一失,臣想请陛下命于教头和臣一起守卫肃州。”
“于教头?”承平帝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齐靖说的是禁军教头于龙,这于龙娶了齐家六娘,是齐靖的妹夫,和齐靖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真办起事来,是绝对可靠的。
承平帝点了点头:“好,朕准了,即如此,待年后你和于卿就出发去肃州吧,放心,朕会拖着袁淳,叫他也等到年后回南。”
齐靖算算时间,离过年也没多久了,便笑道:“这样正好,臣还想年前将两个妹子嫁了呢,如此,臣也能心无旁顾的去肃州了。”
说完话,齐靖又跪下给承平帝嗑了头:“谢陛下信任微臣,臣告退。”
承平帝一摆手:“去吧,去吧。”
齐靖退出大殿,他前脚走,后脚承平帝就哈哈大笑起来。
承平帝叫过刘瑞,拿手敲着桌子,心情极好的说道:“这么些大臣里头,还是齐卿最为可朕的心,不管是说话做事都能替朕着想,当真是难得的大忠臣。”
刘瑞向来对齐靖的印象不错,也乐意替他添些好话,便也笑道:“正是呢,齐状元可是一心替陛下着想的,陛下都逼着他休妻了,他非但没有怨怪陛下,还一心一意效忠,真的很难得。”
说到这里,刘瑞见承平帝眉眼间都是笑,也有意凑趣:“恭喜陛下解决了好几个心头大患。”
承平帝笑容越发明朗:“什么心头大患,你也给朕说说。”
刘瑞垂头扳着手指数着:“第一个心头大患就是南楚王,南楚王敢威胁陛下,就说明他有不臣之心,当尽早杀之,齐状元愿意替陛下分忧诛杀他,可不就是解决了一个祸患么,第二个心头大患就是肃州,如今边关动荡,肃州守备软弱无能,使得肃州民不僚生,齐状元愿意去肃州守边,依着齐状元的能为,肯定比朱守备强百倍,到时候,齐状元外御外敌,内安百姓,陛下可不就舒心了,第三个心头大患么,还是齐状元,齐状元虽然能干,可长的也忒……老是在陛下跟前晃荡,陛下心里也不舒坦,这一回,齐状元远赴肃州,岂不叫陛下不用再老对着他那张丑脸了……”
“哈哈……”
承平帝大笑,拍拍刘瑞的肩膀:“你说的不错,朕这一回解决了好几样心腹大患,朕心甚慰。”
正说话间,就听到外头小太监急呼呼喊着:“蝴蝶,蝴蝶……陛下,外头有蝴蝶……”
“什么蝴蝶?”承平帝一惊,噌的站了起来:“大冬天的哪来的蝴蝶。”
“真有蝴蝶啊!”一个小太监跪在大殿门口喊着。
承平帝越发的惊惧,赶紧掀帘子出去,站在廊下一瞧,可不就是么,就见天空大片的雪花飘落,漫天的白雪之中一群五彩斑澜的蝴蝶飞舞盘旋,这景象,真的奇异到叫人心里发毛,虽美,却美到妖艳……
天降异象,不是大吉就是不祥,承平帝紧握双拳:“不知是吉兆还是不祥之兆?”
刘瑞垂头:“定是大吉之兆。”
他话才说完,就见承平帝一双眼睛发直,直勾勾盯着空中飞舞的蝴蝶:“刘瑞,你看看,蝴蝶,蝴蝶……”
刘瑞猛的抬头,就看到漫天蝴蝶组成了几个大字,祸出西南……
“祸出西南,祸出西南……”承平帝喃喃自语,惊呼一声:“果然,袁淳有不轨之心久矣。”
刘瑞也是一惊,心中也将早先齐靖说的话颠过来倒过去的想了一回:“还是齐状元看的清楚,一眼就看出南楚王起了坏心。”
“袁淳,竖子。”承平帝咬牙骂了一句:“枉费朕对他那般信任,他竟生出此等不臣之心,简直是……”
话未说完,就见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跑过来,跑到近前的时候跌了个跟头,他翻身爬起来跪到承平帝脚下:“陛下,刚才鸿胪馆来报,说南楚王被蜜蜂蛰伤,伤势极为严重,欲请太医诊治。”
“大冬天何来的蜜蜂?”承平帝抬头看了看还在飞舞的蝴蝶,下头的话没说完,心里更加认定了袁淳就是不祥之兆,摆摆手:“叫王御医去瞧瞧。”
说完,承平帝回屋,刘瑞也跟着进了大殿,承平帝刚一进屋,就听到外头小太监道:“蝴蝶没了,都飞走了。”
齐靖坐马车回家,一进家门就看到齐顾氏站在廊下瞅着他。
齐靖笑笑,几步过去扶住齐顾氏:“娘,这么大冷的天你不进屋做甚?”
“等我儿回来呢。”齐顾氏笑道:“儿啊,官可辞了?”
齐靖摇头:“没有,陛下说不叫我辞官,也不会逼我休妻了。”
“真的?”齐顾氏两眼一亮,紧紧抓住齐靖的手。
“真的。”齐靖点点头:“陛下体恤儿子,还说儿子是难得的长情之人,不愿意逼着我们恩爱夫妻分离。”
“陛下仁厚。”齐顾氏大乐,很是赞了承平帝好些话。
齐靖低头,心情复杂,先扶着齐顾氏回屋,又去见过齐老牛,又问齐顾氏:“娘,三姐儿呢?”
“三姐儿啊。”齐顾氏迟疑了一会儿才咬牙道:“你进宫后三姐儿就关进房里不出来,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我说了她一回她也不听。”
齐靖猛的起身:“那我去瞅瞅。”
齐顾氏叹了一声:“去吧,去吧,就知道惦记你媳妇。”
齐靖摸摸头,呵呵笑了两声,这才辞别齐顾氏回房。
他回屋去看了几眼,没发现云瑶,就去厢房找人,果然在厢房的桌前找着爬在桌子上睡觉的云瑶。
“娘子。”齐靖几步过去:“要睡觉回屋睡,小心着凉。”
一边说,齐靖一边想要抱起云瑶,只是他伸手捉住云瑶的手时就惊呆了,云瑶一双手冰凉刺骨,好似没有一点温度,他猛的把云瑶翻过来去看,却发现云瑶一张脸惨白如纸,难看的好似……好似是那已经死去多时的人。
“娘子。”齐靖又怕又惊又惧又痛,一时间百般滋味俱上心头。
“娘子。”他颤抖的伸出手,指尖在云瑶鼻端划过,感觉到丝丝热气的时候,一颗心才算是猛然落地,这一紧一松之间,饶是他身强体壮,可也有点受不住,身子晃荡了两下,使劲扶住桌子才没有摔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