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章 以后不许别人摸你的头【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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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絮再回宴席的时候，情绪已经平复了。
楚未曦原本还挺担心她，但看她脸上一片冷静，这才放了心。仪式结束后，婚宴正式开席，新郎新娘换上敬酒服，在伴娘伴娘的陪同下穿梭在各张酒桌间，你一杯我一杯，轮到苏絮他们这一桌的时候，李星洲已经半醉了。
李星洲敬了他们这一桌的酒，并没有急着离开，他喝了杯子里的红酒，在伴郎准备给他再续一杯的时候，他忽然伸手拒绝了。“不要红酒。”他说。
身后的几个伴郎对视一眼，默默地放下了红酒瓶。
苏絮看着站在她对面的李星洲，以及他身旁一袭红纱小鸟依人的季梧桐，目光至始至终都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季梧桐多打量了苏絮几眼，眼里有惊讶，有怜悯，也有佩服。
李星洲打开酒桌上的一瓶高精度的白酒，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将酒倒满杯。他端着酒杯，不顾众人好奇八卦的探究视线，缓缓走到苏絮的身边。“小絮。”他声音沉沉的，好像是醉了，又好像是没醉。
苏絮仰头望着他，沉默了两秒，她款款起身。“恭喜李总，燕尔新婚，我祝你与李夫人情比金坚，携手一生。先干为敬！”苏絮撇弃红酒那累赘的喝法，仰头一口喝了个干净。
李星洲听了她的祝福，难受的心揪成一团，就连喉咙也像是卡了一根刺。
“谢谢谢。”李星洲看着她喝完那杯酒，言不由衷说道：“也祝你早日找到人生归属。”
苏絮却道：“这就不劳李总费心了。”
李星洲望了望自己杯中的酒，下一秒，他扬起头颅，一口喝了干净。
“李总爽快！”
周围人不停地喝彩，然而当事人却已经醉红了脸，甚至是，红了眼。他忽然一把抱住苏絮，这一刻，记者赶紧狂拍照，周围人哑然了几秒，忽然就炸了。
各种低低的讨论声充斥着宴厅，有人将目光投向新娘季梧桐，想看看她是何等的落寞。新婚宴上，新郎撇下新娘拥抱旧爱，这新娘岂会甘心？然而让所有人都惊讶了，季梧桐表情并未有丝毫变化，嘴角依旧挂着优雅的笑意，美丽的像是一尊雕刻的瓷娃娃，完美无瑕。
这新郎新娘的反应，糊住了所有群众雪亮的眼睛。
果然是联姻啊，他们算是看出来了，哪怕李星洲婚后四处包养小三小四，她季梧桐也不会在意。
李星洲死死地抱住苏絮，苏絮能感受到男人的不甘和不舍，但这都跟她无关了。苏絮扳开李星洲的手，转头朗声对伴郎们说：“你们的新郎官今日大喜，喝醉了，还不快将他扶回房？”
伴郎们赶紧走过来，将趴在苏絮肩头的李星洲半搂住，哄劝道：“星洲，你醉了，我们带你上楼去休息。”
李星洲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
“星洲，乖，别闹了，跟我们走。”伴郎们尽量哄着李星洲，以免他下一刻闹出更大的动静来。
李星洲终于抬起头来。
看到他脸上的泪水，苏絮心口钝痛，却没表现出现。
“对不起”李星洲泪眼模糊望着苏絮，愧疚得不行。
苏絮喉咙一滚，下一秒，便又是那坚强高高在上的苏影后了。
“送李总回房。”说完，苏絮背着李星洲重新落座。隔他们最近的楚未曦也看见了李星洲一脸的湿热，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都是自作孽，活该！
伴郎们赶紧簇拥着李星洲离开，将他带泪的脸藏了起来。季梧桐跟着他们身后离开，至此，这场婚宴算是落幕了。
楚未曦三人一同走出婚礼现场，在门边，苏絮与他们二人道别，先一步离开。楚未曦在众多的车辆里看见了应呈玦的车子，她转身看着楚白，脸上又露出笑容来。“大哥，几点的飞机？”
“傍晚五点。”楚白也留意到了应呈玦的车子，他看不见里面的人，但能猜到那里面坐的是谁。“他来接你了？”
“嗯。”
“看他这么重视你，我也就放心了。”楚白扫了眼脚下铺着红地毯的阶梯，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道：“未曦，还是回家去看看吧。”
楚未曦没说话。
“好了，也别让他久等了，你快走吧。给我未来妹夫带句话，就说让他好好待你，敢亏待你，哥还会像上次揍裴岑安那样揍他！”
楚白这话一说出口，兄妹俩同时一愣，然后对视一眼，相视笑了。
“哥，谢谢你。”楚未曦真心地说。
楚白抬起手掌摸了摸楚未曦的头发，目光很温柔。“去吧，我也走了。”
“好。”
楚未曦朝应呈玦的车走过去，阿标先一步跳下车，替她拉开车门。楚未曦上了车，屁股还没坐稳，就被应呈玦一把拉到自己怀中。“那是你哥？”他朝渐渐远去的楚白的背影扬扬下巴。
“嗯。”
应呈玦多看了楚白几眼，末了，意味深长来了句：“他对你挺好的啊。”
楚未曦继续点头，“当然啦！”楚未曦语气有些小骄傲，有个疼爱自己的哥哥，她自然骄傲。
“呵”应总冷笑。
楚未曦终于品出不对味来，她鼻子在车里勾了勾，抬头问了开车的阿标一句：“阿标，车子里是不是打碎了一瓶醋？”
阿标忍着笑，艰难摇头，“没有的事。”
“那怎么这么酸？”楚未曦嫌弃地用手在鼻前扇了扇，那一脸的嫌弃，终于惹怒了应呈玦。应呈玦在楚未曦细腰上掐了一把，“你敢取笑我？”
楚未曦疼得龇牙咧嘴，赶紧搬出她哥来，“我哥刚才可说了，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哼！”应呈玦高傲的一扭头，不一会儿，又转过头来，忍不住问楚未曦：“什么话？”
楚未曦哼哼唧唧几声，见应呈玦的耐心快散尽了，这才说：“我哥说了，让你待我好点儿，若是敢亏待我，他还会像狂揍裴岑安那样揍扁你。”
应呈玦忽然感到一阵牙酸。
楚未曦跟裴岑安闹离婚那段时间，他一直有关注新闻报道，自然知道一个带棒球棍的神秘男人，将裴岑安牙齿打掉的事件。别人不知道那打人的是谁，应呈玦可一清二楚。
明明楚白跟楚未曦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感情倒是好得不行。
应呈玦酸酸地想，当哥哥有什么了不起，当哥哥的，就可以随随便便摸楚未曦的脑袋？
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应呈玦浑身像爬满了虱子，特不爽。他忽然抬起手，狠狠地蹂躏了楚未曦的脑袋一顿。楚未曦被他揉的脑袋都要发热了，这才抬头瞪他：“你发什么疯！”
应呈玦这才撤下手上，“以后不许别人摸你的头。”
楚未曦：“”
“醋坛子！”
应呈玦挑了挑眉，楚未曦又没了声儿。
晚上他二人直接回了市区的一品居，楚未曦今天打扮的如此美丽，应呈玦哪有放过她的道理。两个人在客厅沙发阳台上厮混了很长一顿时间，最后，楚未曦精疲力尽地躺在浴缸里，由应老大爷亲自给她捏肩搓背。
“那个人，56岁生日要大办。”楚未曦说。
应呈玦动作顿了顿，“你父亲？”
“嗯。”
应呈玦点点头，问道：“你想去？”
“哥今天邀请我回去参加他的寿宴，我在考虑。”两个人之间并无任何隐瞒，楚未曦心里一直藏着事，应呈玦自然看过来了。但她不说，应呈玦既担心，却也不打算问。她若想说，自然会告诉他。
现在她真的开口说了，应呈玦更觉得满足。这样的未曦，让他有一种，他们是一体的感觉。
“你纠结了好几个钟头了，这说明，你心里还是想去的。”
心思被应呈玦戳破了，楚未曦也不再别扭了。“我其实很埋怨他，他年轻时欺骗了我的母亲，后来母亲住院昏迷的那一年，他没去探望过一次，就连母亲死的那一晚，他都没有去看过一眼。”说起楚平辉，楚未曦心中就有一百个小情绪。
应呈玦静静地听着，他听出了楚未曦对楚平辉的失望跟埋怨，却也猜到，这丫头对自己的父亲，还存有一份期待。“他这么不好，你为什么还想去参加？”
“哥说，我离开汤城后，那个人偶然跟裴岑安遇见，扇了他几个耳光。”楚平辉心里或许还是有楚未曦这个女儿的，楚未曦这般奢望着。
应呈玦懂了，没有哪个孩子会真的愿意跟自己父母亲成为仇人或是陌生人，楚未曦从小长大到，生命里都没有出现过父亲这个角色。现在母亲走了，父亲变成了她唯一的亲人。比起对楚平辉彻底断绝往来，楚未曦或许更愿意跟他就扯不清。
这是别扭的感情，也是让人心疼的感情。
“那就去，我陪你去。”应呈玦说。
楚未曦却摇了摇头。“不要，那个家乌烟瘴气的，别脏了你的眼睛。”
“那我送你回汤城，不回楚家就是了。”
“没必要，你工作挺忙的，有那个空闲时间，不如带斯里去周边逛逛。”放暑假了，应呈玦还没带应斯里出去玩过，斯里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自然也是贪玩的。
应呈玦刮了刮楚未曦的鼻子，“你这后妈，做得真称职。”
“那是！”楚未曦尾巴高高翘起，快要上天了。
第二天一早，应呈玦亲自开车送楚未曦去了机场，看着她走进登机口，应呈玦这才回家去找他那小崽子。
再次回到汤城，楚未曦的心情万分复杂。
她站在机场拍了一张照，带上坐标，发表到微博，这才打车去酒店。再去酒店的路上，就有好几个人汤城的名媛xiǎojiě私信她，约她出来玩。楚未曦一一找理由拒绝了。
在酒店下榻后，楚未曦又收到了一条私信，这条私信，却是司马xiǎojiě。
楚未曦对这个司马xiǎojiě一直很有好感，当然，她最感兴趣的，还是司马xiǎojiě那双跟别人不同的眼睛。司马xiǎojiě约她出来一起吃晚饭，楚未曦想着自己今晚也没事，便应了。
下午六点，楚未曦准时抵达餐厅。
司马xiǎojiě定的是包厢，楚未曦到的时候，她已经坐在里面了。
楚未曦推开木门，抬眼就看到坐在画屏前的司马雅雪。司马雅雪今天穿着一件白色蛋糕连衣裙，叠叠层层的裙摆看着很公主，竟也适合她。司马雅雪的家庭背景复杂，司马家是黑道起家，司马家的人气质多是冷漠危险的，唯有这从小就被拐卖的司马xiǎojiě是由大学教授抚养长大。
在她身上，没有司马家人特有的那种危险气息，却有让人心神宁静的书香之气。
司马雅雪抬起头来，再见楚未曦，她显然很开心。
“看来你过得很好。”司马雅雪起身迎向她。
楚未曦朝她晃了晃左手的鸽子蛋，“被男人滋润的。”
司马雅雪愣了愣，随即，笑容里多了抹亲切。“恭喜了。”
两个rénàn对面坐下，司马雅雪给楚未曦倒了一杯清酒，楚未曦闻出那是酒来，忍不住问：“你不是不能喝酒？”
“见到你开心，小酌两杯也不碍事。”
楚未曦点点头，表示理解。
“什么时候结婚？可别忘了邀请我。”司马雅雪显然对楚未曦的感情生活很感兴趣。
楚未曦忙说：“那是自然，你算是我在汤城唯一的朋友了，结婚自然少不了你。”她清了清嗓子，笑眯眯说：“一定要来啊，礼物随意。”
司马雅雪被楚未曦这爱财的小模样逗得轻笑不停，“我发现你这人真有意思，看来，以前的你，压抑了本性。”
楚未曦不说话。
以前的她，生活在水深火热的阴谋里，她时时忙着算计跟防备，哪有如今的轻松心情。
司马雅雪也是想到了楚未曦的上一段婚姻，她抿了口酒，这才说：“裴茜汐出国去了，裴岑安虽然还在百世国际工作，但早就失了人心。人呐，果然做不得坏事，是要遭报应的。”司马雅雪听感叹，想曾经，裴岑安在汤城是何等风光的人儿，现如今，竟成了全城的笑柄。
楚未曦并没有跟着附和，她想的是，她已经跟裴岑安离婚了，自是分道扬镳。以后裴岑安是死是活，已经与她无关。
司马雅雪何等聪颖，自然看出楚未曦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适时止住了。
等小菜上桌，两个人一边吃菜一边品酒，偶尔说点女人间的私心话。渐渐地，司马雅雪脸颊泛起绯红，看上去微醉，颇是动人。楚未曦酒量可了得，几杯酒还无法拿下她。
她摸了摸酒杯，终是忍不住了。便看着司马雅雪，直白问道：“你现在看看我，我的身体里，是否还有着两个灵魂。”
司马雅雪就知道楚未曦是为这事而来。
她定定的看了看，这才点头。“是的。之前那个沉睡的灵魂，现在越来越强大了，倒是醒着的那个灵魂快要烟消云散了。”在司马雅雪的眼里，灵魂是一团薄雾，每一个灵魂都没有实质面貌，看上去都差不多，但灵魂的气息却是不同的。就像楚未曦体内的两个灵魂，一个柔弱，一个坚强。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的体内会有两个灵魂么？”
司马雅雪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我查过许多资料，但说法都不一，不过，有一个说法，我最赞同。”
“嗯？”楚未曦竖起耳朵，静等司马雅雪解释。
司马雅雪也不故作神秘，直白说道：“占魂。”
“什么意思？”
“就是一个强大的灵魂，强占了另一个即将死去的灵魂的身子。我看你体内这个强大的灵魂才是外来者，而那个即将消散的灵魂，才是本体灵魂。”司马雅雪深深地看着楚未曦，“未曦，有一句话，我会不会觉得我是疯了？”
楚未曦表情严肃了些，“你说。”
“你去汤城后，我去过你曾经的大学，我问过你的同学，他们说，以前的你，跟现在的你，性格截然不同。未曦，你出了一场车祸，醒来后，性格大变，体内还有了两个灵魂。我怀疑”司马雅雪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说了一句话，一句让楚未曦震惊不已的话，她说：“我怀疑，你并不是真正的楚未曦！”
楚未曦脸色大变，“我不是楚未曦，那我是谁？”
“你别激动，听我解释。”司马雅雪也知道自己说得这些事很令人匪夷所思，但她还是要说完，不吐不快，她憋着难受。“以前那个楚未曦因为车祸受伤严重，早该死去但是又因为某些事，灵魂迟迟不愿离开，便撑着一口气留在你体内。而另一个强大的灵魂占据了楚未曦的身体，而这个强大的灵魂，才是现在的你自己。”
“一旦，你替楚未曦完成了她的遗憾，那楚未曦的灵魂就会真的死去。而你，就是完整的，真正的你了。”
司马雅雪说的很玄幻，楚未曦仔细理了许久的思绪，这才明白她到底在说些什么。或许，她说的这些东西很荒唐，可楚未曦却信了。她想起前不久，自己昏睡多日的事情，那时候，她脑子里总是响起一些模糊的对话，她不由得怀疑，那些对话，是不是就是属于另一个灵魂的记忆。
“司马xiǎojiě，照你这样说，我不是楚未曦，那我是谁？”
司马雅雪摇头，“我不知道。”
楚未曦相信司马雅雪不会说假话。
她叹了口气，又问：“楚未曦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你知道么？”
司马雅雪这次点了点头，“虽不清楚到底是何事，但看得出来，她想要报仇。”
报仇？
楚未曦迷茫了。
楚未曦还有什么仇未报？她是个大学生，母亲生活低调，两人突遭车祸而亡，她能有什么仇未报？对了，车祸！楚未曦猛地睁大眼睛，能让楚未曦死不瞑目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那场车祸！
难道说，那场车祸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告别了司马雅雪，楚未曦去了那场车祸的事故现场。那条路因为车祸发生率太高，已经毁掉重建了。楚未曦站在这片土地上，脑海里，终于闪过了一些模糊的片段。
当晚，天空飘着小雨，她与苏默骑着小绵羊回家，正巧转弯，货车就对着他们直直地撞了过来。
楚未曦仔细地想，想了许久，突然，她的脑海里晃过一张脸。
一张中年男人的脸，那男人的脸上一片冷静，哪怕是在撞上她们车子的那一刻，表情也没有变过。那人真的只是一个司机吗？他撞人时那般冷静，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司机，根本就是个shāshou！
楚未曦脸色有些苍白，她回到酒店，半夜才睡去。
睡着后，她便一直做梦，梦见了那场车祸，梦见了那个司机，梦见滚落在自己不远处的苏默，正用绝望的眼神看着自己。
第二天早上醒来，楚未曦仍觉得心口闷闷的。
原本以为车祸只是一场意外，现在看来，这桩车祸中，猫腻很多。
题外话
司马xiǎojiě的作用算是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