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之时,多云的天空变的阴沉起来,大片的乌云遮挡住了半边的天空,那夕阳最后的余晖也消失殆尽了!
眼看着黑暗渐渐降临,为这罕有人迹的山林又增添了更加阴森恐怖的色彩。
卫清孤独地在山林中穿梭,这条通往人类居住区的路途是艰难的。
在此之间,他通过了两处陡峭的岩壁;当然,他并没有那个能力直接翻越过去,而是选择绕了很远的路。
这里离前方的那个小镇还有多远呢?
卫清心里一点儿也不清楚!粗略地估算一下,应该不算太远了!
一路坎坷难行,没有穿鞋的双脚被磨损的十分厉害,此时,两脚的脚掌几乎没有一块儿完整的皮肤了,鲜血淋漓,混合着尘土污垢!就是在这种巨大的疼痛之下,他不得不让自己又多长出两条腿来...他折了两根枯树枝充当拐杖!就这样,一瘸一拐地继续往前走着。
即便如此,每走一步,都好像有千万支钢针刺穿脚掌一样,疼痛难以忍受!
“天呐,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完成这趟艰难的旅程...”
卫清长这么大都从来没有一口气走过这么远的道路。
尽管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尽管这条道路十分坎坷,但卫清并没有哭喊,也没有抱怨什么!除了对双脚产生的疼痛感之外,他的眼中是那样的平静;没有一丝抱怨、也没有仇恨...
此时,他已不再对生化学科抱有什么幻想,那些分子式、试验数具什么的都已经被他从心中抹除的一干二净。然而,他的心境并没有因为这唯一的爱好的消除而空虚,更没有盲目地用其他的负面的情绪来填补心中的空虚。这一次的经历是前所未有的;电子生化人带给他的震撼是无限的!这次旅程将会成为他今后生命的认知的重要组成部分。
藉此,道德的观念牢牢地占据了他的全部身心,趁着他的心境空虚之时迅速地将他整个吞噬!
道德对灵魂的禁锢让他无法摆脱,他永远也摆脱不了;道德对心灵造成的创伤也永远无法恢复。
心有道德,心存正义,一想起那项研究,卫清就不停地唉声叹气着。
“人性的堕落以至于如此地步!唉——”
如此,一路走来,一路唉声叹气着。
“唉——”
只有叹息,仅此而已。
除了表示叹息之外,他又能做些什么呢?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是一个脆弱的人类,对于那些非简单性质的事情,他无能为力,除了唉声叹气!况且,他现在所面临的处境是泥菩萨过河,自身尚且难以保全...
伴随着对人性的堕落的无奈,就像这坎坷的旅途一样,好似永无止境!
阳光消失之后,天空昏暗的速度愈发加剧了,远方的山川树木开始变的模糊不清。在这种外界的环境因素的影响之下,卫清的心情又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不安的情绪并不是莫名的!
此时,他所处的境地促使着这种不安的产生。
在经过一片茂密的树林中时,丛林深处传出的一点儿响动让卫清大为紧张。
禁不住,他停下了脚步,侧耳聆听!寻求着声音的来源。“莫不是那些坏家伙们又追了上来?”他情绪不安地想道。
“呜...”
这一次,卫清听得清楚了。这是一声既像是哭泣又像是呻吟的声音从丛林深处传来,声音中包含着浓重的痛苦之情。
听到这一声音,卫清顿时寒毛都竖立了起来。
“呜...”
又是一声呻吟声传了过来。
卫清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搜寻过去。
密密麻麻的树枝树干遮挡住了不少的视线,在加上树林中本就昏暗,所以他跟本就看不到远处的情景!
就在竭力地往四周搜寻的时候,又是几声呻吟声从不远处的方向传来。
带着好奇心,卫清小心翼翼地举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索走去。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奇驱散了心中的恐惧,促使着他移动着脚步。
不管发出呻吟声的是什么东西,即便是来自地狱深处的魔鬼,他也毫不在意。其实,如果真的是魔鬼的话,那么,被魔鬼吃掉也算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总好过被那些追踪者捉到然后被改造成生化人!
在一颗一环多粗的歪脖子老树背后,那个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的东西终于露出了他的真实面目。
看到那个东西之后,卫清长长地嘘出一口气!“我当是什么怪物,原来是个鸸鹋啊!”他不禁为自己之前的恐惧感到惭愧。
没错,那个发出呻吟声的家伙正是一只大鸸鹋。就在卫清惊奇地注视着它的时候,从它的喉咙里又传出了一阵呜呜的哭泣声。
它的叫声为什么那么的像是在哭泣呢!这是有原因的。
一个捕兽夹咬住了它的一条腿,钢铁的牙齿深深地嵌在他的腿骨中,鲜红的血液流淌了许多,有的都已经发黑了。
看来,它已经被捕兽夹咬住了好长的一段时间了。
看到这副情景,卫清大为激动!这里出现了猎人布置的捕兽夹,就意味着附近一定有人类的居住区。看来,昨天晚上那个男主人的话果然是真的。
其实,这一幕并不单单只是意味着就要脱离困境的前奏。
卫清早已是饥肠辘辘,眼前的这个大鸸鹋不正是很好的一餐食物嘛!
地上到处都是挣扎的痕迹,很显然,鸸鹋在被捕兽夹咬住之后还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挣扎!此时,它已经筋疲力尽,无力地瘫倒在地上。硕大的身躯不停地颤抖着。
卫清丢下拐杖凑了过去,蹲下身来。
听到动静,鸸鹋抬起头看了一眼卫清,喉咙中又传出了几声痛苦的呻吟。
在和它的眼神触碰之下,卫清的心灵被触动了,被一种不知的力量触碰了一下。
身在死亡的边缘,它的眼神是那样的绝望,那样的无助,那样的悲伤!
很难想像,一只动物竟然也有着人类一样的情感。
卫清被深深地打动了,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将手伸向了鸸鹋...
可能,卫清实在是饿坏了,所以想要拿它来填饱肚子吧!
对于自己马上将要成为别人的肚中之食,鸸鹋的眼中没有怨恨,只有接受现实的坦然与无奈。也许,当它中了陷阱之时,它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未来!但是,又有谁知道呢?
他不是要吃它,他也没有这个可怕的心思,他是要救它脱离这个困境!“唉——”卫清叹息一声,对自己说道:“我若不救它,又有谁能拯救于它呢?如果我视而不见,今天晚上它就要成为猎人的下酒菜了...”
从它的身上,从它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卫清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此时此刻,自己所面临的困境不正是和它一样的嘛!要说到唯一的不同之处,那就是自己还有健全的四肢,还有着灵活的思维意识!还可以做出挣扎...
仁爱地抚摸了抚大鸸鹋那宽大的翅膀,鸸鹋无力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这个人类,随即,漠然地闭上了眼睛。
“你放心,我不是要伤害你,我要救你脱离束缚!”他轻轻地对它说道。
很难想像,卫清竟然会对一个动物讲话!他自嘲地想道:“我这是怎么了?要救就救,要不救就离开,干嘛这么多的感慨呢!难道,就因为它和我一样都身临险境而产生的同病相怜的感情嘛?”
自嘲笑地笑了笑,卫清将手伸向那捕兽夹!
钢铁的特有的冰冷从手中传入心头,冷的卫清连连打了几个冷颤。
察觉到腿上的异动,鸸鹋又是一声呻吟,无力地挣扎了起来!
“安静,安静...”卫清对它说道。
鸸鹋真的平静了下来,不在胡乱挣扎了。难道,它可以听得懂卫清的话嘛!很显然,它只是一只动物而已...
捕兽夹咬的非常深,入骨三分!
卫清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它扳开。在这其间,鸸鹋虽不再挣扎,但身体却一直剧烈地颤抖着。想来,那种疼痛的感觉也是常人无法忍受的!
好不容易打开捕兽夹,卫清的双臂都快累的虚脱了,那捕兽夹的咬合力道实在是太强劲了。
脱离捕兽夹的咬合之后,鸸鹋腿上的伤口处顿时往外流出了鲜红的血液。“干脆救到底算了!”卫清从背心——也就是无袖t恤上扯下一块布条,为它包扎了一下伤口。本来,卫清还想脱下脚上那没用的袜子当包扎布呢,但一看那肮脏的袜子,便放弃了这种想法。袜子那么的脏,如果用它来包扎伤口的话,要不了几分钟,非得感染不可...
卫清为它包扎好伤口之后,那鸸鹋还是静静地躺着。卫清推了推它,轻轻地对它说道:“大鸸鹋,好鸸鹋,我已助你脱离束缚,你可以离开了,记得以后不要再掉入猎人的陷阱里去,我可不敢担保下次还能碰到你...”
鸸鹋看了看自己的双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看到它已无大碍,卫清满意地舒了口气,站起身来拾起拐杖继续赶自己的路。
“唉!”一边行路,卫清还一边感慨地想道:“我今天帮助了它,不正是和昨天那对夫妻帮助我一样如出一辙嘛!天呐,原来,我在别人的眼中只是一个可怜的家伙罢了!”
被人帮助,难道就是出于他人的可怜之情嘛?
“呜...”
一声呻吟从身后传来。
冷不丁儿的,卫清被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来。
原来,跟在自己身后的又是那只鸸鹋。
“呜呜...”
看到卫清看向自己,那鸸鹋又叫了几声。不过,这声音有点儿...正常了,总之,不再像是先前的那种痛苦的呻吟...或者是哭泣声了。
也许,这是另一只鸸鹋也未尝不可!不过,卫清可记得它腿上的那个包扎布,他还没这么健忘呢!卫清松了口气。“天呐,居然是你!喂,你知不知道突然出现在别人的背后,是会吓死人的哎!”也不管它听得懂听不懂,总之,卫清可算是找到发牢骚的对像了,噼里啪啦就是一顿嘴巴上的狂轰滥炸。
鸸鹋歪着脖子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小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卫清,嘴里还不时发出呜呜的声音。可能,它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类为什么要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吧!它不明白,刚才这个人还对自己那么温柔,现在怎么又变得那么凶了呢?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呢?
“看什么看!”看到鸸鹋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卫清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轰炸’它了。他不再理它,只好转身继续赶自己的路。
但,这还不算完...
那鸸鹋又跟了上来,它一瘸一拐地跟在卫清的身后。
发觉到它又跟着自己的时候,卫清显些要抓狂了!赶了几次都没赶走它...
“这叫什么事儿啊!救了个人...不...确切地说是救了只大鸟,唉!救个鸟都能被粘上,该不会是纠缠上我了吧!难道还要让我负责不成...难道还要让我负责你下半辈子的生活起居不成...”
郁闷的同时,他做了一个挑衅的动作,想要把它吓走了之。
他的这个动作可把那鸸鹋吓坏了,它真的被卫清吓了一跳。
看到它那一副并不怎么优雅的动作,卫清为之忍俊不禁,笑出了声儿。“好吧,你这只笨笨的大鸸鹋,既然你想跟着我,那就跟着好了。不过,你可别想纠缠上我,因为我可不打算对你这个丑陋的家伙负责一辈子,我又没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好吧,等到了前面的小镇上,看能不能找到一家动物收容所愿意收留你!”
这只鸸鹋其实并不是野生动物,这里可是在国内,所以说,它跟本就是家禽。正是因为它原来是家禽,所以,才会对卫清产生这么大的依赖感。
当然了,卫清当然也知道它只是家禽而已。只是,他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外的山林里。卫清心想:“估计,是受了主人的气,所以偷偷跑出来散散步...结果,没想到却中了猎人的陷阱!”
就这样,一高一矮的两个生物,一前一后,又都一瘸一拐地行走着,行走在这荒无人烟的山林中!
天空逐渐昏暗了下来,白天过去了,黑夜又将来临。
在古老的山林里,流传着许多的传说,比如,猫头鹰会呼唤你的名字;山石树木是有生命的,它们会摆成一个迷魂大阵等等。
在这个黑夜即将来临的傍晚,一人一禽相伴,一颠一跛地行走在沧桑的山林中,为山林增添了更加神秘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