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清一边思忖着，一边说道：“这个答案要因人、因时、因地、因势而决定。”
“怎么说？”
“这个...就是说...关于这个问题...！”卫清吱唔着，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明确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了，“算了，这个问题很复杂，一时也给你说不明白。”
“那你就简单了说嘛！”凌雁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卫清平淡地说道了起来：“我知道你一向谨慎小心，所做的每一个决定也都是有必然的原因的。你竭力避免与警察接触，这是一个很有理性的选择。”
“答非所问！你这是在规避问题的核心。”
卫清耸了耸肩膀，讪笑了一笑，“如果你消灭的是被黑暗腐蚀的警察的话...身为一个普通人，我向你表示感谢！”
“呵呵！”凌雁被卫清的圆滑逗乐了！紧接着，他又追问起来：“如果我消灭的是一支尽职尽责的警察，你会有什么样的感想，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这个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卫清直接将这个问题规避过去。
“我是说如果，如果呢？”
“你是一个有着大局观念的领袖，像这种鲁莽的行为你是不会做的！因为你要为众多的生命负责。”卫清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其实，他心里有着非常明确的决定；如果凌雁消灭了一支警察力量：比如，他的好友秦莉娜，那么，他将会非常生气！他生气的后果就是，与凌雁断绝一切关系，并竭尽全力，与之成为水为不相交容的敌对关系。
“你很圆滑，你什么都问了，什么都说了；但又什么都没说...”卫清的刻意规避，凌雁倒也没有追问到底。卫清的回答虽然没有涉及到问题的核心，但这也给出了他想要的答案！卫清作出这个回答，正表明了其是一个深明大义、通情达理、明晓事非的冷静之人。
“呵呵...”卫清尴尬的笑着。
凌雁继续损道：“你说话真是八面玲珑，谁也不得罪，这可不像你的行事风格啊！我记得，风风火火、雷厉风行，这才是你卫清的性格啊！”
卫清讪笑道：“苦头吃的多了，我才能成长不是！我这叫吃一堑长一智。”
凌雁拉着悠长的声音，嬉戏的说道：“谁给你苦头吃了...？”
“还不都是那些该死的家伙...”
卫清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响亮的声音乍然响起：“吆——，在骂谁呢？”凯特怀抱着一大捆枝柴从外面走了过来。“是在骂我吗？”他气势汹汹，似要张口把卫清吃了似的。
“不——”卫清急忙摇头。看着凯特的模样，他就忍不住心生惧意！
凯特放下枝柴，站到卫清身前，对他指指点点：“你少在这里忽悠我，我知道你就是在骂我，从我刚进门那会儿你就是在骂我，你对我有着很深的诚见是也不是？”
一番狂轰滥炸，让卫清愕然！“拜托，我从来都不认识你，我为什么要骂你，我是闲着没事儿吃饱了撑的还是神经系统有毛病！”
“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总而言之，你就是对我有诚见。或许，你的神经系统真的有毛病...”
“你才有毛病！”卫清生起气来。
“还说你没骂我，你现在就在骂我！”
“是你先骂我的。”
“你先骂的我...”凯特依仗着自己身体强壮，他一步凑近卫清，似要动手动脚。
卫清急忙趔开，向凌雁求肋，说：“老兄，你快帮我说句公道话！要不然，我们俩一旦动起手来，你准又要失去一名属下...”
凌雁一直含笑观望着二人的表演，也没有搭话。直到此时，他才出言制止：“凯特，不要闹了，你再去多弄点儿柴禾回来。”
“好的，老板！”凯特应承离开。临走之时，他又对卫清嘀咕一句：“等着，等着，等着！”一连嘀咕了三遍。
对方的无理挑衅，让卫清忍无可忍，毕竟，他也是气血方刚、年少轻狂！“接受你的挑战——”他冲凯特的后背大吼道。
这一见面，两个人还没互相问过好，就首先闹起了别扭。
“真是的，这叫什么事儿啊！这什么人啊！”凯特走后，卫清气愤不过，喋喋不休。
往篝火堆中添加了一些树枝，凌雁不紧不慢的问卫清：“感觉凯特这个人怎么样？”
“谁是凯特？”卫清也随手拿起一些细树枝放进篝火堆中。
凌雁指了指外面，“他就是！”
卫清扭头看了看院门口，凯特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他气愤的嘟囔道：“一见面就找我麻烦，好像我欠了他钱没还似的。”
凌雁和言说道：“你不要介意，他这人就这样的！他见谁都是这个样子，并没有恶意，更不是针对你；纯属出自一片戏言。”
“哦！”卫清恍然，点了点头，“他对谁都这个样子？”
“是的。”
“原来如此！这性格真是让人欣赏啊！”了解到凯特并不是故意和自己过不去，卫清心中憋着的一口闷气儿也总算是顺畅了。又折了一些细树枝放进篝火堆中，然后又吹了吹！那将要熄灭的篝火遇到燃烧物，再次变得兴奋起来，小火苗迅速蔓延，不一会儿，篝火又恢复到之前的旺盛。只是，这一次，火焰的舞姿变得僵硬起来；伴奏的旋律也不再动听。望着这与之前不太一样的火焰，卫清纳闷：“我这是怎么了？”篝火还是那个篝火，枝柴还是那些枝柴，并没有改变；所改变的，只是他自己的心境。
几分钟过后，凯特怀抱着一大捆枝柴回来。如此，连续重复了三次，总算将收集到的枝柴堆积成为了一座小山！看上去，比卫清收集到的还要多许多。
看着那堆积成山的枝柴，卫清嘴中直唏嘘：“块头大就是好啊！干起体力活来，一个顶仨个。”
“那当然！”凯特接了一句。随即，他指着那些枝柴，向凌雁问道：“老板，这些足够了吧！”
凌雁笑道：“够了，够了！辛苦你了，凯特。”
“哪儿的话！”凯特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咧开大嘴呵呵的笑着，露出满口雪白的牙齿，似乎，他很乐意卖苦力；似乎，他对自己那雪白的牙齿很满意！
至得知凯特的性格后，卫清也不客气起来，直接就冲凯特吆喝道：“伙计，赶快准备饭食，我都快饿死了。”
“等着，一会儿就好！”凯特露出饥饿的模样，添了添嘴唇。随即，兴奋的跑进漆黑的房内。一闪身的工夫，他就出来了，手里拿着几盒便当，将便当盒架在篝火上烘烤着，随即又跑进房内。当他再一次出来的时候，手里却拎着一只山鸡。
严寒下，被凯特那双漆黑的大手紧握着，山鸡拼命的挣扎着。
看到这山鸡，卫清一下子跳了起来：“你这是在干什么？”他总算知道凯特之前为什么会露出贪婪和饥饿的目光了，原来，他是在觊觎这只山鸡的身体。
拎着山鸡，凯特兴奋的对二人说：“我一进屋，就看到它在沙发上卧着，简直就是为我准备的嘛！”说完，他将嘲弄的目光投向卫清，似在嘲笑他有食物不吃，活该饿肚子。
“你...你...你...你快放下它...”
没有搭理卫清，凯特将手握向山鸡的脖子。
“快住手——”卫清扑过去，要抢下山鸡。
没等卫清上前两步，凯特握在山鸡脖子上的那只手猛然发力，只听‘咯吧’一声清脆的骨折声，山鸡停止了挣扎。
听着这声音，卫清如失了魂儿一般，停在了半途中。他声音颤抖的骂道：“你...你这...该死的...！”
也许是被卫清这怜悯泛滥的心情所感染，凌雁也有些不忍观看山鸡死亡的瞬间！“凯特，你怎么将它杀死了啊！”
凯特摊开双臂，“它是食物嘛！”走到篝火堆前，将山鸡架起，开始烘烤。
看着漆黑的凯特，看着被火焰熏燎的发黑的山鸡，卫清心里别提有多不舒服了！“这叫什么事儿啊！早知道，就应该提前把它放归自然。”
三人呈三角形围坐在篝火前，沉默下来！
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雪后天睛，在这个晴朗的夜晚，繁星闪耀，仿佛城市夜晚的灯火一样。然而，这里不是城市，也没城市的繁华，更没有喧闹！三个人之间，只有沉默。
篝火中啪啪作响，旺盛的火焰呼呼的往上蹿！
不多久，山鸡在火焰的烘烤之下逐渐冒出了诱人的香味儿，油渍也不停地往下面的火堆中滴落。听着那油渍掉入火堆中而发出的‘滋啦——’的声响，卫清心里别提有多心痛了。
凯特杀死了那只山鸡的举动，在卫清眼里，无疑是野蛮的。他好不容易才对凯特产生的那一点儿好感也随着这山鸡的死亡而消失殆尽了！野蛮、无情、冷酷、无理取闹、肆意寻衅等等，是卫清对凯特最新的评价。
又过不多时，便当盒沸腾，卫清拿起一盒，埋头大吃。一来，他没什么话想说，二来，他实在饥饿难耐。
“老板！”凯特也拿出一盒，递给凌雁。
“谢谢！”凌雁接过便当盒。打开便当盒，浓郁的饭香味儿飘荡出来。嗅了嗅这可口的香味儿，拿起筷子不紧不慢的品味起来。尽管他并不饥饿，尽管他没有多少食欲，但他还是将食物送进了口中。
卫清兀自埋头大吃，吞咽食物时还发出很响亮的声响。
“慢点儿吃，当心噎到！”凯特说道。
卫清没有搭理他，反倒吃的更欢了！
感觉到他这抵触的情绪，凯特吆喝起来：“我好心关心你，你还不领情！”
卫清依旧埋头大吃。
“我早就知道你对我有很深的诚见，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卫清还是没有搭理他。一盒饭食消灭干净，从火堆上又拿过一盒，继续大吃。
看着吃的欢快的卫清，凯特戏谑道：“小心把筷子吞下，噎死你...”
卫清依然没有搭理他，凌雁也没有搭话；两人自顾吃着自己的，将凯特晾在一边。在这个情形下，凌雁是彻底接不上话，卫清是一点儿也不想和凯特说话。
“哼！”看着没人理会自己，凯特脑袋一拧，自我安慰的哼了一声，算是对二人表达不屑。
三人围坐在篝火堆前，再次沉默了下来。深夜下，大地一片寂静，就连附近的大海也停止了咆哮，进入到梦乡之中。
一时间，篝火中的噼里啪啦的枝柴爆裂声和油渍滴入火堆中的滋啦声，成为了大自然唯一的旋律，这没有规律的旋律一下一下的敲击在卫清的心头上，让他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惶惶然。
也许是察觉到卫清心理的变化，凌雁凌便当盒放到一边，轻声问道：“清，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卫清捧着饭盒，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接下来我去睡觉！”随即再次挥舞起筷子往嘴里扒拉。
“接下来，你有什么规划？”
一边吃饭，卫清含糊不清的说道：“我继续思考我的人生价值观！”一段时间以来，这个问题成为了他心中的一个羁绊，让他变得惶惶然不可终日。
“这有什么好思考的？”一旁的凯特忍不住插口：“要是我的话，我就直接穿上战袍和敌人斗个你死我活，而不是在这里惶惶然不可终日！继续呆在这里你是在浪费时间，你应该选择战斗，而且是义无反顾的作出这个抉择。这就是我的观念、我的战争...！”
卫清停下了筷子，慎重地说道：“这是你的生活方式，是你参与这场战争的原因，而不是我的！我所要做的，就是找出一条适合我的道路。这条道路承载着我走向终点，走向一个有果实的终点，而不是盲目的杀戮。”
“只要是战争就免不了杀戮，你缺乏对战争的认识。战争不单单代表两个国家之间的碰撞，同时也是两个势力之间的碰撞...！选择穿上战袍，成为一名万众瞩目的英雄...”
三下五除二，卫清将饭盒里剩余的饭食全扒拉进口中，然后重重的摔下！“穿上战袍就是英雄了吗？更何况，这不是我的战争！我为什么要去打一场与我无关的战争？难道我是战争狂...！”
凯特一脸肯定的说：“这一定是你的战争，毫无疑问...！”
“退一步来说，难道穿上战袍就是英雄了嘛？”
“只要穿上战袍，你就是英雄，这是毫无疑问的！”
卫清使劲摇了摇头，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成为英雄！并不是穿上战袍就能成为英雄，只有等到了最后的时刻，才能分出谁是英雄，谁不是英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成为英雄，我想要的，只是让我的生命更有意义罢了。某一天，当我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之时，我回首观望，发现我的生命并不是无为的，而是有意义的，我才能为之感到欣慰！”
凯特摊开双手，对卫清说：“你难道没发现嘛，我现在正在为你创造有利的条件！我可以让你的生活更加有意义、生命更加有价值！正如你所说的，当你暮年回首，才不至于因为虚度年华而羞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