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是个有手段的
柳青蓉十分懂事，入府后，她每日都去给萧沐雪这个正室请安。
萧沐雪厌弃她，从不相见，柳青蓉也不恼，在李姚问起时，她非但不抱怨，还为萧沐雪说好话。
如此一来，李姚对萧沐雪日渐厌烦，对柳青蓉则是一日似一日地喜爱。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同在一个大院里，柳青蓉的做法很快就传遍了太师府，众人皆夸她懂礼数。
拢香出去转一圈，上下都在悄悄讨论新姨娘，回到听雨院，她全数告知萧瑾岚。
萧瑾岚听罢，眉头一挑，兴味地道：“是个有手段的。”
红袖深以为然，又有些担忧：“她如此有想法，小姐施恩，她会不会起旁的心思？”
萧瑾岚细嫩的指尖在桌上敲了两下：“放心，我有数。”
言毕扭头看了眼窗外，起身道：“走吧，该去给祖母请安了。”
拢香拿了披风给她穿上，主仆几人这才前去云琦院。
寿宴那日接连风波，老夫人心中郁结，是以，阖府上下的女眷不敢怠慢，这几日晨昏定省比任何时候都上心。
萧瑾岚到时，以赵氏为首的各房媳妇都在，萧沐雪和萧沐霜亦然，还有众位姐姐妹妹，一个不缺，很是热闹。
萧瑾岚乖顺地行了礼，而后退到座位上，听赵氏等人和老夫人闲话家常。
赵氏嘴甜，老夫人又偏疼她，寿宴以来，为了让老夫人不再介怀萧瑾柠献的观音泣血一事，她费了不少功夫。
眼见老夫人反应平淡，她又道：“母亲整日闷在屋中未免无趣，不若出门走动走动？春日万物复苏，媳妇听闻邱玉山烂漫遍野，正是赏景的好时候。”
老夫人眉眼微动，明显是有些心思。
赵氏趁热打铁：“邱玉山上的玉音寺香火鼎盛，素来灵验，此番前去，也可祈福。”
“该说不说，母亲寿辰当日出了那许多事，新的一岁伊始，祈福时与菩萨说道三两句的，也好讨个好兆头。”
老夫人想起寿宴那天的糟心事，短促地皱了下眉头。
赵氏忙好言哄着。
老夫人眉目缓缓舒展，感慨似的：“我也许久未去过玉音寺了，趁着天气晴好，祈福倒也凑巧。”
赵氏连忙附和：“正是！母亲新岁要开好头，咱们府中三位小姐待字闺中，更愿菩萨保佑她们觅得佳婿。”
“还有蓉娘，她腹中孩儿是二姑院中的第一个血脉，若能顺利出生，那可是喜上加喜，也该求菩萨关照的。”
人老了爱热闹，儿孙绕膝最是天伦极乐，柳青蓉虽出身低，但生下的孩子过给萧沐雪养，与萧家人无异。
老夫人闻言又松动几分，却见萧沐雪面色发沉，真丝手帕恨不能拧出结来。
她日夜盼着柳青蓉小产，那野种化为一滩血水，她们却要祈求柳青蓉顺利诞下孩子，简直荒唐！
萧沐雪眼中翻涌着怨毒，涂着丹蔻的指甲透过手帕，在掌心留下深深的印痕。
她没说话，垂着眼睫，自以为情绪藏得很好，却不知，她的反应被萧瑾岚和老夫人不着痕迹地尽收眼底。
萧瑾岚早料到她会憎恨柳青蓉和其孩子，并不意外，悠闲地吃着点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老夫人则是失望地叹了口气，惋惜她目光短浅。
如此排斥柳青蓉，怕是只要让她逮住一点机会，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对柳青蓉下死手。
想到这里，老夫人道：“雪儿也收拾收拾，一道去邱玉山散散心。”
萧沐雪敛了敛神色，笑着推拒：“母亲，女儿身上不太爽利，怕冲撞了神佛，还是不去了。”
老夫人态度强硬：“不爽利才要求佛祖菩萨保佑。”
萧沐雪哑然。
老夫人又意有所指地说：“你成日看着眼前那一亩三分地，不知外面风景秀美，引人入胜，自不懂得，有些东西未必要攥在手里才好。”
“见花开得好，你要折了锁在屋中，可那样的花，不出几日便凋谢了。”
“你若留它在枝头，任其盛放，花期更长不说，也赏心悦目。花终要谢，最后都逃不过归根。”
萧沐雪心知她是在说柳青蓉一事，却是丝毫听不进去，暗自恨得牙痒痒，面上顺从地道：“母亲教训得是。”
老夫人摆摆手：“罢了，且回去吧。”
萧沐雪福身告退，其余人相继回屋，依着老夫人的意思各自拾掇，于第二日前往邱玉山。
邱玉山在城外，太师府此次出动的全是女眷，因此带的仆从和下人都多，队伍浩浩荡荡的，蔚为壮观。
萧瑾岚重生以来头一次出城，不由撩着车帘看景。
春色惑人，目光所及一片生机，绿叶在微风中摇曳，空山鸟鸣，令人不自觉心旷神怡。
萧瑾岚歪头靠出窗外，惬意地眯起眼。
红袖拉拉她的衣袖，把她拽正了，放下帘子，苦口婆心地道：“小姐，你看了一路了，风大，当心着凉。”
萧瑾岚不以为意：“你家小姐哪里就那么娇贵了？”
红袖道：“小姐别不放在心上，奴婢听说，叶小姐前几日就是不听劝阻，执意要去跑马，因此染了风寒，到现在都没好呢。”
萧瑾岚抬眸：“叶小姐病了？”
她最近忙着祖母寿宴的事，不知此事。
红袖点点头：“原也不严重，但叶小姐怕苦，不肯好好喝药，拖厉害了，卧床多日不见好，折腾得很。”
萧瑾岚“嗯”了一声，盘算着祈福回府给叶蔚蓝调配一些不苦的药送去。
正思考配方，马车停下，外面车夫道：“三小姐，到了。”
拢香先跳下马车，而后扶着萧瑾岚下去。
玉音寺是南越国的国寺，建筑恢弘庄严，占地极广。
最前面，老夫人与收到消息迎出来的住持寒暄，须臾，一行人便在住持的引导下进入玉音寺。
萧瑾岚不紧不慢地跟着，时不时看看两边的景色。
忽地，她目光一顿，视线定在右手边的一架马车上。
那马车豪华精致，横梁上刻着蟒，昭示着皇子皇孙的尊贵，眼前这架，她前世坐过几次，乃是穆子安之物。
穆子安也在玉音寺中么？
萧瑾岚眯缝了一下双眼，忆及前世此时，眸光渐渐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