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添把火
老夫人寿宴一别后，萧瑾岚和燕桓再没见过。
但云影会定时将萧瑾岚的近况告知燕桓，萧瑾岚心知肚明，没加以阻止。
某日，萧瑾岚馋东街点心铺子的桃花酥，拢香去得晚了，没买着，她多念叨了两句。
翌日一大早，例行去质子别院汇报的云影便捎了一盒回来，说是他家世子买的。
萧瑾岚心中感激，在他下一次回去时，托他给燕桓捎了两坛酒作为回礼。
就这么地，云影从暗卫变成送货人，两头跑。
后来，燕桓担心云影离开太师府过于频繁，萧瑾岚那边有个万一照应不及，便另派人给萧瑾岚送东西。
拢香本来对燕桓颇有微词，初时还担心送来的东西不干净，看萧瑾岚吃就要絮絮叨叨地劝。
后来见燕桓什么好吃的都想着自家小姐，自家小姐吃了也相安无事，渐渐地便不再说了。
到了现在，燕桓送点什么来，她比萧瑾岚还高兴。
萧瑾岚瞧她满脸笑意，问道：“这次是什么呀？”
拢香答：“冬日蜜枣。”
选用上好的金丝枣，煮熟捞出，再以水融化蜂蜜和糖，将煮熟的枣放回，待每一颗枣都浸入糖浆，再取出风干。
工序不繁琐 ，但金丝枣是中原地区进贡的，皇帝为彰显对北昭的重视，赏了燕桓一些。
燕桓没吃，又记得萧瑾岚噬甜，便让人做成蜜枣送了来。
萧瑾岚一连吃了五颗，嘴里都是混着蜂蜜的枣香。
红袖劝她：“小姐，少吃一些，当心坏牙。”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萧瑾岚说着又吃了一颗，这才起身去屋里，拿了个盒子递给送枣的小厮，说是给燕桓的。
小厮仔细揣着回了质子别院，彼时燕桓正与下属议事，见他回来，便遣散了下人，等他回话。
小厮先递上盒子，燕桓打开，里面不是同往日一样的吃食，而是一个清透的碧玉笔洗，整块玉凿出浅池，配以一小排君子兰，清雅又别致。
燕桓骨节分明的手指细细抚过莹润的玉，嘴角滑过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而后将案桌上的白玉笔洗收起，换上了这个。
小厮偷偷觑了一眼，又说：“三小姐很是喜欢那蜜枣，一连吃了好几颗，红袖姑娘劝了才停嘴呢。”
燕桓“嗯”一声，眸中温软。
小厮不敢细瞧，只隐约觉着自家殿下心情不错，便又与他说起街头流言：“殿下，小的回来时，听说了一件趣事。”
燕桓旋身坐下，问：“何事？”
小厮道：“市井传言，说是太师府二小姐与六皇子情投意合，已然私定了终身。”
燕桓目光微顿，指尖在桌上缓缓地敲了两下。
外头的传言他有所耳闻，但最开始是萧瑾岚和穆子安交好的言论。
那时萧瑾岚意在刺激萧瑾柠，为确保万无一失，不仅让红袖“无意间”透消息给翠儿，也在市井些散了些谣言。
燕桓听说后生闷气，索性闭目塞听，懒怠理会，没成想才过了几日，流言竟转了风向。
燕桓眸光微眯，吩咐道：“他们既互许终生，这点动静，倒是辜负他们的情谊了。”
小厮愣了一下：“殿下的意思是？”
燕桓道：“添把火。”
穆子安既和萧瑾柠扯上了关系，那就和萧瑾柠绑在一起，别再来沾染萧瑾岚分毫！
小厮领命退下，燕桓的目光落在笔洗上，嘴角含蓄地勾了一下。
没几日，京中流言甚嚣尘上，到了老太师想置若未闻都不得清静的地步。
早朝后，几名同僚结伴而行，竟提及此事，言语间不乏揶揄之意。
老太师当时四两拨千斤地还击回去，回到太师府后大发雷霆。
老夫人双眉紧锁，忧心忡忡：“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若不嫁与六皇子，柠儿这辈子就毁了。”
老太师脸色一沉，怒斥：“愚蠢！”
太师府已有一个昭仪娘娘，其余的姑娘小姐，万不可再与皇子们扯上关系，更何况，萧瑾柠是萧瑾棉的亲妹妹，却一个侍奉皇帝，一个侍奉皇子，这成何体统？
皇帝那日借国寺一事加以试探，更说明这件事绝无可能。
老太师闭了闭眼，冷声道：“柠儿名声已毁，传令大房，尽快为她择婿。”
言毕，老太师甩袖离开，老夫人轻叹一口气，命心腹婆子去赵氏院里传达了老太师的意思。
赵氏虽不愿，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照做，内心隐隐期待能凭借太师府的声望为萧瑾柠寻个好的婆家。
然而，天不遂人愿。
萧瑾柠声名尽毁，外界说什么的都有，择婿的风声放出去后，送上来的婚帖都是些小门小户，甚至有家中一贫如洗的。
赵氏越看越生气，扬手摔了剩下的婚帖，脸色铁青：“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什么东西都妄想染指我的柠儿了！”
心腹婆子吓了一跳，弯腰正欲劝，萧瑾柠快步走来，哭着道：“母亲，我心中只有六皇子，我不要嫁给别人！”
赵氏头疼地扶着额：“如今满城风雨，你消停点吧。”
“我不！”萧瑾柠捡起一张婚帖，粗略一扫，气急败坏地道，“母亲，你看看，这些人怎么配得上我？！”
赵氏当然知道配不上，可自家女儿德行有失，可挑选的就只有这些，难道还让她舔着脸去别人家门上求娶么？
赵氏气得脑仁疼：“当初你若不散播那些风言风语，现下还有些机会。”
萧瑾柠噎住，狠狠咬紧了牙。
她最初只让翠儿散布她和穆子安郎情妾意，可发展到如今，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样，若说这背后没有推手，萧瑾柠打死也不信。
她思来想去，怀疑的只有萧瑾岚一人。
萧瑾岚本就和穆子安不清不楚，听到她和穆子安同心合意，定然坐不住，这才在背地里使坏，让她落到今日的境地。
萧瑾柠越想越觉得就是萧瑾岚，不禁恨得牙痒痒。
正此时，赵氏道：“先看看吧，总会找到合适的。”
萧瑾柠这次没说话，心里暗自活泛了起来。
她贵为太师府嫡出小姐，绝不会屈尊去小户人家，她得想想办法，在母亲确认人选之前嫁给六皇子！
萧瑾柠打定主意，却不想，不等她寻摸出好法子，皇帝便一道圣旨下到了六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