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且看她以后的表现吧
萧沐霜的眸色沉了又沉，微微闭眼，再睁开时已看不出异样。
对于萧瑾岚的提醒，她像是很感激，道：“岚儿说的我都记下了，若有下次，一定盯着匠人，不给他偷梁换柱的机会。”
萧瑾岚笑笑，视线落在一众丫鬟身上，掠过春分时眉头一皱，责问道：“韩婆婆，我记得我说过，问话便问话，不可动用私刑。”
韩婆婆道：“小姐是交代过，但这丫鬟嘴硬，老身的话她一句不答，顾左右而言他，老身这才给她点颜色瞧瞧。”
春分抬头看着萧瑾岚，不住否认：“奴婢没有，奴婢都答了，小姐……”
萧瑾岚状似怜悯地摇了摇头：“这双手，可惜了。”
言毕转向韩婆婆，眉眼清冷：“不管何种原因，你滥用私刑就是不对，我这里也不是县府衙门，不定你的罪。”
“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若就此揭过，旁人难免有样学样，也苛待旁的丫鬟们。为了小惩大诫，就罚你一月月钱，你可认？”
韩婆婆与她心意相通，没有不认的。
萧瑾岚让她退到一旁，起身走到众人面前，不紧不慢地踱步：“韩婆婆没问出个所以然，看来你们是都不打算自己招认了。”
丫鬟婆子们面面相觑，除了地上的春分，皆是一副“没做过让我们认什么”的神情。
萧瑾岚负手站定：“不认便罢，本小姐有的是办法捉出贼人。”
“珍宝阁的掌柜拿到鸾凤钗便给我送回来了，今日院中无人出府，想来，那贼人典当所得的银票应当还没来得及销赃。”
“红袖，带两个家丁去下人房里搜，搜仔细点。”
红袖领命，带着两个人风风火火地去了。
萧沐霜沉默了这须臾，心情稍缓过来一些，见这声势浩大的，启唇道：“鸾凤钗找回便好，岚儿何苦闹这样大的动静？”
“若是被人传到父亲那里去，他老人家责骂于你，岂非得不偿失么？”
萧瑾岚回到院中凉亭的桌旁坐下，道：“五姑姑这话就不对了。”
“众所周知，祖父刚正不阿，最是容不下肮脏龌龊之事，我要是放任不管，那才会被祖父责怪呢。”
萧沐霜当然知道老太师眼中揉不得沙子，否则不会因为萧瑾柠的事对大房失望，逐渐轻视。
她这样说，不过是想让萧瑾岚适可而止，以免春分受不住，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然而，萧瑾岚岂会如她所愿？
不多时，红袖带着几张银票回来，上面打着珍宝阁的印记。
萧瑾岚问：“在哪儿搜出来的？”
红袖答：“回小姐，春分的枕头底下。”
春分傻了。
她从没卖过鸾凤钗，怎么会在她的枕头底下搜出赃银？
春分往前爬了两步，解释道：“小姐，不是奴婢，奴婢没做过这种事！”
红袖拿着银票，冷冷地问：“那你说，这是从哪里来的？所有人都在这里，总不会是有人放过去栽赃你的吧？”
春分脱口而出：“你不是刚去过我房中么？谁知道这赃银是不是你身上的？”
红袖嗤笑：“这赃银不是我搜出来的。”
春分一怔，反应过来攀咬错了人，慌张地朝萧瑾岚磕头：“小姐明鉴，奴婢真的没做过，也不知道这银票是哪里来的，小姐明察！”
萧瑾岚抬手搭到桌上，懒懒地撑着下巴：“那银票为何在你房中？”
那是云影放过去的，春分不知情，如何能说得清楚？
情急之下，她道：“小姐，真的不是奴婢，奴婢自打入屋伺候小姐，从未离开过小姐身边半步，哪来的机会去倒卖鸾凤钗？”
此话说出口，萧瑾岚还没吱声，红袖先道：“你记性可真够差的。”
春分没明白她的意思。
红袖道：“忘了么？昨儿早晨，你还出门去给小姐买云片糕了呢。”
春分想起这茬，下意识地道：“可小姐的鸾凤钗不是在云片糕买回来之后丢的么？”
萧瑾岚扬起眉尖：“谁告诉你是那个时候丢的？”
春分道：“韩婆婆……她方才问话，她……”
说到这里，春分已有些语无伦次，她隐约觉着有哪里不对，却想不出来。
韩婆婆道：“我问你那一刻钟在小姐房里做什么，不过是想诈一诈你，可没跟你说，金钗是在那一刻钟里被偷的。”
“你贴身伺候小姐，每晚都是等小姐入睡才离开屋子，拿鸾凤钗的时机可多着呢。”
一旁的丫鬟婆子们闻言，纷纷点头附和。
“夜深人静时偷走鸾凤钗，趁着买云片糕拿去典当，定是这样！”
“平时瞧着挺老实的，没想到手脚这么不干净。”
“幸亏小姐发现得早，若等她销了赃银，还不知要怎么连累我们呢。”
“就是，鸾凤钗被送回，赃银也找到了，证据确凿，她怎么还敢狡辩？”
春分百口莫辩。
听着一声声指责，她心知这事儿无论如何开脱不了，唯有说出幕后主使，请求萧瑾岚从轻处罚。
春分张嘴就要招供，却在这时，萧沐霜轻咳一声。
她本能地看过去，萧沐霜眼中森冷的杀意一闪而过。
春分心中一凛，当即低下头，打消了说出事实的念头。
萧瑾岚没错过这点微小的互动，但没点破，只问：“春分，证据当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春分咬着牙：“奴婢……奴婢没什么说的，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求小姐开恩。”
萧瑾岚很好说话地道：“念在你是初犯，认错态度也诚恳，便罚你做粗使丫头，你可服气？”
春分不得不服。
萧瑾岚让她下去养伤，春风还没谢恩，萧沐霜便道：“岚儿到底是心善。”
萧瑾岚扭头：“五姑姑此话怎讲？”
萧沐霜望向春分：“鸾凤钗那么贵重，她都敢偷走倒卖，如此德行有亏、背主忘恩的丫鬟，就该打出院子去，让人将她发卖了。”
这话明面上是说给萧瑾岚听，可春分知道，萧沐霜这是在警告她闭好嘴，否则等着她的绝不是这么轻的结果。
春分暗暗心惊，生怕萧瑾岚采纳了萧沐霜的建议。
可萧瑾岚没有。
她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春分才来不久，一次错误就打发了她，反倒是我不近人情了，且看她以后的表现吧。”
春分松一口气，连给萧瑾岚磕了好几个头才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