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一直想当面问琳琅,你真的侍寝了吗?你的心里还记得我吗?直至今日,他依然难以接受,琳琅已经成为父皇宠妃的残酷现实。
宸妃每次出行,前后跟着的嬷嬷宫女一大群,不论是游湖泛舟,还是御花园赏景散心,最少也有四五个。
那个讨厌的东施嬷嬷每日形影不离地随侍琳琅,外加俩宫女,俩太监,根本甩不脱。
日常前往太极殿,李治还能看到琳琅给父皇伺候笔墨,二人看上去和睦,谈论诗词歌赋,父皇说什么,琳琅都能接得住,可见其文化涵养。
心仪的美人近在咫尺,他只能偷觑两眼,偷看太明显了,还担心被人发现。
东宫的珍妃日常撒娇,并没有意识到李治的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兰妃心思较为缜密,隐隐注意到太子的异样,心里颇为不喜。
“殿下,你这是在画谁?又是武琳琅!殿下你疯了吗?武琳琅已经成为宸妃,你私下偷画庶母,若是笔墨落在有心人的手里,你这太子还想不想当了,你想过我和珍妃吗?”
兰妃打发走侍候在殿口的元宝,径自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李治的新作,又是一幅美人图,云鬓花颜金步摇的装扮,人物眉眼精致婉约,气质如仙,正是宸妃武琳琅,她肺都气炸了。
果然是千年难见的狐狸精,不仅迷惑了当今皇上,一朝成为高高在上的宠妃,风光无限,她见了都得主动请安问候。
更可恶的是,太子殿下的心被对方完全勾了去,无心妻妾感受,如今别说身怀有孕的珍妃,她已经独守空房很多年了。
“王若兰,你太放肆了!要不是你多管闲事,不贤惠、爱嫉妒,琳琅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成为父皇的妃子?我怎么会那么痛苦,身为一朝太子妃,你不仅无所出,而且毫无懿德,整天盯着后宅计较,太原王氏培养出来的世家贵女,难不成都是你这样?我真后悔当初娶了你,你就是悍妇,整日无理取闹!”
李治没性格,没太子的威严和霸气,但脾气还保留几分,以往他不计较,任由妻妾吵闹,是因为很多事情不理会麻烦少。
但现在心心念念的姑娘成了名义上的庶母,那种憋屈悲凉的滋味难以品尝,兰妃居然还敢来刺激他,为她和珍妃着想?不就是想当皇后吗?扯那么多理由作甚,做人太虚伪了。
兰妃气得面红耳赤,一颗心被太子直白的控诉刺痛地鲜血淋漓,这是李治第一次对她说如此刻薄的话,好似尖锐的刀子。
他们好歹是多年的夫妻,就算没有多深厚的感情,昔日也有恩爱结发的情谊,他怎么能这样说?她做这么多,操心这么多,都是为了努力保住他的太子之位,这有错吗?
“殿下,你…你当真这般嫌弃妾身?妾身与你是多年的结发夫妻,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思虑的全是你的利益,如今武琳琅贵为宸妃,深得父皇的喜爱,你若是还这样恋恋不舍,留下过多的笔墨,早晚会被人看出端倪,后果有多严重,你自己可以想得到,若是被贬,咱们都得喝西北风,难道殿下全然不在乎?父皇可不止你一个儿子啊!”
兰妃的双肩抑制不住地颤抖,不禁红了眼圈,眼底的悲伤和不甘奔涌而出,她是真心喜欢太子殿下,难道不想为他生孩子吗?
因为从小习武的缘故,兰妃早年伤了身体,无法怀孕,正因如此她才容许萧珍儿顺利怀孕,暗地里从未做手脚,只要不曾威胁到她的正妃地位,她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兰妃暗暗咬牙,既然有幸做了太子妃,那么就要当未来的皇后,做六宫之首,母仪天下,绝不能允许太子殿下犯错。
眼见着兰妃的泪珠子一颗一颗地往外掉,显然真的伤心了,李治见之不忍,无奈叹气,缓和了声音安慰。
“好啦,兰妃,你不要哭了,刚才那话是我说重了点,我以后不画就是,但你不能总爱事事管束我,我也很烦的。”
兰妃擦拭了眼泪,抿了抿唇,有点委屈巴拉,“但凡殿下稍微成熟稳重点,妾身也不会管那么多,只要殿下忘记宸妃,以后妾身一定贤惠听话,绝不会插手太多。”
李治嘴巴微微张合,很想直言拒绝,他怎么可能忘记琳琅?这不是为难他吗?但他受不了女人哭,脑子一阵嗡嗡发麻,只得暂时妥协,“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宸妃的画像。”
夫妻俩表面和谐了几分,闻讯而来的珍妃凑了过来,瞥了眼红眼圈的兰妃,天真无邪地问,“兰妃姐姐你这是怎么了?眼睛红红,难不成挨了殿下的训斥,哭鼻子了?这真是罕见的事。”
兰妃斜睨她一眼,轻哼着走了出去,她现在没心情和蠢货说话。
“殿下,你看兰妃,她什么态度吗?”
瞪着兰妃离去的背影,珍妃不服气地跺脚撒娇,红艳艳的嘴巴撅得好似能挂油瓶。
“咳…珍妃,你别闹了,你现在有孕,养胎最要紧,我盼着你能生个胖小子。”
李治安抚性地拍了拍珍妃的后背,不太想听她抱怨。
“好吧,妾身都听殿下的。”
珍妃依偎在李治怀里,眉开眼笑。
兰妃看不上珍妃,觉得她蠢,珍妃看不起兰妃,暗嘲她是个无花果,过年生不出孩子,二人表面看似和谐,实则有内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