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后,煌城的各大香药铺主管乃至汪县令齐聚仲氏园,参加了长公主认华浅义女的大型宴会,华氏夫妇与有荣焉地看着。
他们的女儿就算和离,那也是有靠山的人,仲溪午袖中的双手握成拳,死死盯着盛装打扮的华浅,颜若舜华,灼若芙蕖,美得令他无法呼吸,却也觉得他们远隔千里。
仲夜阑也不例外,眼里除了华浅,再无他人,牧瑶一次次被忽视,心态逐渐扭曲。
这些日子,牧瑶除了哀伤未出生的孩子,调养身体,一直搜索关于华府的罪证。
当初作为污蔑证人的牙婆钱英虽然找到了,牧瑶威逼利诱之下,对方好似真的不知道,失忆了一般,除了摇头,就是否认。
牧瑶即使用她的养女和外孙威胁,钱英依然一问三不知,别说这个关键的人证,物证一件都没有。
牧瑶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力,她想多了,难道真不是华家搞的鬼?
但父亲被流放,的确是华文昂本人告发,虽然后面又假惺惺的求情,一时间令人摸不清头绪。
没有证据,根本翻不了案,牧瑶不甘心,但没证据,只能将不甘转为怨恨,她瞟了眼痴望华浅的仲夜阑,忍不住阴阳怪气。
“大爷即使再不舍,华浅都不会接受你,妾身真是为大爷感到惋惜啊,说实在话,论勾三搭四的手段,华浅的确一流,家主也成了她的裙下之臣,我自愧不如。”
仲夜阑闻言皱眉,语气不悦,“你闭嘴,若再敢污蔑阿浅,以后不用出门了!”
牧瑶轻嗤,“大爷要我当哑巴吗?”
仲夜阑表情不耐烦,示意女使将牧瑶直接带回仲府,牧瑶受了刺激,发了疯尖叫。
“你对华浅恋恋不忘,那就把人抢回来啊!你们全都被美色迷惑,一个个没了理智,男人啊,真是肤浅,肤浅至极!”
心头的嫉妒好似数条毒蛇盘桓于心,牧瑶彻底失去了理智,张嘴叫喊着,貌似疯颠,被孔武有力的女使及时堵住了嘴,两个女使一左一右架着牧瑶往外走。
仲夜阑觉得格外丢脸,神情尴尬,一阵面红耳赤,向长公主和仲溪午赔了礼,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华浅,提前离了席。
宴席后,长公主言语斟酌一番,郑重地宣布了一件事,正式撤了孟家在南方的主管职务,由华文昂前往南方担任新的主管。
孟氏女心生恶念,使计杀人,二管家雇凶匪徒,牵连孟家跌落南方掌事的位置。
“华都管,你的能力有目共睹,也是仲氏的老资历,此次孟家女儿故意刺杀浅丫头,自食恶果,为了弥补,我和家主商量过了,以后南方产业交由你打理,你觉得如何?”
长公主侃侃而谈,仲溪午猝不及防,母亲居然有这种打算,他的确是打算收回孟家在南方的一切权利,但人选从未考虑华文昂,华都管若离开煌城,阿浅也会一起走。
不待仲溪午反驳长公主的意思,华文昂连忙跪倒在地,满脸的感激涕零,“多谢长公主和家主的信任和厚爱!”
虽说做仲家的都管十分风光,管着煌城大大小小的主管,但到底在家主的眼皮子底下做事,哪里比得上在南方独立门户,掌管一个南方的香药产业,这无疑是升职啊。
“多谢义母抬爱。”
华浅笑靥如花,欠身道谢,此举正合她意,南方那么大,远离煌城,远离仲氏师兄弟,她的选择会更多。
眼见木已成舟,仲溪午抿着嘴,黯然低了头,他以为自己是家主,但始终没明白一个道理,他母亲是出自皇室的长公主,权势更大,一言既出,很难改口。
目送着华浅陪着家人欢欢喜喜离开,仲溪午紧紧捏住拳头,心痛不止,阿浅一次都没回头看过他,她脸上都是欢喜之色,她想要离开煌城,想要去新的地方。
宾客渐渐散了,堂内只剩下长公主和仲溪午,气氛变得沉闷又凝重,仲溪午一脸悲伤地看着长公主,咬着牙问,“为什么?”
长公主抚着仲溪午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道,“溪午,如果爱她,就成全她的自由,浅丫头不爱你,你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不如彻底放手,爱情没了不会死,以后的日子还长,你会遇上心悦你的好姑娘。”
这样的结局对谁都好。
半月后,华文昂整理行装,带着一家人连同奴仆护卫浩浩荡荡前往南方的青城。
在此之前,华浅确定了千芷对南方的心意,这丫头也喜欢南风,便把卖身契给了她,又送嫁妆铺子,全了主仆多年的情分。
“千芷,你要记住,我永远是你的后盾,若是南风对你不好,随时回来找我。”
华浅擦了擦千芷不舍的眼泪,认真嘱咐道,虽然不舍得,但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既然她心仪南风,那就成全她吧。
“二姑娘,南风对天发誓,一辈子对千芷好,绝不辜负千芷,多谢二姑娘成全。”
南风信誓旦旦,满眼的赤诚和感激。
华浅淡笑不语,并不全信,但愿南风不要辜负这丫头,不然她必有后招。
“姑娘,一路顺风。”
千芷眼泪汪汪,不停地向华浅挥手。
“再见了,千芷,再见了,煌城。”
华浅坐在宽敞的马车上,默默念叨。
行至一段路程,华浅掀开帘子看着外面开阔的路段和野外风景,如今秋意正浓,遍地的雏菊,黄灿灿的,看着令人心情舒畅。
华戎舟骑着马,靠近着马车慢行,看着二姑娘绝美欢悦的脸庞,心下欢喜。
“戎舟。”
华浅笑眯眯地喊了一声,华戎舟目光凝视着她,点了点头,目光清亮澄澈。
“你穿黑衣服很好看。”
华浅意味深长地称赞了一句,随即放下车帘,戎舟个头似乎又长高了,黑色的劲装平添了几分成熟,青涩的少年渐渐有了英挺的棱角,美男子啊,越看越有味道。
华戎舟脸倏地红了,心跳如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