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和亲,琳琅一点儿不担心。
老爹李隼的确靠不住,他整天想着侵略他国,抢夺更多的土地和矿产,天生的好战分子,心思深,懂得制衡之术,皇位坐得非常稳当。
不知是不是杀戮过重,安帝膝下的皇嗣不多,如今除了大皇子二皇子以及她这个公主,据说御前有个俏丽的宫婢被宠幸一晚怀了身孕,长大的加上未出生的,也就四个。
后宫妃嫔争斗不是没有,但昭节皇后积威甚重,完全弹压得住,毕竟她和安帝是少年结发夫妻,家世显赫,赐下有子有女,后位稳固,下面的嫔妃们只敢小打小闹。
更重要的是,安帝并不重视女色,除了当太子时东宫的太子妃和侧妃妾氏,好多年不曾选秀,一心都用在招兵买马打仗上,对于周边的国家虎视眈眈。
最近安帝和昭节皇后为公主和亲之事闹了不小的矛盾,好些日子没去凤仪宫,但也没召见其他妃嫔,私下里一直盘算着褚国太子的提亲,其实他也在犹豫权衡。
懿阳是他唯一的嫡出女儿,生得国色天香,乃安都最为耀眼的举世明珠,别说旁人觊觎,三大部落的世子都想当他的乘龙快婿。
但安帝全都四两拨千斤地敷衍过去,不论沙东部、沙中部,还是沙西部,都握有一方势力,为安帝所忌惮。
懿阳嫁给哪一个部落都不是他想要看到的,除非能给他带来前所未有的利益,只可惜,皇后的脾气太犟了。
室内格外静默,御前掌事内监小心翼翼给安帝斟了杯茶,缓缓躬身退下,侍立在原位。
安帝抿了一口热茶,手指不自觉地在地图上摩梭了几下,缓缓听在宿国银矿的黑点标注上,心思飞得老远,他筹谋着攻打宿国,将其国三大银矿全部占为己有。
奈何这些年打仗频繁,兵马不足,若是此时要与宿国宣战,必须要大量的兵马。
安帝思索再三,心思微转,不由想到北磐,北磐兵马丰富,但在中原之外,自前朝皇帝倾尽国力将北磐驱赶苦寒之地,几百年的乱世,中原九国割据一方 安国和梧国实力最强,一直保持着表面的和平。
谁不想一统中原,做天下霸主,号令天下,当名留青史的霸主?梧国物产丰富,早晚是他囊中之物,安帝眼睛眯了眯,心里有了抉择。
忽而外面有内监踱步进来,对安帝小声通报道,“禀圣上,贤妃娘娘到,亲自熬了参汤过来。”
安帝颔首,示意内监将贤妃请进来。
李隼后宫的女人不算多,除了皇后崔氏,贤妃也是自他东宫潜邸出来的,来自沙中部的贵女。
当年的太子妃和侧妃分别诞下二皇子和大皇子,其余四五名姬妾要么隐形如透明人,要么死于宫斗之中。
如今最得宠的是从宫婢封为贵人的秦氏,怀有一月身孕,安顿在青棠宫居住。
贤妃比昭节皇后小五岁,虽然也有三十多岁的年纪,但保养得宜,风韵犹在。
她出门前画了娇媚的妆容,熏了安帝最喜欢的月麟香,袅袅娜娜上前,将白玉汤盅缓缓放在案桌上,言语关切藏着细细的绵针。
“圣上日理万机,也要小心龙体啊,听说皇后娘娘与您置气,臣妾过去请安也未曾得见,不然臣妾也会替圣上好好相劝,褚国太子如此有诚意求娶公主,将来又是铁板钉钉的褚国君主,未必不是懿阳的良配啊。”
贤妃不是什么聪明人,但却是喜欢钻空子、颇有野心的女子,她先一步在昭节皇后前面诞下大皇子李守基,只可惜是妃妾,儿子虽然占了长子名分,奈何是庶皇子。
做宫妃者,谁不想未来当太后?
何况贤妃膝下有儿子,出自沙中部地位不低的世家,皇后的身份高贵,但她也不差啊,心里不免存了替儿子夺储之心。
从前昭节皇后占着正宫之位,和圣上间谍情深,她不敢轻易冒犯,但现在皇后公然忤逆圣上,她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懿阳公主又不是她的女儿,和亲就和亲呗,倘若是她的女儿,贤妃巴不得女儿和亲他国,给儿子增加几成助力。
贤妃暗搓搓地想着,帝后若是因此不和,时间久了,稍微一挑拨,废后非易事。
安帝听了贤妃这一席话,眼神晦暗不明,微微抿唇,似笑非笑道,“既然皇后不见人,让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你们不要打扰了,至于褚国提亲,朕自有其他打算。”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继而说道,“贤妃,朕记得你有一侄女,乃沙中部的美女翘楚,年岁和懿阳年纪相仿,是也不是?”
贤妃心下一凛,暗叫不好,不由勉强笑道,“圣上好记性,臣妾兄长的确有一幼女,娇生惯养,容貌和懿阳公主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幸好今年三月份和吏部侍郎陶家公子定了亲事,明年便要嫁了。”
贤妃担心圣上起其他心思,比如说,册封其他世家女为公主联姻褚国,她侄女是兄长最宝贝的女儿,当作掌上明珠般养着,模样长得的确可以,但远远不及懿阳。
但若是因为她的缘故,被圣上一诏旨意和亲,哥哥估计要恨死她。
“许了人家啊,甚好。”
安帝语气淡淡,说不出是喜是怒,贤妃心下忐忑,圣上的心思实在太深。
她完全猜不到对方在想什么,一时间尴尬站着,不知该说什么,担心多说,容易说错话。
“你退下吧。”
安帝挥了挥手,示意贤妃下去。
他曾经宠爱过贤妃,甚至允许他在皇后之前诞下皇长子,但论心胸气质,贤妃的确比不上皇后,心思太浅了。
他现在还没老糊涂,一个个惦记着他的皇位,贤妃福了福身,恭敬地退了出去。
安帝瞟了眼摆放在案桌上的参汤,面无表情,吩咐内监拿下去喝了,他没有半点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