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禁足的姜若瑶突然病了,昏迷不醒,嘴里念念有词,好似中了邪一般。
季淑然红着眼不断抽泣,孙妈妈作为嘴替,若有所指府里估计有邪祟闯入,所以三娘子才如此。
侍女金花也跟着附和,表示夜里无意间看到一抹鬼影,进了娘子的屋子。
“老爷,我的瑶儿…瑶儿可怎么办啊,还是请太卜署的人来做法吧。”
季淑然看向苍白憔悴、昏迷状态的女儿,心有几分不忍。
原本她不打算利用女儿算计琳琅,反正家里还有老夫人,奈何这段时间琳琅去晚凤堂太频繁,季淑然不敢贸然给老夫人下药。
经历了丽妃进冷宫这桩事,季淑然深知,琳琅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姜元柏有些许犹豫,但请了不少杏林大夫,皆是束手无策,他也开始着急了。
“元柏,瑶儿的身体不能耽误,那就请吧。”
姜老夫人看着病榻上的姜若瑶,幽幽一叹,虽然她偏爱琳琅,但若瑶也是她的亲孙女,看到孙女病成这样,心里也很焦急。
姜元柏眼见夫人和母亲都如此表态,随即令人拿着他的腰牌去太卜署请太卜令。
太卜令便是柳文才,看着一派仙风道骨,高深莫测,实则包藏祸心。
他带着童子进了姜府,摆了高高的祭台,祭台摆满了丰盛的祭品,挥舞着一把桃木剑,嘴里叽里咕噜念着咒文。
忽然,柳文才目光微扫,仿佛在姜家人群中寻找着什么,忽然,他的剑锋一转,剑尖对准琳琅,剑尖闪烁着凛冽的寒芒。
“妖孽在此!”
洪亮的一嗓子吓得众人俱惊。
季淑然佯装惊恐,不可置信:“琳琅怎么可能是妖孽!”
孙妈妈拍着胸脯,似乎想到什么,“颜娘子长得也和常人不一般,难道真的…”
琳琅似笑非笑地看着季淑然主仆一唱一和,姿态自若,没有任何辩驳之言。
“胡说八道什么,琳琅表妹怎么可能是妖孽,她分明是仙子转世!”
姜景睿怒不可遏地站了出来,目光不喜地瞪向柳文才,好像一只护犊的小老虎。
“是啊,琳琅长得跟仙女似的,孝顺懂事,哪里是妖孽?肯定是弄错了啊!”
卢氏紧跟儿子的脚步,坚定不移地维护琳琅,语气不容置疑,怀疑地看向柳文才。
二老爷姜元平看向姜元柏,语重心长地劝道;“大哥,这道士满嘴胡言,你还是将人打发走吧,琳琅是个好孩子,她没问题。”
姜元柏神色不明,表情有几分挣扎。
因着是除邪祟,琳琅贴心地劝姜老夫人不要出来,毕竟老太太年龄大了,万一吓出个好歹来可不好。
“老爷,瑶儿快不行了,你拿主意啊!”
季淑然哭哭啼啼,端的一副慈母姿态。
“是啊,大哥,府里最近的确不安生,谁知道有没有进邪祟,你千万不能心软啊。”
三房的姜元兴拉着杨氏,惊恐地往后退,扯着嗓子说,生怕沾染不干净的东西。
柳文才目光灼灼地盯着琳琅,但不知为何,触及对方清澈的眼眸,心里有些发虚。
他的眼神渐渐弱了几分,气势也不如先前恢弘,柳文才莫名得生出几分胆寒之意。
琳琅缓缓踱步上前,神情严肃,目光坚定地看向季淑然,然后转头对着姜元柏说道:“舅舅,府里的确有邪祟入侵,但并非是我,而是舅母,您看她印堂发黑……”
姜元柏毫无防备,急忙顺着琳琅的视线望去,这一看让他不禁吓了一大跳。
但见季淑然的额头不知何时竟然染上了一团浓郁的黑气,仿佛被一层黑雾笼罩,让人感到诡异和阴森。
“哎呀呀,大嫂被邪祟附身了!”
一旁的杨氏见状,顿时惊恐万分,吓得失声尖叫起来然,季淑然原本想要怒声驳斥,却突然感觉自己的思绪变得混乱不堪。
恍惚之际,一帧一帧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闪现,季淑然看到了多年前发生的场景。
她将年幼的姜月推倒在地,小小的姜月满脸鲜血,没了气息,最后被孙妈妈丢进了冰冷的池塘之中,化为了一只可怕的水鬼。
“啊!不要过来,月儿,我不是故意推你的,你死就死了,不要来找我,去找胡姨娘啊,是她没用,保护不了你,我真的是不小心杀了你,我不是有意的。”
画面忽而翻转,季淑然看到了昔年的好友叶珍珍。
她温柔和善的脸庞忽然变得狰狞,声音泣血般嘶哑:“你为何要害我,害我的梨儿!”
季淑然抱着脑袋连连后退,表情悔恨而惊惧,无以言表。
“珍珍,我也没有办法,其实我不想害你,是我爹逼我的,如果你不死,我怎么能顺当地嫁给姜元柏当正妻,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想!”
“梨儿,我原本也不想害她,是这丫头不懂事,看见不该看到的东西,我没办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姜元柏不信他女儿!”
季淑然疯疯癫癫地说出这些话,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姜元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他的长女月儿,发妻珍珍,都是季淑然这个女人害死的,还有当年,年幼便背上弑母杀弟名声的梨儿。
“妖女害人!”
柳文才见季淑然丧失神智,什么都往外倒,看向琳琅,大喝一声,只是看一眼,他的脑子轰隆,忍不住对季淑然咆哮起来。
“淑然,你当年为了嫁姜元柏,竟然活活烧死我,你好狠心,你不得咱们那时情投意合,郎情妾意,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吗?”
季淑然看向柳文才,咯咯地大笑起来:“我怀了你的孩子,亲手杀了他,陷害给姜梨,是不是很难相信,都是老天薄待于我,我没办法!”
柳文才目眦欲裂,执着桃木剑向季淑然刺去,刺进她的心窝位置。
孙妈妈来不及阻拦,尖叫一声,翻着白眼晕厥过去。
姜家的护院来时,琳琅已经被萧衡的暗卫护在安全地带。
柳文才杀了季淑然,发了疯般嚎叫,差点伤到姜元柏,直到他被护院联手拿下,伤了心肺,奄奄一息 瘫倒在地。
姜家这一夜,当真是惊心动魄。
唯有姜老夫人早早喝了安神汤睡了,没有被吓到,第二日,姜元柏一脸沧桑,白了半边头。
姜老夫人从卢氏口中得知昨晚发生的事,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菩萨保佑,祖宗保佑啊!”
看向被打击得萎靡不振的长子,想到叶珍珍、月儿和梨儿的遭遇,姜老夫人一阵痛心疾首。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看温柔大方、面面俱到的季家娘子,是这般的蛇蝎心肠,竟然害了那么多的人,造了那么多孽。
“哎,瑶儿那丫头也醒了,金花说,她偷看到是孙妈妈将药强塞进瑶儿口中的,季氏对待亲生女儿都这样狠,是老身当年看走了眼啊!“
姜老夫人不住叹气。
娶妻不贤,家无宁日。
“是儿子的错,儿子糊涂,识人不清。”
姜元柏满脸的悔意,他当年就不该被季淑然的伪装迷惑,令季氏有机可乘,下毒手害死发妻和长女。
害的梨儿蒙受冤屈,在贞女堂挨了十年的悲苦光阴,一切都是他的错。
孙妈妈被杖毙,季淑然的尸体抬去了季家,她的牌位不配进姜家的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