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登基大典那日,太安帝于寝殿溘然长逝。
临终前浑身颤抖,面部扭曲,好似被鬼吓死的,眼珠都快暴凸出来,死不瞑目。
那一日,皇宫乱作一团,青王联合四王公然造反,被叶鼎之手起刀落,亲自斩杀。
安王虽心有余悸,但有惊无险,最后顺利登基大位,成为后来的安庆帝。
玥卿潜入天启已有一段时日,未曾料到北离的老皇帝死的那么突然,暗叫痛快。
如今登基的是一个贪恋女色的草包,玥卿顿觉有机可乘,开始蠢蠢欲动,因为叶鼎之根本不在乎易文君,诱抓他的计划泡汤。
玥卿伪装成宫女的模样,打算蛊惑对方、趁机杀了安庆帝,栽赃琅琊王,最好引起北离政局内乱。
殊不知,如今皇宫内眼线众多,混进一个心怀不轨的小蚂蚁,琳琅如何不知,提点了下安庆帝,国师齐天尘出手,玥卿落网。
严刑拷打之下,玥卿的身份曝光,原来她是北阙的亡国公主。
琳琅看着她桀骜不屈的模样,若有所思:“你的胆子倒是大,但居心叵测,本宫不得不囚禁你。”
自太安帝薨逝,安庆帝继位。
新帝感念琳琅对他的扶持,册封她为镇国长公主,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君王跟前,无需跪拜。
此时的琳琅置身于暗牢之中,周身仿佛被一层耀眼的金光笼罩住,宛如天仙下凡。
玥卿痴痴地望着她,心中忽地明悟,怪不得叶鼎之对易文君的嫁人无动于衷,原来这位镇国长公主生得如此倾国倾城。
“要杀要剐,随你便!”
玥卿心中惊惧万分,嘴上毫不示弱。
“杀你岂不可惜,留着钓鱼岂不是更好?”
琳琅眨了眨秋水般的眸子,话中有话。
玥卿心头猛地一震,圆睁双眼怒视着琳琅,忍不住失声叫道:“你…你想干什么?”
她暗自逃离冰荒,姐姐此刻定然已经洞悉一切,天外天的人会来拯救她吗?
答案毋庸置疑!
所以这个貌若天仙、心如蛇蝎的女人妄图以她为诱饵,将他们天外天一举歼灭?
琳琅不再看留恋玥卿如调色盘般五彩斑斓的表情,施施然转身离去。
外头的一缕阳光如碎金般洒落,带来一股如春风般温馨的丝丝暖意,恰似叶鼎之熟悉温暖的掌心。
“地牢潮湿阴冷,下次审讯交给我。”
叶鼎之踱步上前,给琳琅披上一件外衣,紧紧握住她微凉的手,颇为心疼。
“好。”
琳琅浅笑颔首,被他牵着缓缓走去。
初雪过后的第一缕阳光,柔和而不刺眼,他们边走边聊,叶鼎之提到百里东君。
“东君很快要回来了。”
琳琅心知肚明,洛河已然出关,百里东君定然会绞尽脑汁地开溜。
回来其实也好。
安庆帝虽然能力平平,犹贪恋女色,却对劝诫之言极为听从,尤其是对琳琅的话言听计从,标准的傀儡,却谁也看不出猫腻。
他登基之后,果断处理了青王一众乱摊子,在贤臣辅佐之下,开始大力整顿朝政。
但总有一些小虫子上蹿下跳,极其不安分,比如景玉王,比如掌管影宗的易卜。
“鼎之,陛下将易卜打入天牢,易家估计要被大洗牌了,你的那位小青梅……”
琳琅话还没说完,叶鼎之解释,“如果文君是我的青梅,那么也是东君的青梅,他们年纪一般大,我把他们当作弟弟妹妹看待。”
“易卜犯了事,说到底也是为了景玉王卖命,倘若萧若瑾有不臣之心,日后定会被陛下清算,我只希望这事不要牵连到无辜的女眷,文君是身不由己,能还她自由就好了。”
这是叶鼎之的真心话,他对易文君虽然没有男女之间感情,但也有儿时的几分情谊,希望她往后的日子里过得平安顺遂。
再多的,叶鼎之不会做。
“我明白,自是这个理。”
琳琅颔首,意味深长。
萧若瑾若起反心,付诸行动,只会被清算,萧若风想帮兄长,都找不出站得住脚的理由。
这不是诸王夺位,而是谋反篡位。
君君臣臣,历经悠悠岁月,早已根深蒂固,但凡心怀家国大义者,皆不愿沦为乱臣贼子,被遗臭万年。
萧若风亦不例外。
当今的安庆帝虽才具平平,然其广纳贤才,善纳谏言,登基后推行一系列利民之策,减免赋税,一心改善民生,声名日隆。
萧若风实难腆颜道:“若兄长继位,北离能更上一层楼。”
念及兄弟之情,萧若风只得规劝萧若瑾,事已至此,做个贤王便好。
萧若瑾口上应承,心中作何想却无从知晓,易卜暗中勾结朋党,私下行贿重臣,最终被判下狱,令人不禁揣测。
莫非景玉王在背后暗中捣鬼?
琳琅将诸般念头驱出脑海,与叶鼎之上了马车,身后的皇城渐行渐远,马车抵达一处清幽雅居。
琳琅入内听曲品茶,叶鼎之含笑道:“你先进去休息,我去买些东西。”
琳琅最喜新鲜出炉的糕点酥酪,城内当属如意斋所制最为美味。
叶鼎之估摸好了时辰,打算给琳琅买些点心与零嘴。
“好,我在这儿等你。”
琳琅对叶鼎之点头,径自进了雅居,叶鼎之往如意斋而去,但半路上有人拦住他。
“云哥!”
凄婉如泣如诉的陌生女声,叶鼎之停住脚步,惊疑不定地瞅着她。
“姑娘,你认识我?”
叶鼎之虽有所猜想,但不太确定。
“云哥,是我啊,文君。”
易文君眸中泪光点点,心情复杂。
易文君曾恳求萧若瑾救她父亲,得到的却只是王爷烦躁的呵斥声。
萧若瑾何尝不愿意把易卜捞出来,但他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只能明哲保身。
易文君哭得如梨花带雨般楚楚可怜,萧若瑾念及她腹中还怀着孩子,心便软了下来,只能好言安抚。
“抱歉,文君,我不该发脾气,但你父亲这事,我现在也是束手无策。”
萧若瑾一想到萧若风的人一直盯着自己,心中便涌起一阵无名之火。
“我爹是为了王爷才会奔走出事的!”
文君如今已被诊断出怀有身孕一月有余,得知父亲出事,原本就多愁善感、悲春伤秋的她,情绪愈加不稳,常常以泪洗面。
“你求我不如求叶鼎之,他现在与萧琳琅的关系非同一般,比我说话可管用多了。”
萧若瑾皱了皱眉,话中有话。
易文君只想救出父亲,没有多想,匆匆出府去找叶鼎之,好巧不巧,路上遇上了。
叶鼎之的相貌,易文君曾经在通缉画像中看过,非常俊朗的男子。
她心里其实存了一丝怨,为何云哥来了天启,却不来找她?
如果云哥当初带她离开,她怎么会被囚在景玉王府的笼里?
然而,真正看到叶鼎之那一刻,易文君的心再次揪起。
云哥眼神茫然,不认识她了。
泪眼朦胧间,易文君的心潮起伏,她始终觉得,她和云哥的相见,不该如此生疏。
他们曾经是门当户对、青梅竹马的金童玉女,时过境迁,一切都变得物是人非。
易文君神情哀凄,眼泪簌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