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云婵发现一个问题。
房间里被褥叠放的整整齐齐,桌面地面全部一尘不染,干净的像是才刚刚擦过不久。
衣柜里的衣服也全部都在,一水儿的雪白色。
没错。
是公孙白那货的。
看这形势,不像是失踪。
说不定只是出门了而已。
于是,云婵打算在这里等一等,等他回来把事情问清楚,否则,她心里也会一直惦记。
如果凤姬芮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不会袖手旁观。
不管怎么说,当初东方严那件事,也算是欠了她一个人情。
云婵随意的在这套院落里边看了看,发现这货居然也有书房,书房里的书籍不少,各种类型的都有,书桌上还摆放着一副未写完的字。
她无意中扫了一眼那副字,第一反应是,字写的不错,干净整洁,提笔有劲,和他这个人恰恰相反,一副文弱书生小奶狗的模样。
而且,通过书房和卧室的布置可以看出来,公孙白是个极为讲究的人,做什么都整理的井井有条,绝不允许自己所住的地方留下一丝不完美。
云婵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一直不见人回来,看着时间也不早了,渐渐等的有些烦,正准备出去看看,离开前,目光又扫了一眼那张书桌。
有点奇怪。
他所有的东西都整理的干干净净,唯独那张书桌上的字,怎么可能只写一半,也没有收起来就出了门?
云婵想了想,又走回了书桌。
仔细看了看那幅字,上面写的只是一首普通的诗词,没有什么特别,旁边的笔墨纸砚摆放的也很工整,唯独……
那只笔,正常来说应该笔杆朝内,可他的笔杆却是朝右放着。
云婵伸手去拿了一下,依旧没发现什么异常,或许是个人习惯而已,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随后,又过了片刻,她忽然朝着笔杆对应的方向看过去。
是房间里的墙壁。
深灰色的砖墙上,笔杆对应的那个点,颜色隐约有些不同。
或许换做其他人,压根不会去关注这个点,可云婵不一样,她有着极其敏锐的洞察力,若是不在意也就罢了,但稍微上点心,任何异常,都很难逃过她的眼睛。
她走过去,用那支笔杆的末端,触碰到那个点上,顿时,以那个点为中心,一个奇形图案缓缓散开,然后书房内便传来一声轻响。
有机关?
云婵低头一看,果然脚下出现一个凹槽,凹槽内有一个专门放笔的地方,见状,她把手中的笔放进去,只听轰隆隆一声,身后的书架突然向着两边移去。
还真是有机关。
云婵缓步走过去,发现书架后面隐藏了一个地下通道,从上往下看去,是长长的石阶。
一眼望不到头。
她从空间仓库里取出一把手电筒,往里照了一下。
恩?
好像有个人!
云婵赶紧下去,稍微有近一点,这才看清楚,里面确实有个人。
“喂!”
那人倒在地上,穿了一身白衣,看身形似乎就是公孙白。
她赶紧快走几步,走到他身边,将他从石阶上拽起来,露出一张被略显苍白的脸。
云婵给他把了把脉,应该只是受了惊吓,身体并无大碍。
“喂,公孙白?”
她拍了拍公孙白的脸,又掐了掐他的人中,迫使他醒过来。
“阿白,醒醒。”
“恩……姐姐?”
公孙白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云婵,突然不顾一切的扑进她怀里,微微颤抖着声音说道:“姐姐,真的是你吗,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
云婵僵硬着双手,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回抱他,只是就那样坐在石阶上任由他抱着。
“怎么会,这不是就见到了吗,别害怕,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公孙白抱了她一会儿,恢复了一丝平静,这才在石阶上坐直身体,不好意思的说道:“姐姐对不起,我……我不该抱你,毕竟男女有别,姐夫知道会生气的。”
“恩,确实。”
云婵点点头,认同他的话:“所以,下次别抱了。”
公孙白:“……”
他可不是那个意思。
道歉归道歉,下次该抱还得抱。
“好了,快点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云婵可不知道公孙白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要是知道的话,下次绝对离他远远的。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主人好像遇到了麻烦,本来我是想要跟她一起离开的,但是我……我舍不得姐姐,主人跟我说这套院子要卖给别人,我只能把自己所有的积蓄拿出来买下了这套院子,可是主人说我留下来会有危险,说书房底下有一个地下室,让我在关键时刻可以进里面躲躲,可是进来后我就找不到机关出去了,被关在里面一天一宿,我还以为我要死在里面,没想到这个时候姐姐会突然出现……”
公孙白一口气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但说到底,云婵也没听到半句有用的信息。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凤姬芮真的遇到了麻烦。
“那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不知道,主人做事飘忽不定,如果不跟着她,我们也很难知道她的踪迹,但是姐姐放心,主人很厉害的,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会有危险?”
公孙白最后这句话,让云婵有几分怀疑。
若是不会有危险,凤姬芮怎么可能走得这么着急,连招呼都没跟她打一声,还把所有家产都变卖了,这是以后也不打算回来了?
况且,这么大的家产说卖就卖,她是怎么做到的?
“恩,姐姐放心,主人可比姐姐想象中厉害的多,她就算遇到危险,也会化险为夷。”
公孙白说的信誓旦旦。
闻言,云婵也就稍微放下了心。
“那你呢?”
随即,她目光又看向他说道:“你不是说你留下来也有危险吗,那你怎么不跟她一起走,总不能天天都躲在这地下室吧?”
“我……”
公孙白锤着脑袋,想了想,又抬头说道:“那个人应该是追着主人去了,我觉得我留下来反而不会有什么危险,况且有地下室,如果觉得有危险,我就立马进来躲躲,姐姐放心吧。”
“那个人到底是谁?”
“这个,我也不知道,听主人说,是个故人,她俩好像一直就不对付,姐姐不用担心,主人会没事的。”
“恩。”
云婵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那我们出去吧,外面看起来应该没人来过,以后你自己住在这里,小心一点,如果真遇到什么事,可以来王府找我。”
“真的吗?”
闻言,公孙白一把握住云婵的手,神色也微微一亮,满眼期待的看着她:“我真的可以到王府来找你吗?”
“……”
云婵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划重点:“我是说如果真遇到什么事,你可以来王府找我,听明白了吗?”
没事的时候可不要来。
很麻烦。
“哦。”
公孙白的眸色又渐渐黯淡下去,声音低落的道:“我明白,绝不给姐姐添乱。”
看他那样,云婵心底居然谋生了一丝丝怜悯。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绿茶男。
以退为进?
那按理说,明明知道他在跟她耍心眼,不应该有怜悯之心才对,可她,居然会觉得他有些可怜。
不过,怜悯归怜悯,她还是不会改变主意。
“恩,这样最好。”
云婵说完,便起身先往上走去。
走了两步,忽然感觉身后有一丝丝清凉的风传来,她又停住脚步。
这个时候公孙白紧跟着追上来:“姐姐,等等我。”
见云婵没动,他疑惑地道:“怎么了,姐姐?”
“你确定这只是个地下室?”
“对呀,主人告诉我的,我在里面也看了,就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姐姐要是不信可以跟我下去看看。”
黑暗中,云婵看不太清公孙白的脸色,可是从声音和语气上来听,公孙白一切正常。
她用手电筒晃了一下他的脸,沉默一瞬,这才又继续往上走去。
回到书房,云婵给他留了一些银子,让他在暗中打探一下凤姬芮的去向,有什么消息就立刻告诉她。
公孙白欣然答应。
之后,云婵才回了王府。
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然后敷面膜看电视。
生活好不惬意。
一集电视剧还没看完,桑湛就回来了。
他回来第一件事,云婵也是让他先洗澡换衣服,等他洗完出来,云婵亲自给他敷上一张面膜。
虽然他那皮肤压根用不着。
不过,云婵愿意折腾,桑湛也没拒绝。
“你是不是对云傅做了什么?”
敷面膜期间,云婵坐在沙发上,桑湛躺在她的腿上,忽然开口问道。
“…恩,他怎么了?”
云婵神色淡淡的反问一句。
“他今天的脸色很难看,精神也有些恍惚,在朝堂上,皇上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见。”
“哈?”
“是你对他做了什么吧,昨天和今天都出门了,还以为我不知道?”
“……”
云婵低头看着他,冷哼一声:“你还在派人监视我?”
“没有。”
桑湛微微磕着眸子,闭目养神,闻言,睁眼看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我今天在宫里感应到了你的气息,你去过玉锦宫,在里面呆了有小半个时辰。”
他当时在御圣堂和几位大臣议事,脱不开身,如若不然,早就过去找她了。
云婵:“……”
这该死的男人,真过分。
还不如一开始异能被他压制,最起码自己能感应到他的存在,现在倒好,反过来了。
“是,我去小小的惩罚了一下他们,我觉得报仇不能只是扳倒他们,或者杀了他们,还要让他们为自己所犯下的罪孽而忏悔,受良心的谴责,白日里担惊受怕,晚上一睡觉就做噩梦,让他们的精神和肉体都饱受折磨,这样,母亲的在天之灵才能得以安息。”
云婵用了“母亲”二字,而不是“你母亲”。
桑湛从她腿上抬起头,眼神灼灼的看着她:“能听见你叫一声母亲,她要是还活着,一定会很开心。”
云婵微微一怔。
她刚刚那句母亲真的是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没想到她说了这么多,就让他抓住了那一句。
重点呢?
可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好在,桑湛自己就转移了话题:“你说的对,我一心只想报仇,但是母亲当年所受的折磨和苦难,只是将他们扳倒,或一刀解决了他们,当真是太便宜了他们。”
见桑湛认同自己的做法,云婵心底才微微松了口气。
刚刚还担心,他会阻止。
毕竟那个神秘人还没找到,这么做也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不过说起来,最近的事赶到了一起,总觉得会不会太巧合?
凤姬芮突然出事,公孙白有句话说的对,这个女人不简单,如果只是遇到一点小麻烦,她不可能这么着急忙慌的逃走,但公孙白说的那般信誓旦旦,希望凤姬芮真的可以化险为夷。
“既然你也这么想,那我就好好让他们感受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恩,你随便玩。”
要真玩坏了也无所谓,他现在的势力已经日益壮大,哪怕不做太子,不当皇帝,他也依旧能搞垮他们。
有了桑湛这句话,云婵便再无所顾忌。
第二天。
经过一晚的休整,云傅恢复了不少精神,上完早朝又去了趟云倾烟的宫里,本来是打算跟她说说这两天遇到的怪事。
结果一进宫,就被云倾烟拉着进了前厅,关上门,先一步开口跟他说:“哥,那个女人的画像无缘无故出现在我的寝殿内,第一次被我给处理掉了,昨天晚上居然又挂在了我寝殿里的墙壁上,你说这事邪不邪门?”
“什么?”
云傅一听,惊得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你也收到了画像?”
“这么说,你也……”
云倾烟的脸色骤变,一开始她还在安慰自己,也许是某个人恶作剧,看不惯她,又没办法做什么,就想着用这种办法来恶心她。
毕竟后宫的娘娘们大多都知道皇上心里藏着个女人,把那个女人的画像挂在自己的寝殿,日日思念,所以只要有心,想要弄到那个女人的画像并不是很难。
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是啊,我也收到了画像,也不止一副,而且,府里还传出见到了女鬼,当晚,我也觉得很不对劲,你知道的,我一向不信鬼神之说,但是那晚让我真切的体会到了,这个世界或许是真的存在那些东西的。”
云傅神色凝重的说道,但是很显然,后面还有话没有说完,只是,却没再继续说下去。
他的目光看向云倾烟,而云倾烟也正看向他,兄妹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惊骇之色。
“不,不可能。”
云倾烟慌忙摇头,随后又强制镇定的道:“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十几年,十几年都相安无事,如果她真的变成了厉鬼,要回来找我们报仇,也不可能等这么久才回来,哥,或许是有人在暗中搞鬼,我们千万不要自乱阵脚,以免让人有可乘之机。”
闻言,云傅很是赞同她的话。
“对,肯定是有人在暗中故弄玄虚,要尽快把这个人揪出来,当年的事,绝不能走露一点风声,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我们这么久的努力说不定就前功尽弃了。”
“好,那我们分头行事,这两日就布下天罗地网,只等这个人再次送上门来。”
两人商议好,云傅才出宫回了相府。
然而他们谁也没想到,布下天罗地网要抓的那个人,此刻就坐在云倾烟宫殿的房顶上,悠哉悠哉的躺在上面,将两人的对话听的是清清楚楚。
想抓她?
好啊,等抓到后,直接吓死他们。
不过这两人倒也不是太蠢,当然,太蠢也做不到今天的位置,只可惜,他们遇到的对手是云婵,已经注定了结局会很惨。
云婵一下午都躺在房顶上,听着云倾烟是如何布置人手,如何等着她自投罗网,这阵仗,对付一般的普通高手确实绰绰有余,对付云婵就显得有些太小儿科。
最后,她连听都懒得听,还是去相府瞅一眼,看看云傅这个老东西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她。
到了之后才知道,这老家伙手段就厉害多了,除了明里暗里加派人手,还知道请教如烟,搞了许多驱鬼驱邪的东西回来。
这些东西都是如烟弄来的,属实是有些效果。
加上相府的煞气原本就重,一般的邪祟还真是不敢靠近这里。
不得不说,云傅布置的这些东西,多多少少还是给云婵制造了些困难。
但是也无所谓。
用不了邪,那就用别的办法。
等到了晚上,云婵隐身与暗处,见云傅终于忙完,放心大胆的进了餐厅去享用美食。
于是,她也开始行动。
老规矩,还是先将林婉茹的画像放进他的卧室,让他感受一下,加派了这么多人手等同于废物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然后又跑去把他布置的那些符纸撕了,黑狗血换成了辣椒水,桃木剑换成了玩具剑,还带开关按钮,一按就唱歌的那种。
没过多久,就把他一下午的成果毁的干干净净。
最后,离开相府。
只等着明天再来收听,今天晚上鸡飞狗跳的消息。
至于宫里,就简单多了。
把林婉茹的画像放到云倾烟寝殿后,再将她加派的那些人手全部贴上瞌睡符,包括隐藏在暗处的,一个不落。
到时候,等云倾烟看到自己加派的这些高手全部都在呼呼大睡,估计会被气吐血。
看他们还怎么请君入瓮,怎么做到不自乱阵脚。
最好去求助一下那个神秘人的帮助,这样她和桑湛便能顺藤摸瓜,把那个神秘人一并给收拾了。
回到王府,等桑湛回来,云婵把今天的事完完整整跟他说了一遍,听的桑湛都忍不住笑骂一句:“调皮。”
不过,他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云傅明天会是个什么脸色。
“哎呀,我忘了释放阴气,虽然把驱邪的那些东西毁了,但没有阴气,普通鬼怪是不敢踏入相府的。”
云婵突然一拍脑门,从床上坐起来:“不行,我还得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