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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子听医生说过,像他这样的病人有些是会有头痛反应的,而且会痛得很厉害,但是,她却从来没见他有过这样的现象,她一直都很庆幸,自家首长除了不会说话以外,真没有其它任何麻烦,晚上也不闹不吵的,她总能一觉睡到天亮。
像她这样的病人家属,她真没感到有多累,而且,能时时守在他身边,如果不是他还躺在床上不曾康复这一事实,她会觉得,比两地分居的日子更甜蜜。尤其,不能说话的他,无法对她大吼大叫,必须卧床的他,也无法黑着脸扔下她就走,如今,人为鱼肉,她为刀俎,只有她欺负他的份,日子那叫一个扬眉吐气!最重要的是,他们能交流了。通过纸和笔,海一般深沉难懂的他,渐渐在她眼前变得清澈透明起来,陶子觉得,他和她就像两条交汇的河流,慢慢融汇在一起,渐入佳境……
然,这一日,他想吃西瓜,却只喝了点汁之后就不要了,严庄和宁晋平也只吃了两块,就回宾馆去了,剩下大半个,云南炎热的天气,放到明天可就坏掉了丰。
好吧,陶子承认,这是她的借口,她吃西瓜的习惯,一贯都是切开一半,用勺挖着吃,而且,食量惊人,半个西瓜一口气吃完,绝不在话下!
所以,不知不觉,半个西瓜就被她消灭干净了尽。
肚子撑得圆滚滚的,她用纸巾擦着嘴,才发现,床上的他正盯着她看,而且,很有可能已经盯了很久……
“那个……天气太热……留到明天就坏了……你明天要吃的话我们再买新鲜的……”她一副牺牲了小我的表情。
团长大人只赏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眼神……
呵呵,她干笑着收拾残局,是啊,她的吃相难道他还不了解吗?幼时他每回来乡下,都是西瓜成熟的季节,她消灭西瓜的能力,他早就见识过了……
夏天吃西瓜是最爽快的一件事,吃完之后唯一不爽的就是晚上老要跑洗手间,陶子这个晚上没睡安宁。
被尿意憋醒后的她,听见了静谧的病房里,有异样的声音,略微急促的呼吸,仿佛压抑着巨大的痛苦……
首长!
陶子心头一跳,马上跳起来看他,果见他紧咬着牙关,憋着呼吸,一张大黑脸憋得变了形。
“首长,你怎么了?我叫值班医生!”陶子去被子底下寻他的手,发现他揪着被单,赶紧把自己的手伸进他掌中,另一只手按着铃。
值班医生迅速赶到,给了做了基本的检查,问陶子,“不是说他一直都没有头疼的吗?什么时候开始的?几天了?”
“我……”陶子哑口无言,她真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头疼,只好问他,“你什么时候开始头疼的?”
可是,他本就不能说话,疼成那样,哪还能逼着他拿笔写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疼痛所折磨。
“是不是一直都疼?”医生又问。
宁震谦犹豫地看一眼桃子,却没表示。
陶子急了,“医生问你呢?你说实话呀……你想不想早点出院?你还想瞒着医生呢?”陶子有种感觉,他这一眼的内容就是他一直都是头疼的,但是顾虑到她,所以从来都忍着,即便到了此刻,还想瞒着!
“嗯,有什么情况一定要跟我们说,不然不利于治疗。”医生也道。
痛苦中的宁震谦,这才咬着牙微微点了点头。
陶子差点哭出来了,怎么有这么傻的男人!
“你们家属是怎么回事?病人头疼居然都不知道?”医生有些恼怒,顺口便斥责了起来,“我会给他加药,疼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可以用止痛药,但是不赞成依赖止痛剂,所以,能忍的话尽量忍着,现在,还可以忍受吗?”医生问宁震谦。
他咬着牙关点头。
“好,有什么问题随时叫我!”医生又叮嘱了陶子一些注意事项后,才离开。
被子下,宁震谦推开了她的手,仍然抓紧被单。
陶子心疼、悔恨,自己怎么那么混!一到晚上睡得跟猪似的,首长都疼成这样了,她却一点感觉也没有,现在,首长还不让她分担他的痛苦吗?她固执地把手再一次伸进他掌中,坚定地道,“抓住我的手!首长!抓着我的手好不好?让囡囡陪你!”
他却烦躁地把她推开,甚至顺手抓起身边可以够着的东西砸在地上,警告她不准靠近。
她无奈,不想让痛苦中的他更加烦躁,不想增加他的负担,只能站在一边看着他,看着他在痛苦的深渊里挣扎。
可是,她真没有想过会成为他的负担,她只是想帮他一起分担而已,她什么也不能做,不能替他疼,不能生出灵丹妙药来马上治好他的疼,只是想握着他的手,用这样的方式陪他度过痛苦的难关,可连这,他也不允许……
掌中有他握过的痕迹,掌心的皮肤还被他抓破了一点点,可这与他的痛比起来算什么呢?
她很想哭,很想很想,为他的痛,为自己的粗心,然而,她知道不能……
她甚至想劝他,疼不过就用止痛药吧?然,看着他因痛苦而狰狞的脸,这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可是,这样的场面她再也看不下去!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男人在痛苦中挣扎自己却束手无策,于是打电话给了严庄。
好在,这样的疼痛并不会持续太久,或许,在她睡着不知的时候,他就已经疼了一阵了,所以,严庄还没赶来,他的表情就已经慢慢放松。
她赶紧靠近他,手再一次地伸进被子里,握住了他的。
他的手心里,湿湿的,全是汗,他的额头,身上,也是一身湿淋淋的汗……
他每晚都这样吗?痛得汗湿?可每天早上她给他擦身的时候,他身上却已经全干了……
她是多么粗心的老婆!多么不称职的军嫂!
赶紧去浴室打了水来,想要给他把汗都给擦一擦,此时,严庄和宁晋平却来了。
见了公公婆婆,她心里难受极了,愧疚、心疼、自责,各种情感齐齐涌上心头,胸口胀胀的,很想大哭一场。
第一次,她不想亲手服侍他擦身,扔下毛巾,对宁晋平道,“爸,他出了好多汗,你给他擦擦吧!”
说着,声音里就带了哭腔,而一说完,再也忍受不住,拔腿跑出了病房,一直跑到走廊尽头,她才捂着脸,在夜风里哭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可是这眼泪,却是再也停不下来了一样。
直到身后有脚步声来,直到严庄温柔的手抚上了她的肩膀,她还在流泪。
转身,扑进严庄怀里,哽着声音,说话亦不完整,“妈……团长他疼……每晚都疼……我不知道……我居然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
“傻孩子……”严庄拍着她的背安慰,“不怪你……怎么能怪你呢……”
“怪我……我不合格……团长好疼……你没看见……疼得……疼得……”她一时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他的疼痛,心中愈加难受,顿时在严庄怀里泣不成声。
“我们知道……可是你这样,他会更加疼啊!”严庄微笑着说,“去看看他吧,现在已经好多了。”
陶子抽泣着,摇头。
“怎么了?”严庄给她擦着腮边的泪。
“妈,我以后……晚上不陪……他了……”这话才一出口,她心里就像针扎一样难受,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严庄既为这俩孩子心疼,又觉得好笑,故意问,“为什么?嫌弃他了?还是怕晚上辛苦?”
陶子埋首在她怀中,拼命摇头,哭着说,“不是……我……晚上在这里……也是会睡觉……只会睡觉……呜呜……妈……我不合格……”
“合不合格不是你说了算的,是你家团长说了算,我可是你家团长派出来找你的,你要当逃兵,可得自个跟你家团长交代去!”严庄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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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更3000,还有7000下午。今天上午上课要上到12点,所以只能从1点开始写,应该不会太早,亲们别一遍一遍来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