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海德拉宫,很热闹。
庞大的海德拉宫内,一座座宫殿之间,密布的荆棘花怒放。
铁灰色的荆棘花枝条中,无数拇指大小,殷红如血的荆棘花迎着阳光怒放。在这寒冬季节中,这满地绚烂的荆棘花,莫名给人一种强烈的力量感。
一道无形的屏障笼罩了整个海德拉宫。
绚烂的阳光照耀了进来,但是寒风却一丝半点都无法穿透。
海德拉宫区域内,温暖如春,来来往往的宾客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
宾客们身穿各色礼服,通过他们的衣衫,可以清晰的辨识出他们的由来。
身上的礼服,风格保守、传统,色泽单调,多为黑、灰色,最多夹杂一点点血色绶带装饰的,肯定是德伦帝国的本土贵族。
这些德伦帝国的本土贵族身边,他们的女伴的长裙,风格也偏保守。
高高的衣领,垂落的长发,除了一张不怎么涂脂抹粉的清水脸蛋,和一对儿手掌,这些德伦帝国的贵女们,身上再无半点皮肉暴露。
就连她们身上的长裙,也多为黑色、白色、灰色,甚至她们身上的珠宝首饰,也多为色泽低调的蓝宝石、白珍珠一类。
而那些礼服绚烂多彩,风格灵活多变的,肯定是应邀来参加庆典的外国使节和一众官员。
和作风保守、刻板的德伦帝国贵族不同,这些人嘛……
他们当中,好些男性贵族都涂抹了胭脂口红,脸上擦了一点点淡淡的白色的腻子粉,让一张脸显得格外的白净。
而他们身边跟随的女眷们……啧啧,一个个尽是穿着低胸的鸡心领长裙,胸前袒露出大片白花花的皮肉,更有甚者,诸如高卢共和国的那群女眷,她们的长裙后方几乎真空,从后颈一直到后背的腰际线,整个后背都几乎袒露了出来。
以狂放、浪漫闻名于梅德兰的高卢人……尤其是如今的高卢共和国,更是有人喊出了‘解放天性’、‘释放人性’的口号,他们的衣饰就显得格外的大胆。
“轻佻!浪荡!乔,管好你的眼睛,这些女人,都不是正经女人。”玛丽老太太走在乔的身边,语气很是严厉的训斥着乔。
乔收回了落在一名身穿五彩长裙的高卢少女后背上的目光,由衷的感慨道:“她们,就不冷么?”
玛丽老太太很是不满的冷哼了一声:“梅德兰的风气,就是被这群女人搞坏的。”
眨巴眨巴眼睛,玛丽老太太严肃的告诫乔:“乔,记住,不要和高卢的女人有往来……这群浪荡女人,她们的丈夫在前线浴血奋战的时候,她们能够勾搭十几个情人-上-床。”
冷哼一声,玛丽老太太又转向了蒂法和薇玛。
“两个小丫头,你们也要记住……看看那边,那几个穿着紧身裤,高跟鞋,涂了粉,擦了口红的金发小子,看到了么?他们肯定是冰海王国的贵族。”
“你们以后找丈夫,绝对不能找冰海王国的浪荡子。”
“高卢男人,最多在外面找情-妇……但是这些冰海王国的浪荡子,他们除了找女人,他们更可能找男人……甚至,他们……”玛丽老太太抿了抿嘴,她看了看瘦小干瘪犹如豆芽菜的薇玛,不由得摇了摇头:“好吧,薇玛,有些话,你现在还不应该听。”
“不过,你们记住一点,好姑娘都要远离冰海人!”
蒂法和薇玛似懂非懂的连连点头。
玛丽老太太的话很不客气,但是她们能感受到,老祖母对她们的关切和关爱。
再说了,蒂法和薇玛是威图家的女儿,她们身边,多为一怒之下、拔刀而起的各种粗糙汉子……耳濡目染之下,她们的审美观基本已经成型,她们可看不上这些有点娘-气的冰海娘-炮!
蒂法都挂着一张清水脸蛋呢。
她看着那些涂脂抹粉擦口红,穿着紧身裤和高跟鞋,甚至还有人在耳朵上打耳钉的金发帅小伙们,只觉得心里一阵腻味。
很好,德伦帝国早些年颁布的一部民俗法中,有‘奇装异服’的罪名。
蒂法很想,将这些家伙送进黑牢,和那些最粗糙、最野蛮的犯人关在一起半个月,看看这些家伙还有没有这般‘花枝招展’的兴趣。
偌大的海德拉宫内,宾客们按照身份高低,按照职业划分,按照各种无形的潜规则,自行分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泾渭分明的小团体。
那些最顶级的大贵族们,他们笑呵呵的围在了一起,对如今梅德兰的诸般局势高谈阔论。
在这些顶级大佬口中,时常能听闻某个殖民地土着的暴-动,几万殖民地军队的平乱行动,几条战列舰的沉没啊之类的话题。
地位略低的那些中上层贵族们,他们同样组成了一个个小圈子。
他们惬意的讨论着自家儿女的婚事,自家产业去年的产出,以及自己最近成功或者失败的某项投资。
在这些中上层贵族口中,数百万、数千万金马克的投资,只是寻常之事。
他们更会用某种隐秘的行话,交流某些更加深刻的问题。
比如说,我家在东边行省,是否能够在邻居的西边行省,给本家的某个子弟,安排一个中层行政官的职位。作为回报,您若是有什么诉求,只管明说。
比如说,我家的某个产业,在您的地盘上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兄弟是否能够给开口捎个话,未来我一定有所报答……
又比如说,你家的小子成年了,我家的那丫头刚好十六岁了。唔,要不要过两天,大家举办个舞会,让两家的年轻人认识一下?
海德拉宫的新年庆典,除了海德拉堡当地的大小贵族,周边十几个行省内,但凡乘坐火车,旅程在七天之内的大小贵族,也都收到了海德拉宫的请帖。
各行省的总督,各行省的驻军司令,公爵、侯爵、伯爵等大贵族们齐聚。
而更多的子爵、男爵、勋爵、骑士等中下层贵族,同样屁颠屁颠的赶到了海德拉宫。他们按照地域聚集在一起,小心翼翼的站在场地的边缘,偷偷摸摸的打量着正中位置万人瞩目的大佬们。
他们身边多跟着成群结队的青年男女,他们对这些青年男女耳提面命,向他们介绍某位大佬源自哪个强大而古老的家族,如今是什么身份,在何处拥有何等的影响力。
他们谨慎的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观察着中间那些大人物们的一举一动。
每当有大佬的目光扫过自己,他们就忙不迭的举起手中的酒杯露出灿烂的笑容——他们很多人站在这里已经一个多小时,一杯酒几乎还完好如初,没有喝掉一丁点儿。
“看看这些家伙……可没有他们的先祖那样的骨气了。”玛丽老太太又絮叨起来:“啊,看他们身上的绶带和徽章,他们可都是条顿。条顿,用刀和剑砍出的功勋,杀出的封地……但是看看这些家伙,他们如今身上,除了谄媚,还有他们先祖的英武之气么?”
“不过,比起其他国家,德伦帝国的这些底层贵族,还算不错。”
玛丽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其他国家的底层贵族,已经烂了根子,德伦帝国的这群蠢货,真有事情发生,他们当中,还是有人能够穿起先祖的甲胄,敢于走上战场的。”
乔诧异的看了看玛丽老太太:“您知道的事情,可真多。”
“啊,一点都不稀奇。吃食街每天晚上打架斗殴的大学生当中,一小半都是这些小贵族家里出来的混蛋们。他们喝多了酒,什么都敢说,什么都说得出口。”玛丽老太太耸耸肩膀:“吃食街,是整个帝都消息最灵通的地点之一。”
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一行人在梅林的亲自带领下,穿过巨大的广场,朝着一座宫殿走去。
半路上,乔看到了一群和其他贵族格格不入,身边留下了一大圈空地的男子。
这些人身穿整齐划一的黑色长袍,胸口挂着绶带,头戴造型奇异的三角帽,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驾着一枚单片眼镜。每个人都是那般的孤傲不群,那样的孤芳自赏。
他们聚集在一起,脸上的表情不冷不热,语速不快不慢,动作雍容大度,就连举杯喝酒……都保持着几乎恒定的频率。
总之……这些人给外人的感觉就是,他们浑身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向外大声咆哮——‘尔等都是傻-逼,快来膜拜老-子’!
“哇哦,他们是?”乔莫名的被这些家伙身上的气息压制,小心的问玛丽老太太。
玛丽老太太翻了个白眼:“以后在帝都,见到这种装束的人,躲远点,不要招惹他们……啧,一群让人头痛的家伙。”
梅林总管在一旁笑着插话:“乔,他们是帝国皇家科学院的院士们。”
“看他们身上的绶带颜色,您可以分辨出他们分属的不同分院……您注意他们的战位,他们是按照各个不同的分院,聚集在一起的。”
乔认真的观察了一下,果然如此。
这些皇家科学院的院士们,他们胸口佩戴的绶带分成好几种颜色,他们也的确是按照绶带色泽的不同,分成了好几个不同的小圈子。
“他们,很厉害么?”乔小心的压低了声音。
从玛丽老太太和梅林总管的语气中,乔察觉到,这些趾高气扬的家伙,似乎大有不同。
玛丽老太太撇了撇嘴,‘啧啧’了两声,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