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三个人摸黑走在山间。
哗哗的流水声从耳畔穿过,鸟儿轻快的鸣叫声越过头顶。
“还需多久?”苏悟脚底已经磨破。
“我也不曾来过,应该快到了吧。”莫顷延道。
苏悟不再说话,跟着莫顷延前行。
又过了一个时辰,前面走着的李崇乔终于停下脚步。
“到了。”莫顷延轻声说。
转过一个弯,几处茅草屋呈现在他们眼前,月光下小小的茅屋不断的散发着凉意,像是知道主人已经离开。
李崇乔走在前面,脚步沉重。
苏悟和莫顷延跟着他来到正中的茅草屋前,李崇乔将云了师父的尸首小心的放在地上,自己跪在尸首面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然后轻轻的抱起尸首,从左侧绕到茅草屋后。
茅草屋后不远处有一片菜地,地里的菜因为无人打理已经枯萎,李崇乔无情的踩踏着,苏悟甚至能听到枯黄的菜叶发出哀鸣声。
李崇乔又一次将云了师父的尸首放下,他从角落里拿出一把锄头,左右丈量之后,他在距离云了师父五步的距离抡起锄头。
“要去帮忙吗?”苏悟与莫顷延并肩站着。
“不用。”莫顷延吐出这两个字便不再说话。
两个人静静的看着月光下,一个人影在不停的挥动锄头。不远处的云了师父好似也活了一般,与他们一起看着眼前的少年。
李崇乔不舍的将云了师父的尸首放进他花了一个时辰挖的墓穴。
莫顷延和苏悟来到他的身边。
“下山的时候我说让他好好保重身体,我可不想给他收尸。他说就算我不收,师兄也会收的,他的要求不高,一处洞穴,倚着这云尹山,他就可以呆到天荒地老。没想到最后还是我来为他收尸了,就连师兄的尸首也是我收的。早知道......早知道,那句戏言......打死我也不会说的。”
扑通一声,李崇乔跪在地上,双手捧起一把土,定定的看着,啪嗒,一滴泪水滴在土上,他双手一扬,大声喊道:“师父,一路走好,师兄生前没做到的事情,你要找他算账,一定要找到他,让他替我尽孝。”
声音响彻山谷,苏悟忍不住掉下眼泪。
墓碑是李崇乔找了许久才找出的一块木头,一把斧头一劈为三,中间那块平平展展的便是立在云了师父墓前的墓碑,上面什么都没有写,李崇乔说这世间不会有人来祭奠,只他一人记得就行了。
“师父......”女孩儿尖锐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三人身后传来。
娇小的人儿从远处飞到近前,直接趴在堆起的土堆上,泣不成声。
莫顷延和苏悟同时转身,江昱已经从众人中走了出来。
莫顷延对着身侧的修岚吩咐道:“你先带他们去休息吧,明日我们回京,让大家早些休息。”
修岚点头离开。
很快,那里只留下一个身影。
唰的一声,苏悟的脖子上一凉,她低呼一声。
“是你杀了他?”云英眼睛通红,带着哭腔质问道。
苏悟眉头皱起,却什么都没说,云英若是想杀她,趁着刚才大家都没留意的时候便可以要了她的性命。
云英心里应该还是有一丝期待的吧,期待自己的师父不是死在她的手上吧。
她给不了云英答案,是也不是。
“云英。”江昱快步走到近前,想要出手阻止。
云英的剑向前一送,苏悟感觉到脖子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
“住手。”江昱再次走近,“我让你住手。”
云英撇他一眼:“是你杀了靳展师兄?我先杀了你替师兄报仇,然后再替师父报仇。”说着,她手中的剑转移方向,对着江昱刺去。
江昱却没有要闪躲的意思,还是莫顷延眼疾手快,拦下来,并将云英的双手扣在她的背后,让她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云英气愤的转头瞪着莫顷延。
“云了师父,接下来还是你与他们两个好好聊聊吧。”莫顷延将云英推给李崇乔,对着江昱说道。
说完,莫顷延拉着苏悟的手就要离开,苏悟推开他的手,对着云了说道:“杀害靳展的真凶就是你现在所在的身体,我虽然不能在行刑前还你清白,还是希望交换你们的魂魄能够弥补一些。”苏悟对着云了师父深深鞠了一躬。
不等李崇乔和云英回过神来,莫顷延已经拉着苏悟走了。
“师......师父?”李崇乔带着疑问开口道。
云了点头。
“你真的是师父?”李崇乔不确定的再次确认道。
“是,我是。”云了走到云英身边抚上她的发顶,“行刑后再醒来,我就在这具身体里了,起初我还不明白,刚才他的话我算是明白了。”
李崇乔回想着刚才良子的话,难道......难道是她救了师父?“交换魂魄?”
“看如今的情形,应该就是交换了我和凶手的魂魄。”云了道。
“师父?”云英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云了低头笑看着满脸泪痕的云英:“是呀,傻孩子。”他伸手将她脸上的泪痕擦掉。
“姐姐救了你?”云英道。
云了点头。
“刚刚......”云英的小脸皱作一团,眼泪又要从眼眶涌出。
“你误会她了。”云了道。
云英担忧的看着良子姐姐消失的地方,刚才她差一点儿杀了救师父的人。
“为了弥补你刚才犯的错,你愿意留在她身边保护她吗?”云了蹲下身子,认真的看着云英说。
“保护她?”云英含泪看着云了。
“嗯”云了点头,“以后就跟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那师父呢?”云英问道。
云了开心的笑道:“我如今有了这么一副年轻的身体,定是要去游山玩水的,我可不想身边跟着个小丫头,那样多不方便呀。”
云英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好,我跟着良子姐姐,我一定护她周全。”想到那日良子差点儿丢了性命,她坚定的说。
“好,一会儿你去跟她道个歉,以后你就跟着她了,她也可以替我好好照顾你。”云了站起身来,揉了揉云英的头发道。
云英笑着答应。
“你呢?”云了抬头看向李崇乔,“你是不是也该道个歉?”
得知良子救了师父之后,李崇乔就愧疚的无地自容了,如今听到师父这么说,他尴尬的揉揉额头
“一会儿我便去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