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救我?”丁聪看了看四周,对着秦松仁问道。
秦松仁似是能看懂他眼中的轻蔑之意,“劫狱是不可能的,你不用想,我武功还没你高,你都出不去,何况我?”
“那要怎么办?”丁聪问。
“你就将事情的经过告知于我,我再说与别人听,我没本事将你救出去,不过有人可以。”秦松仁答道。
“事情经过?”丁聪有些诧异,“这么简单?就听我说事情经过?”
秦松仁皱眉,“要不然呢?不听你说,难不成听任昌安说?还是听卓盛凡说?见不到你,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事情当然没办法进行了。”
“我以为......”
秦松仁没让他将话说完,“以为什么?以为我会骗你先画了押,然后再劫法场?别逗了,这里是军营,到处是兵,就算武功再高,也被穿成刺猬了。”
丁聪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笑,我时间有限,你赶紧说,再不说来不及了。”秦松仁看了一眼外面,催促道。
丁聪收了笑意,表情严肃的看着他道:
“宋副总兵不是我杀的,那日夜里,我寻他是为了第二日捉拿逃犯的事,可我刚到,便看到一个黑影落在他身边。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那人的剑已经划过宋副总兵的脖子,只眨眼的功夫那人就没影儿了。
我上前查看宋副总兵的情况,刚走到他身边,营帐内便冲出几个人来,他们是宋副总兵身边的亲卫。
看到宋副总兵倒在地上,便指着我说我是凶手,我那时才注意到自己的脚边放着那黑衣人留下的剑。
此后我便被关在这里,后来外面又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每日他们都会来对我用刑,让我认罪画押,可我什么都没做,怎么可能认罪呢?”
说到这里,丁聪气恼的一拳砸在地上,好在地上铺着稻草,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
秦松仁小心的看了一眼门口,问道:“黑衣人有什么特征吗?”
丁聪摇头,“他一身黑衣还蒙着面,我只知道他武功奇高,若不然宋副总兵不可能毫无察觉,被一剑夺了性命。”
“会不会是宋副总兵认识的人?他察觉了,却没想到那人会对他动手。”秦松仁猜测道。
丁聪说:“不知道,若军营里真有这样武功高强的人,肯定大家都知道,不可能这么悄无声息的。”
“那就不是军营中的人,任昌安是二皇子的人,你又被任昌安严刑拷问,那会不会是二皇子的人要你死?”秦松仁道。
“为何?”
秦松仁还想说什么,门口把守的士兵看向里面,他忙站起身来,指着地上的丁聪说道:“你若还执迷不悟,别怪参将不客气。”
他对了丁聪使了个眼色,急急出了牢房。
将苏悟他们的通缉令发到边关,让人捉拿,等找到他们的下落,再刺杀副总兵,嫁祸给一个小小的千总,赵越做这些到底想要干什么?让任昌安当副总兵吗?
任昌安的好吃懒做在军中可是出了名的,赵越就不怕因为一个任昌安毁了曦国在雍向城多年的练兵?
不过这也不足为奇,为了他的权势,能将户部尚书家的公子逼上死路,又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呢?
回到营帐中,秦松仁蓦然发现,秦向正用一种恐惧的眼神看着他。他心想:难道是秦向发现了他拿走腰牌的事情?那也不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吧?
他正要开口问话,双腿腿窝猛然传来剧痛,来不及反应,他已经屈膝跪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冰冷的触感,两支红缨枪架在他的脖子上,迫使他抬头看向秦向。
秦向眼中的惧怕深了一层,像是此刻跪在地上的人是他一般。
不多时,左侧屏风后走出一人,那人秦松仁见过——任昌安。
任昌安瞟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秦松仁,悠哉的坐在秦向的身边,一边吹着嘴边的茶,一边问道:“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吧?”
他没有说话。
任昌安品了一口茶,享受的眯了眯眼睛,转头看向他,“怎么?还有没做的事情?你不妨说出来,我让他去帮你做啊。”说着他指了指浑身颤抖的秦向。
“你一早便知道?”秦松仁问着,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任昌安低头笑了一下,“你说这军营里凭白出来一个挥金如土的人,怎会不引人关注?”
他抬脚踢了踢右脚边的秦向,又道:“除了这个白痴,谁会信你是来投奔他的?”
秦向吓的身子往下滑,任昌安抬眼瞟了他一眼,他的动作瞬间僵住,此时的姿势与刚才相比艰难万分,他却也不敢再动分毫。
“说说看吧,你这又是送银子,又是偷腰牌的,想要做什么?”任昌安将杯子放下,直直的看向秦松仁,等着他的答案。
秦松仁冷笑一声:“既然你一早便知道,我做了什么你也是看在眼里的,现在来问我,岂不可笑?”
任昌安似是认同他的说法,轻轻点头,“听你这么说,也是。不过你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起码将丁聪家人的下落透露出来了,要不然,我可是没法子对付他喽。”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松仁,“我本来想直接将你杀了了事,既然你今日之举帮了我的忙,那我便多留你两日。”
说完,他不再说什么,对着秦松仁两侧的人使了个眼色,两人心领神会的将秦松仁拽起,往外拖。
解决完了一个,这里还有一个,任昌安饶有兴致的看着秦向,“不错啊,这才几日功夫,便赚了几百两银子,怎么不去做买卖呢?”
“参......参将......我......”
没等他说完,任昌安一脚将他踢到地上,对着门口喊道:“来人。”
门口马上走进两人:“属下参见参将。”
任昌安懒懒的闭上眼睛:“拖出去砍了。”
闻言,秦向瞬间浑身无力瘫软在地上,直到被两人架起,他才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喊道:“参将饶命啊,饶命啊,属下再也不敢了,饶命啊,参将......”
“参将。”
任昌安正闭目养神,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惊慌的声音,他叹口气,微微晃了晃脑袋,对着外面道:“进来吧。”
只见刚才拖秦松仁出去的士兵,惊慌失措的跌进帐内。
任昌安忍不住皱眉,“出了什么事?”
“刚......刚才那人被人劫走了。”士兵哆哆嗦嗦的说着。
若不是刚才跑得及时,他的小命也没了,直到现在还觉得像是做梦一样,只眨眼的功夫,那人就被劫走了。
闻言,任昌安嘴角勾起,看来还真的有同伙儿呢,不急......想救丁聪啊,那便试试看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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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顷延和苏悟租住的小院儿里,两人正津津有味的吃着刚做好的午饭,突然墙上落下两个人影。
秦松仁刚一落地,就坐在了地上,“哎呦,疼死我了。”
苏悟看到是他,慌忙起身来到他身边蹲下,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秦松仁苦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苏悟,“我被发现了,还挨了一顿痛打。”说着还吸了两下鼻子。
苏悟转头看向暗影,暗影直直的站着,眼睛看着前方,根本不看她。
莫顷延不悦的看了一眼暗影,暗影才开口道:“今日从牢房回到营帐,被任昌安当场揭穿,任昌安要将他关进牢里,我趁机将他救出。”
“痛打呢?”苏悟问道。
她上下打量秦松仁一番,根本看不出他有伤的样子,加上他装出来的可怜模样,她不太相信这是被打以后的模样。
“没有。”暗影冷冷吐出两个字来。
“哎......怎么能说没有呢?”秦松仁激动的站起身来要跟暗影理论,结果刚走出一步腿便软了,膝盖直直磕向地面。
好在暗影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这是麻了?”苏悟好奇的看着一脸惊魂未定的秦松仁。
秦松仁瞪了她一眼,吼道:“腿窝,腿窝,他们打的是腿窝,站不直了。”
闻言,苏悟要上前去扶他,他直接抚开她的手,“走开,用不着你扶。”说着对暗影指了指院中桌子的位置。
暗影扶着他坐在凳子上,对莫顷延禀告道:“丁聪家人的住处已经暴露。”
“嗯,你们回来之前就有士兵,将她们母女二人带走了。”莫顷延轻轻点头。
“带走了?”苏悟和秦松仁异口同声的问道。
莫顷延看看苏悟,再看看秦松仁,“需要我说第二遍吗?”
“你既然知道,怎么能让人将她们带走呢?”秦松仁气急败坏的说道。
莫顷延没理他,而是对着暗影问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秦公子透露的。”暗影如实回答。
莫顷延轻笑着看向秦松仁,“还要埋怨我吗?”
“她们不会有事吧?”苏悟走到近前,忧心的看着莫顷延问道。
莫顷延笑着摇头,“放心,我派人跟着呢,应该只是拿她们威胁丁聪认罪而已,我让他们见机行事,不会让她们母女有事的。”
苏悟心事重重的坐在莫顷延的身侧,心中烦闷。
“放心吧,我保证她们没事。”莫顷延左手附上她的右手,她轻轻勾了勾嘴角,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秦松仁微妙的察觉到什么,眼中染上一丝玩味。
秦松仁稍微休息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大碍了,便自顾自的进厨房,拿了副碗筷出来,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苏悟有一下没一下的夹着面前的菜,完全没有胃口。
她没有胃口,莫顷延自然也就没怎么动筷子。
两人的默不作声倒是合了秦松仁的意,还别说,这里的饭菜就是比修岚他们做的饭菜好吃。
到底是他们谁做的呢?他的眼神不断的在两人身上变换,却没胆问。
吃饱喝足的秦松仁伸了伸懒腰,活动活动脖子,站起身来要收拾碗筷。
“你先回去。”莫顷延开口说道。
“啊?”秦松仁没明白这话是对他说的还是对苏悟说的,因为这话莫顷延是对着苏悟说的。
“我让你先回去。”莫顷延转头看向他。
“不用我洗碗了?”秦松仁故意问道。
莫顷延眼睛微眯,他瞬间败下阵来,麻溜的放下碗筷,小跑着离开。
见秦松仁离开,苏悟站起身要收拾碗筷,莫顷延将她拦下。
“你是不是......”
“是不是对你的安排有何不满?”苏悟转头笑看他,“没有,你觉得是对的事情就去做好了。”
“我......”
“你做这一切都是为我好,我知道的。”苏悟打断他的话,“其实你早就可以打探到秦松仁能打探到的消息,让他去只是为了锻炼他。
其实你可以早一步将丁聪妻女救出来,可你没有,你这么做就是为了加快案子的进展,让丁聪早早认罪。
至于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我不过问,只要你觉得是对的,你去做便是。
我呢?除了砍头什么都不会,说实话,珞魅最该感谢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说完,她转身去收拾碗筷,不再去看莫顷延的脸色。
她知道自己无用,很无用,没有莫顷延的帮助,她什么都做不了,别说救人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有什么资格生气呢?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生气了呢?气他隐瞒她?还是气他没有给她发挥作用的机会?
好像都不是,她觉得他好像处处都在算计,利用无辜的人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她一直被蒙在鼓里。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无论他怎么算计,到头来帮到的人还是她啊,他也保证丁聪的妻女不会受到伤害了。
“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莫顷延走到她身边解释道。
苏悟闭了闭眼睛,转头笑着说:“我知道,刚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只是一时冲动。”
说完,她伸手抱住他,将自己的脸贴在他心脏的位置,“对不起,我跟你道歉。”
莫顷延双手紧紧的搂住她,可他却觉得她就要从自己的手中溜走,她越是这样道歉,他越觉得心慌。
明明两个人已经说好了,为什么他还会将事情做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