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悄悄的隐进云层里,像是在跟谁玩儿捉迷藏。
莫顷延随手将书房的灯熄灭,在黑夜里仔细的抚摸着手中的玉牌,上面好似还留有她的体温,她的心跳。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处境要去怪谁,更不知道自己以后的路要如何走。
莫顷廷将他推到这个位置上,他不得不继续前行,可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甚至比他想象的更弱。
若非如此,苏悟不可能遭受那样的伤害。
如今想到那日在赵府见到的苏悟,他还心有余悸,那样的伤痛如果只是在梦里,该多好。
可他知道,那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那样的痛苦她承受过,如今或许承受的比那时还痛。
这一次,他依然救不了她。
“苏悟,对不起。”
他垂下头无声的叹息,眼泪慢慢滑落,这种无助和绝望他永生难忘。
苏悟跟着天兵一路往外走,脑中不时的浮现出莫顷延和柳潇韵相拥在一起的画面。
她想要说服自己,莫顷延只是将柳潇韵当成了她。
可越是这样想,心中的刺痛感也就越强烈。
“如何了?”珞召等在门口,见她是走着出来的,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下。
“再见。”苏悟只抬头与他告别,便头也不回的跟着天兵离开。
以后的路她只能自己走,没有必要再多牵连一个人进来。
既然珞召答应珞魅的是照顾她到自己能站起来,那么他的任务已经完成。
如今她已经行动自如,所以就不必再受他的照顾了。
珞召停下脚步,眼看着她消失在天际,嘴角微微上扬,担心这么长时间的事情总算尘埃落定。
不知走了多久,苏悟感觉眼前突然暗了下来,抬头看去,头顶满是乌云。
“这是哪里?”她转头问身边的天兵。
“地狱。”天兵简单吐出两个字。
没等她再多问,迎面走来两个凶神恶煞的人,他们身穿黑色长袍,面容冷峻,两双眼睛冷酷的扫了她一眼,对着两名天兵点了点头,停在她面前。
“是她吗?”其中一名黑衣人问。
“是,五百年。”天兵说道。
“好。”
话音刚落,与天兵说话的黑衣人一手从衣袖中拿出一条铁链,另一只手就要去抓苏悟。
苏悟紧张的后退一步,想要向天兵问清楚情况,岂料身后已空无一人,只留下一丝白雾的痕迹。
黑衣人没有再给她逃离的机会,两名黑衣人,一人一边,将她的双手锁上,拉着铁链另一端面无表情的往回走。
“你们是什么人?”苏悟四下看了看,一片漆黑,除了他们,她根本看不到任何事物。
“鬼......差。”
一股冷风吹过,轻飘飘的两个字落入苏悟的耳中,她脑中一片混沌,下一刻,她像是一具没有魂魄的尸体,僵硬的跟着两名鬼差向前走去。
牧虎刚要去阴阳道,便有种熟悉的感觉迎面扑来,他抬头看去,脚步微顿。
“怎么了?”左边与他一起的鬼差见他落后一步,转头问他。
却见牧虎直直的看着前方,于是他也看了过去。
一个女鬼?他狐疑的转头看向牧虎,“认识?”
牧虎没有应他的话,而是大跨步向苏悟走去。
眼看着就要走到近前,黑衣人抬手将他拦下,“何人如此大胆?”
牧虎停下脚步,“她是谁?”
“办你自己的差事,她是谁与你无关。”黑衣人冷漠的扫开牧虎,继续前行。
牧虎却紧跟其后,挡在三人面前,对着苏悟问道,“你是谁?我为何觉得你这么熟悉?”
苏悟缓缓抬头扫了他一眼,复又低头,一语不发。
“你要记住你的身份。”黑衣人严厉道,“即使她是你熟悉的人,如今也只是魂魄而已,让开。”
牧虎却倔强的不肯退让,执着的看着苏悟,“你到底是谁?”
他对这个女人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可不知怎么的,就是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像良子。
可......她明明与良子完全不同。
“她是天庭的重犯,记忆已经被封禁,你说再多也是无用。”另一名黑衣人冷漠道。
“天庭重犯?”牧虎默默摇头,一定是他的直觉出了错,良子只是一个刽子手,怎么可能跟天庭扯上关系?
他生前也是刽子手,手上的人命并不比良子的少,如果在人间做刽子手就是天庭重犯,他肯定也是逃不了的。
所以他确定这个人不是良子,或许是她身上有良子的某种感觉吧。
“抱歉。”牧虎后退一步,让开路,让他们通行。
黑衣人带着苏悟离开。
“你胆子够大的啊。”与牧虎一起的鬼差撞了下牧虎的肩膀道,“阎王身边的鬼差你也敢惹。”
“简单询问而已,有什么惹不惹的?”牧虎毫不在意的收回视线向外走去,脑中还在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个人。
既然是天庭重犯,那就肯定要在地狱呆上很久,如今她的情况,显然是忘记了人间的事情,急也没用。
过些日子,他去裂如大红莲地狱打听一番,就应该知道她是谁了。
她这样的重犯,第一关要受的便是这裂如大红莲地狱的酷刑,那里是苦寒之地,寒苦已达极致,已然翻剥开来的身体更多更碎地裂成百数瓣,状如肉疮之身如花瓣绽裂,色呈红紫。
他只是听说过这样的酷刑,却不曾见过。
还好她不是良子,要不然,只想想对他来说就是煎熬。
他用命守护的人,怎么能受这样的酷刑呢?
苏悟被两名黑衣人带着走了一个时辰才走到一处冰门。
其中一名黑衣人拿出一把钥匙,向右扭了两圈,将门打开。
另一名黑衣人蹲下身子在苏悟的脚上也套了铁链。
待冰门打开,身边的黑衣人一把将苏悟推了进去。
冰门在苏悟身后关上,刺骨的寒风吹在苏悟脸上,她的脸瞬间失去了知觉。
她茫然的抬眼望去,目之所及全是冰霜,她像是置身冰山。
她的脑中就如眼前的景物一般,像是被什么东西冰封了,什么都看不到,更感觉不到。
想要抬步上前,却发现脚根本抬不起来。
她使出浑身解数,终于将脚抬起来了,但下一刻碎裂的冰块一点点落下,她的左脚直接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