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机会?还请前辈明示。”刘向不由一愣,心说你这老乌龟在青铜箭簇之中睡了两个月,出来一见面就和我说两月之后便有机会回赵国,莫不是哄骗于我?
“呵呵,这是我之前在外宗探查消息的时候偶然听到的,因为和极细之丝......啊,现在叫做无身之刃无关,所以便没和你说。因为南陆大乱将起,所以外宗的几位长老决定今年十二月送这一届的外宗弟子们回家和家人过一个除夕,然后来年一月再接回不周山。之后整个不周山便要封山三年,不再过问南陆各国之事。”白荒得意地说。
“原来如此,但为何徐福记忆之中没有此事?”刘向皱了皱眉,疑惑地问。
“因为此事尚未公开,据说是长老们担心提前公布此事,弟子们会思家心切耽误修炼,按他们的计划是十一月向弟子们公开此事。”白荒不紧不慢地说。
“如此的话,倒是一个回赵国的好机会。”刘向闻言心中一喜,带着几分笑意地说。
“哈哈,巫教之人自大惯了,总觉得弟子们不愿离开不周山。谁会想到你这个冒着性命之险才入山的弟子偏偏就在发愁如何离开不周山。”白荒也是心情大好,总算能离开让自己提心吊胆的不周山,离那些命师小人远远的了。
“对了,前辈,我在内宗百锐堂之中得到了一把长弓,其上有两个篆字。不知你是否认得?”刘向也笑了笑,忽然想起那张长弓上的篆字,正好让白荒看一看。
“哦?以篆字留名的兵器都是上古之物,且拿给我看看。”白荒闻言也是比较好奇。
刘向从背后抽出那把黑黝黝的长弓,置于眼前。
“嗯,确实是上古篆字,这两个字是......长......渊,此弓名为长渊。上古时期,弓类兵器较少,反倒是飞刀飞剑之类的兵器较多。最着名的弓当然便是后羿之弓,此外还有一把赤渊弓比较着名,据说是以一条赤龙的脊椎骨打造而成。至于之长渊之弓,倒没有听说过。”白荒不愧是活了数百年,一眼便认出了这两个篆字。
“原来此弓名叫长渊。我挑选此弓也是顺手而为,至于此弓是否大大有名,这个倒无所谓。若真的是上古神弓,估计也不是我这个小小的粉魂魂师兼一品拳师能用得了的。”刘向知道此弓的名字便很满意了,并未多想。
“那我就姑且安心在这外宗再待一段日子,静待前辈所说之事的消息。顺便将丹田中剩下的那两个穴位之中的元气也凝练完毕,毕竟到了赵国估计便很难有可以安心修炼的环境了。”刘向低头沉思片刻,平静地说。
“如此也可,待四穴全部凝炼完毕,你便是真正的一品拳师了,若按现在的标准与二品拳师也相差不多。在南陆之上只要不特意惹事,也勉强算是有些自保之力了。”白荒想了一想,便也同意了刘向所说。
于是刘向便不在林间逗留,而是回到了自己的精舍。
却不想原来同舍的赵炎等三名弟子仍然没有回到此间精舍居住,房中一切皆与刘向离开之时没有丝毫变化,唯一的变化便是积了一层灰尘。
不知赵炎三人是没有脸面来面对曾经被他们孤立嘲讽的呆子如今拳部前六的徐福,还是至今仍觉得徐福是疯子,与其同舍有性命危险。
但这些事情刘向自然不会去费心费力的猜测,反而觉得自己独居更好,少了很多聒噪。
后面的一个月中,刘向便专心凝聚丹田中的神阙、命门两个穴位中的元气,空暇之时便习练《七柯步》,毕竟这是他目前掌握的仅有的逃命之术。
二十余天之后,刘向终于将神阙、命门两穴中的元气凝练为液态,正式进阶一品拳师。
就在刘向凝练成功后的第四天,外宗便对本届弟子宣布了下个月将送各位弟子回家与家人共度除夕的安排。
外宗所有的弟子全都沸腾了。
在之后数天的时间里,这些少年们嘴里念叨的全都是回家之事,无人再能安心修炼。
由此看来,外宗长老们未提前公开此事还是很明智的。
但可惜的是,本次享受回家待遇的仅是外宗弟子,内宗弟子和几位神女还是不可以回家的。
刘向本来还想若是柳若也一同回赵国就好了,但至于他在意的是柳若的那枚青铜箭簇,还是想趁此机会再见柳若一面,就不得而知了。
十余天之后,六支车队便从不周山上出发,由巫教之人护送,分别奔赴六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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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纪304年12月,南陆,赵国,邯城之郊,徐家冈。
虽说赵国地处南陆之东,但西有不周山遮挡寒风,东、北两侧皆临静川,有大海徐徐送来温润的空气,因此赵国的冬天并不十分寒冷。
但随着除夕将近,天空中还是每隔几日便降下洁白的雪花。
邯城中的公卿贵族们都觉得这是瑞雪兆丰年之兆,或者说其更在意的是东陆来的皮裘、齐国来的皮靴、海龙皮的披肩等华贵衣饰都有机会展示了。
但是对于城中的贫民和城外的村民来说,这意味着吹到破屋子里的寒风更冷了,冻死的机会又大了几分。
这一日,一袭孤单的身影缓缓地走近了只有百余口人的徐家冈。
村里曾经年纪最大的老人徐大两年前死了。
但就算他没死也没用,因为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在村里人都裹着棉被还喊冷的天气里,这个孤单的身影只穿着一身黑色的单衣单裤却没有一点即将冻死的迹象。
几个小脸和小手冻得通红、鼻子下拖着两条青绿色鼻涕的村童远远地跟在这个身影的后面,好奇为什么在这样的天气里这个人的腰杆还能挺得笔直,而不是像村子里的大人们那样,永远是佝偻着腰、手插在袖子里蹒跚而行。
还有这个人背后背着的那张长长的、黑黝黝的、好像铁铸的大弓为什么线条那么流畅,上面的花纹为什么那么精美,那条弓弦为什么亮的刺眼?而不是像村里的几个猎人的弓那样弓身总是灰蒙蒙的,弓弦也总是脏兮兮的?
是的,这些小小的村童认识弓和弓弦。
因为他们一年中仅有的几次吃到肉的机会,就是村里的几个猎人靠着弓这种东西得到的。
但可惜的是,没有一个人认得出来这个挺拔、干净、俊朗的身影,就是两年前那个村里年纪最大的老人的孙子,那个总是手臂上挎着个篮子、双手插进袖口、佝偻着腰、每天早出晚归进城卖水果的阿呆,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