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外的数十名村民等待半晌也未见那名村民出来,不禁议论纷纷。
有说这村民被林中恶鬼拖去吃了的,有说这村民为林中的剪径强盗害了性命,甚至还有说其实数十名苦力在与赵工头并未失踪,而是在在林中挖宝物,怕走漏了风声所以绑了村民而去。
只有村长站在林子前面,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啊!!”
忽然,林中传来一声村民的惨叫,而后便全无动静。
“不好!”村长惊呼一声,便招呼身后的十几名青壮村民一同前去参看,走了几步发现身后安静异常,回头一看,气得差点晕倒在地。
只见十几名青壮汉子竟然紧握着锄头木棒,畏畏缩缩地躲在一众老弱妇孺之后,眼神闪烁地窥视着村长。
村长不由大怒,飞奔回去一顿拳打脚踢、威逼利诱,这才强迫这十几名青壮村民一起走入林中。
待得寻到先前那名村民昏倒之地,看清了眼前血腥恐怖的尸塔,十几名青壮村民齐齐发一声喊,一半人扔下手中家伙便亡命般奔逃而去,另一半只觉脚下一软便纷纷跌倒在地,其中数人当时便屎尿齐流。
顿时血腥之气之中多了一股骚臭之气......
半日之后,七八名邯城的校尉来到了徐家冈。
“你是说,今日早上送食材的村民发现这里人迹全无,但地上有多处血迹,亦曾在林中看到一道黑色人影,而后回村报信。你随即带领数十名村民来此处查看,便发现这座尸塔。是否如此?”一名领头的韩校尉听过了村长的叙述,正色而问。
“大人所言不错,确实如此。”村长低头哈腰地赔着笑。
“此处原有几座孤坟,邯城田部史赵越赵大人的管家一月之前来以金钱买去这一片田地之后,这赵工头带数十名苦力来此挖田掘墓以建造别苑,并将墓中骸骨堆在林中树下,也就是这座尸塔所在之地。是否如此?”韩校尉继续正色问道。
“不错不错,确实如此。”村长继续点头哈腰地赔笑。
“近两日可曾有外人经过或者留宿在村内?”
“不曾不曾......不过......”
“嗯?”韩校尉眉头一皱。
“不敢欺瞒大人,今日早些时候原本村里长大但最近失踪了一年多的一个少年回到了村子,不知......不知此子算不算?”村长仍然点头哈腰地赔笑。
“此子现在何处?是哪户人家的?家里人可在?”
“此子......自幼其父意外亡故,其母改嫁他乡,只与其爷相依为命。一年多之前其爷病故,便葬在......葬在此处。昨日村里人看到此子一身黑衣、身背长弓返村,但并未居住在村里,只是在其故居前静立良久,而后便......”村长的赔笑中有些苦涩。
“便如何?”韩校尉冷声而问。
“便......便向此处而行,之后便再无人见过此子。”村长赔笑中偷偷咽了咽口水。
“嗯?此子之爷葬在此处,那也是被掘墓抛骨了?”韩校尉眯了眯眼睛,追问道。
“确实如此。”村长也察觉到韩校尉表情的变化,不再赔笑,表情严肃的回答。
“此子可曾习武?”
“不曾。”
“外出一年有余,去向何处?”
“不知。”
韩校尉点点头,这时一同而来的一位仵作走近韩校尉,以眼神示意。
韩校尉见此便挥挥手屏退了村长,来到仵作身前。
“大人,卑职细细查看,发现死者共计四十名苦力和赵府工头一名,其身上有赵越赵大人府上的腰牌。”仵作施了一礼,然后低声禀报。
“死因可有发现?”
“四十一人皆是先被羽箭穿喉,而后再被人一刀切断颈部。”
“羽箭?”韩校尉眼中一亮。
“不错,羽箭力道极大,数人喉前有箭羽的擦痕,应该是一箭直至没羽。”
“一刀断颈,箭没至羽,如此看来,凶手是名拳术高手了。”
“按理应是如此。”
韩校尉又招手唤来村长,低声而问:“你说那名昨日归来的少年一身黑衣,身背长弓?”
“确实如此。”村长再次点头哈腰地回答。
“此子姓名为何?”
“呃......村中人只是唤此子做阿呆,不曾有人唤过其姓名。”村长面露苦涩地赔笑。
“阿呆?”韩校尉皱了皱眉。
“大人稍等,我再去寻人问问。”村长一见韩校尉神色不快,便急忙跑去寻村人相问徐福的姓名。
半晌之后,村长才问得徐福的姓名,急匆匆跑来回报于韩校尉。
“名叫徐福?此子真的不曾习练拳术?”韩校尉继续询问村长。
“确实不曾,此子只是每日进城贩卖些时令水果以补贴家用。”村长继续赔笑。
韩校尉微感诧异,低头沉思片刻后,眉头一挑,抬头问道:“一年有余之前的巫教大选此子可曾去参加?”
“巫教大选?阿呆不曾去啊。村里只有两个少年去了,但都未选上。阿呆不会去参加巫教大选的,因为他若是随巫教之人去了不周山,他的瞎眼爷爷就活不下去了。”村长一愣,然后便将头摇得飞快。
韩校尉闻言便不再言语,而是面露失望之色,低头沉思。
这七八名校尉在事发之地细细查看了半个时辰之后,便由村长带路去了徐福的旧屋。
屋子不大、物件不多且久无人居,因此旧屋中并无收获,于是韩校尉叮嘱村长若是徐福再次回村便要速速来报。
之后这七八名校尉们便回邯城复命去了。
但徐家冈这个小小的村子却无法平静了。
“居然一下子杀了四十一个强壮的汉子,,还砍下头颅,摆成一堆,简直太可怕了,这些真是阿呆做的?”
“废话,不是阿呆做的,校尉大人们怎么会去他家查看?而且昨日你也看到了,那阿呆身背长弓。据说这些人都是先被长弓射杀,而后才被割头的。”
“还是不太敢相信,那阿呆以前看人都不敢用正眼,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窝囊样子,居然敢一下子杀了四十个人,还弄出这么血腥恐怖的尸塔。”
“哎,谁说不是呢,你看那徐大家祖祖辈辈都是老实窝囊的人,怎么到这一辈就出了这么个煞星呢?”
“也不知这阿呆这一年多去了哪里,怎么变化这样大?昨日我亲眼看着阿呆走进村子,本想上前打个招呼,但光是看着阿呆走路的样子,我就心里发颤,张着嘴巴好半天说不出话。”
“幸好我以前没有欺负过阿呆,你看那几个经常欺负阿呆的家伙,听到这事是阿呆做的,差点吓得尿裤子,到现在还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呢。”
“别再阿呆阿呆的叫了,小心被他听到心中不喜,一箭也射杀了你。”?
“啊,这十几年都叫惯了阿呆的,谁知道他姓名是啥啊?”
“嘿嘿,我可听村长说了,阿呆的姓名叫徐福。”
就这样,徐福在村子里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地生活了十几年,无人知晓他的姓名。
但射杀了这数十人之后,一夜之间全村人便都记住了徐福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