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在吕府的日子过的很舒服,每日专心修炼拳术与魂术,空闲之时便教小蛮说话认字,吕卫偶尔也过来聊聊南陆的见闻。
至于白荒,则每日在吕卫的病榻之旁驻守。对于在不周山的洞穴中困居了四百年的白荒来说,这短短几日的驻守根本不值一提。
在驻守的第八天,这样平静的日子终于被打破了。
这天深夜,刘向在修炼完毕魂术,躺在床上刚要入眠之时,忽然感到魂魄深处涌出一股剧痛,这种深入魂魄的剧痛与肉体上的疼痛完全不同,使得曾多次忍受疼痛的刘向顷刻间便双手抱头,从床塌上滚到地上,紧咬着牙低声呻吟起来。
这一幕立刻便惊醒了睡在一旁的小蛮,但其并未像寻常女孩那般手足无措或者惊声尖叫,而是静静地来到刘向身边,闭上双目,伸手抚摸着刘向的额头。
片刻之后,一阵几乎低不可闻的轻声呢喃从黑袍女孩的口中传出。
刘向虽听不懂小蛮轻声呢喃的内容,但听到这阵声音的瞬间,魂魄内的剧痛便有所减轻,渐渐地竟然感受不到剧痛,一股暖流将刘向包围,仿若儿时在母亲的臂弯中一般。
刘向竟渐渐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刘向忽然感到一阵心悸,睁开了双眼,这才发现小蛮的轻声呢喃已经停止。
刘向一时脑中还是一片空白,但顺着小蛮的目光看去,透过大开的屋门看到白荒魂魄所化的红色雾团摇摇晃晃地飘入了小院,正在自己缓缓飘来。
刘向见状急忙爬起身子向白荒迎去,起身之时才发现小蛮的小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几缕秀发竟已被汗水打湿,紧紧地贴在脸颊之上。
刘向深深地看了小蛮一眼,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深深的关切之意,不由心中一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无事,而后便冲到了白荒身前。
到了近前刘向才发现,白荒魂魄所化的红色雾团竟然小了一圈,微微闪烁着,不像平时那样稳固。
红色雾团径直钻入刘向胸前的青铜箭簇,竟来不及传音招呼一下。
“前辈,你怎么了?”刘向立刻返回屋中,紧闭屋门后立即传音相询。
“老夫魂魄为人所伤,我且先稳固一下伤势再说。”白荒匆匆传音一句便再不言语,声音竟是虚弱无比。
刘向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便带着小蛮坐在塌前焦急地等待。
究竟发生了何事?在这秦国国都之内,竟然有人能够如此重伤白荒的魂魄,莫非是白荒的踪迹被巫教的命师发现了?
半晌之后,刘向脑中传来了白荒的一声深深叹息。
“前辈,你的伤势怎样?”刘向闻言立即传音相询。
“好厉害的魂术,若是没有你的后羿之箭相助,恐怕今晚就真的麻烦了。”白荒的声音依然是虚弱无比。
“魂术?前辈你竟是被魂术所伤?不是命师下的手?”刘向闻言一惊。
“与巫教的命师无关,应该是‘葵’组织的人,我们都小看他们了,不想其中竟然有人可以施展魂术。”白荒又是一声叹息。
“真的是‘葵’?前辈,今夜究竟发生了何事?”刘向闻言抿紧了嘴巴,一双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
“今夜我照常在那吕卫的病榻之旁隐藏,大概一个时辰之前,果然有一名身手高明的刺客避过了外面的守卫潜了进来。此人破开屋顶潜入,欲以‘滴露’之法将毒药滴入其口中。我便趁机以幻术将其迷惑,让其以为已经得手。”
“而后我便在后偷偷跟随这名刺客,来到了城南一间毫不起眼的商铺之中,见到了刺客向一名黑衣人复命。而后我便跟踪这名黑衣人来到了一处宫殿的后门。黑衣人向早就等在此处的另一名内侍服饰之人复命。而后我又跟着这名内侍来到了这处宫殿的内庭之中。”
“便在这名内侍走近内庭中的一座偏殿之时,一名黑袍之人竟由殿中走了出来。听取了内侍的复命之后,黑袍人赶走了内侍,而后便毫无征兆地向我施展了法术,原来此黑袍人早就发现了我跟在那名内侍之后。”白荒将今夜之事娓娓道来,声音虚弱至极,甚至中途不得不停下歇息几次。
“黑袍人?莫非是巫教中人?”刘向一听到黑袍人便想到了巫教中人。
“此人并非巫教中人。这个黑袍人所穿的黑袍虽说乍看上去与巫教的黑袍极为相似,但细微处还是有所不同。况且巫教中的命师虽说为我深深忌惮,但其实命师并不会任何攻击法术,其擅长的是推算命数。至于巫教中的术士,所擅长的是五行法术,也并非今夜向我出手的那名黑袍人。”白荒自信地说。
“为何?”刘向有些疑惑地问。
“因为今夜向我出手的黑袍人所使用的竟是摄魂一脉的魂术。”白荒恶狠狠地说。
“摄魂一脉?”
“不错,你可记得当初在不周山我传你魂术之时,说过魂术分为三个分支,凝魂、移魂与摄魂。这个黑袍人使用的便是摄魂一脉的魂术,想要将我的魂魄禁锢、控制住。但好在我的魂力在不周山下困居四百年虽说未有寸进,但也是红魂巅峰。所以我拼命抵挡之下总算破了他的魂术并且反伤了他,这才逃了回来。”白荒的声音中流露出一丝庆幸和后怕。
魂魄若是落入敌人之手,可是比死还要可怕一万倍的事情。
“这么说,对方竟也是一名魂师了?”刘向若有所思地说。
“大概......是吧。”白荒此时竟然有些迟疑。
“嗯?前辈为何如此犹豫?会使用魂术的难道不是魂师?”刘向诧异地问。
“巫门六术中确实只有魂师可以使用魂术。但现在细细想来,此人的魂术有些蹊跷。”白荒缓缓地说,好似心中有何疑惑一般。
“蹊跷?此言何意?”刘向一愣。
“当时我中了摄魂之术,心中大为惊恐,便一心想着拼死一搏也好过魂魄落入敌人之手。但不想全力抵挡之下竟破开了对方的魂术,还反伤了对方。现在细细想来,对方的魂术使用得颇为生硬,似乎并不能随意掌握,否则我今晚就见不到你了。”白荒一边沉吟一边传音说道。
“怎会如此?”刘向闻言也皱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