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汉子在青衣少年狠狠抓其伤口之时便疼得醒了过来,还未弄清怎么回事,便被伤口中传来的另一股剧烈得多的疼痛激的双眼外突,口中大叫一声,狠狠地一口咬在一团棉布之上,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
疤脸汉子那一瞬间的剧烈挣扎几乎让死死按住其四肢的几人差点脱手。
青衣少年缓缓地拔出深深插入伤口的箭镞,一边拔一边向伤口上浇烈酒,在箭镞离体的一瞬间便将一块浸泡过烈酒的绷带紧紧按在伤口上,随即用绷带将伤口紧紧包扎起来。
包扎之后,青衣少年也轻出了一口气,对众人轻声说:“伤口处理好了。若是今晚他的伤口不再崩裂出血,这条命就算是捡回来了。”
青衣少年一套行云流水般又快又狠辣的动作早将众人惊得目瞪口呆。几人何曾见过如此处理伤口的?一时间竟然无人出言应对。
“小哥,你的身手真的是又快又......又利索啊。”片刻之后,最先反应过来的高瘦汉子摇头苦笑着说道。
“是想说我下手狠辣吧?其实,很多时候为了保住伤者的性命,不得不狠辣一些。犹犹豫豫、心慈手软的人是做不了医师的。”青衣少年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地说。
高瘦汉子闻言一愣,但细想之下又不得不暗暗点头。
“不论老四能否保住性命,今日都多谢小哥仗义相救。不知小哥可否告知姓名,我等兄弟一定感激不尽。”高瘦汉子见青衣少年带着黑袍女孩向大树下的小小篝火走去,急忙朗声说道。
“我叫刘向。”青衣少年顿了一下,而后轻声说道。
“在下徐二,多谢刘小哥仗义相救的大恩。”高瘦汉子抱拳朗声说道。
这青衣少年和黑袍女孩自然便是刘向和小蛮了,白荒则藏在刘向的衣袋中并未现身。
凭借刘向和白荒的神识感应,方才这几位汉子的交谈全部一字不差地落在刘向的耳中,有感于兄弟几人之间的真挚情感,刘向才出手相救。
也幸亏刘向当初在邯城赵奢府上看了很多医术着作,其中不乏一些外伤的应急救治之法,否则仅仅凭借刘向家传的几手医术,还真无法处理这古怪的伤口。
但此时刘向脑中反复响起的却是瘦小汉子的一句话“二哥的箭术独步燕国”。
刘向虽在不周山巫教总庙练习过弓箭之术,并在邯城城郊和甲六械库中使用过弓箭战斗,但其弓箭之术仅仅是凭借敏锐的目力和一品拳师的臂力,远远谈不上如何高明。而那高瘦汉子的箭术竟然能够独步武风最盛的燕国,想必是极高明的。
此次刘向与白荒远赴蛮荒之地中的洞府,路途遥远,一路上不仅有各种凶猛异兽,还有诸多土人部落,可说是风险不小。若是可以向那高瘦汉子请教一二弓箭之术,必然是对此行大有裨益的。
刘向一边想着心事,一边与小蛮回到大树下的篝火旁,也不搭建窝棚,仅仅从包裹中抽出一张宽大厚实的兽皮披在身上,便靠着树打坐慢慢修行魂术。
刘向自从进阶红魂之后,每晚只需睡眠一个时辰或者静静打坐休息二个时辰便可恢复精力。至于小蛮,更是不畏寒暑,除了那件质地一般的黑袍,从未见她增减过衣物。
“二哥,那青衣少年是何来路?我怎么感觉其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呢?两个少年便敢独闯这秦岭深处,医治老四之时下手狠辣迅捷,抽刀削箭的身手也干净利落,现在又不搭窝棚便坐着睡觉,怎么看都不像寻常之辈。”肥胖汉子凑到高瘦汉子身边,在其耳边低语。
“我也看不出来此人的来路,但看其疗伤之时从容不迫的样子,在这深山密林中面对我们几条大汉也毫无惧色,想必是另有依仗。不管怎么说,他都算是对我们仗义援手,且我们尚在逃亡途中,自顾不暇,所以不管他是何来路都与我等无关,切莫多惹事端。”高瘦汉子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肥胖汉子闻言点了点头,又看了远处的刘向和小蛮一眼,便转身回到篝火旁照看疤脸汉子去了。
又过了半晌,高瘦汉子见疤脸汉子呼吸平稳、脸色逐渐恢复正常,不由心中一喜,看来这叫做刘向的少年果真医术不凡,老四的这条命应该能保得住。
渐渐夜色已深,山中阴湿之气上涌,夜风之中带着阵阵阴寒。
高瘦汉子招呼一声,与众人带着疤脸汉子进入两座胡乱搭建的窝棚中避寒歇息,只留下瘦小汉子在篝火旁守夜警戒。
瘦小汉子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酒囊,身上披了一件厚衣,向篝火中又添了几根柴,将狭长腰刀横放膝上,一边小口抿着酒囊中的烈酒,一边看着远处的密林。
此时月朗星稀,月光洒下一片青白之色在这方圆数里之内唯一的空旷平坦之处,万籁俱寂的密林中传来阵阵虫鸣,间或一两声远远的兽吼传来,更托显出此处的僻静幽深。
瘦小汉子也是在野外生活惯了的,对这些虫鸣兽吼并不以为意,时不时地以敏锐目光扫视周围的密林。
时间如高山流溪,缓缓流逝,转眼间已是月到中天之时。
不知何时,林中飘起了阵阵雾气,刚开始还稀疏非常,渐渐地逐渐加深,待到瘦小汉子醒悟之时,已是衣襟尽湿,眼前一片绵白,不可见丈许之外。
此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瘦小汉子警惕地回头,却是高瘦汉子前来换岗。
“二哥,这鬼天气不知如何,竟然起了大雾。”瘦小汉子一边轻声说道,一边将手中酒囊递了过去。
“嗯,林中阴湿,无风之时涌起湿雾并不稀奇,只是这雾气未免也太浓了些。”高瘦汉子点了点头,接过酒囊,轻声说道。
“这秦岭少有人攀,我在散关之中听那些药农说,这秦岭高处一年四季都覆盖着皑皑白雪,看来真的与我们燕国的高山截然不同。”瘦小汉子揉了揉被浓雾打湿的脸颊,一边起身一边说。
忽然,瘦小汉子刚刚站起的身子竟然踉跄了一下。
“怎么?”高瘦汉子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瘦小汉子。
“无事,想来是坐得久了,又多喝了些,站起之时有些眩晕。”瘦小汉子并未在意,摇了摇头轻声说。
“头晕?......噤声!”高瘦汉子闻言皱起了眉头,忽然举手制止了瘦小汉子继续说话。
“嗯?”瘦小汉子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疑惑地看着高瘦汉子。
“我也有些眩晕,还以为是刚刚睡醒的缘故,现在看来......这雾有问题!”高瘦汉子闭目片刻,霍地张开双目,急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