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
这问题问的冰美人一愣：“我不知道什么西王母，也不知道那些传说。”
“我在时瑶池便是这个样子的，存在了这许多年，也一直这样。”
“那昆仑虚中有什么，你也不了解么？”
“昆仑虚中自成天地，却又与秘境不同，算得上是本就有的洞天福地，我的意识到不了。”
说起洞天福地，空疏带她去过一个，颇为神奇。
从外看似内里空间狭小，但实则别有洞天，虽空间大，但实则还是这个世界的空间。
而秘境则是空间壁相合而出现的东西。
这两个从根本性质便不一样。
“所以你只能跟我进去，却不能像在这里一样掌控自如。”
“事实上我能掌控的地方也只有这里了，陆吾布置的七星阵法加速这里的时间，隔绝了外面的灵力，我变成了沙漏，只出不近，我能控制的范围会越来越小。”
“那外面的七星阵竟然是为了限制你而设立的么。”
“也不完全是，上一任陆吾所布置也不仅是为了压制我，也是为了给他的孩子快速提升修为。”冰美人继续道：“七星阵的枢纽与昆仑大殿相连，会将我的灵力一部分抽取反馈到大殿，而这些灵力都会被陆吾吸收。”
“我之前以为这七星阵是陆吾直接用来加速时间而修炼的。”陆谨闻言倒是差异道。
冰美人看她一眼：“你不会没想到这时间加快，寿命不变的下场就是寿元对于外面世界来说消耗加速了吧。”
“自然是知道的。”
“陆吾怎么会让它的孩子做这种傻事，这七星阵的时间加速只为我设立，同时这瑶池中的莲花也可以加速成长，诞生灵智，那昆仑中的莲妖一族不在少数，其实都是这么诞生的。”
“此阵可有破解之法。”
“有，只是我不能破解，因为阵中防守严密，我出不得。”
陆谨想了想：“破解之法在大殿之中？”
“是，但具体我也不知道了。”
“你若是能获得自由，你想做什么？”
“自由么？”冰美人目光望向远方：“我曾有自由之时不愿意离开昆仑一步，其实倒是与如今差不多，只是当时我越来越强大，如今却是一天一天的被削弱。”
陆谨闻言换了个问的方法。
“你想继续这样存在下去么？”
“当然想。”
冰美人看着她，不明白她在问什么。
陆谨其实自己也很犹豫，但她知道错过了这个冰美人，自己的阵图秘境还是没有掌管者。
或者说让灵掌管阵图秘境，灵境交给冰美人。
只是这冰美人与陆渊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怕陆渊的神识依旧存在。
不过这混元始册残篇已经是她的本命法宝了，进了这混元始册之内，她便是天。
大不了将这冰美人安置于小混沌之中，至于书灵，没她命令，不可与混元始册内任何生灵与有意识者接触，虽然无法换个书灵或者抹杀它，但是这样的情况下它断了所有与外界的联系。
包括之前它可以查看陆谨记忆的功能都被限制到陆谨二十岁之前的。
所以陆谨倒是不怕书灵会打着陆渊的名义和冰美人联合起来反噬她。
她现在也是真的需要有精怪来管理多出来的阵图秘境，否则她要修炼，这阵图秘境的四季转换，白昼黑夜出了问题，里面的生灵也会遭殃。
毕竟阵图秘境与灵境不同，不止有花草树木，更是有飞禽走兽各类妖族，还有人类。
思虑许久，陆谨决定还是先不要跟冰美人说起此事，本来她没想与这冰美人同入昆仑虚，但如今却改变了主意。
多观潮一下再做决定。
于是陆谨道：“既然你想继续活着，那便总有办法。”
冰美人闻言，眼中流露出些许失望之色，不过它随即想到，如今她还弱小，也不会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这么想着，又听陆谨道：“既然这瑶池之中的莲花是在你的掌控之内孕育灵智，为何你不限制它们的诞生和灵力，这对你而言也是消耗吧。”
“孕育昆仑内生灵本就是我的责任，只是如今我被困在这里，这里的生灵竟只剩下这些莲花了，而且它们所消耗的灵力并不多，我被消耗的灵力大多都是由七星阵法不断的向外抽取。”
“而且，这些在瑶池之中孕育的莲花，都会或多或少带上我的意识。”
冰美人说到这里看了陆谨一眼，竟然也漏出了与她一样的微笑。
陆谨一下便想明白过来，这用的是和陆渊一样的套路。
把自己的意识分散，然后可以借此脱离阵法的掌控。
在这之前这冰美人并不知道陆渊也用了这招开始玩暗度陈仓，所以他们两个不约而同都用了这点。
陆谨看着冰美人，不由得问道：“这个你之前便一直如此么？”
“没有。”冰美人却道：“分意识培养莲妖，对我来说是下下策，我是昆仑中产生的精怪，本体的灵力与意识若是分散开又没有补充，一直这样下去我会彻底消失，分散于各个莲妖之上，而且那莲姨也不傻，它很特别。”
“怎么？它不也是瑶池中的莲妖么？”
“它的种子存在于我意识诞生之前，虽然开花于近万年内，但单论种子存在的时间，它比我还早，我亦是不清楚它的来历，所以这里的莲妖与它并不亲近，不像是一个品种一样。”
“你的意识？”陆谨突然想起来，这昆仑出现的精怪的记忆，并不一定是从昆仑一开始存在时便有的。
它的记忆应该是从懵懵懂懂有一丝意识开始到现在的。
如果西王母存在的时间更久远一些，那么冰美人应是不知道，不记得的。
而这莲姨的来历也正好说明了冰美人的记忆并不能代表昆仑完全的经历。
想通了这点，陆谨边突然明白过来，也许西王母存在于远古。
而冰美人的意识应该是诞生于上古，所以它并不知道这些。
陆谨直接把心中的想法叙述问了一遍，冰美人点头赞同道：“是这样的，我只有我诞生以来的记忆，就像是你，你只有出生后有意识到现在的记忆，而没有没出生之前的记忆。”
“那远古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对这些从不感兴趣，之前昆仑也经历过许多波折，最艰难的一场便是曾有修士攻入昆仑，妖族拼死抵抗才没有沦陷……具体的时间，我也记不清了，因为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时间没有意义，如果没有被困在这里，没有七星阵，我将虽昆仑直到昆仑消失。”
说了这些，冰美人想表达的不过是它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陆谨暗自叹气，没想到处于秘境之内的灵就算了，秘境之外，昆仑这里的精怪都不知道远古的事情。
冰美人继续道：“而且远古的事，就算是当时，似乎也很少有妖知道了，能提及的更少，我能知道的，便是似乎与巫族有关。”
“巫族？”陆谨仔细回想，发现巫族的资料如今存在的更少了。
她接触过的与巫有关的便是那巫师女子了，只不过虽然是会些巫的手段，但与巫族却相差甚远，因为她本质上还是人族。
再就是祭司一类，这些即使是人类也很少使用了。
毕竟祭司的本意是向古老的神明祈求垂怜，当人类得知了仙人的存在于世并不是完全百分百的虚无缥缈，便不会有人再将希望寄托于祭司时所谓的神明了。
不过这都是她了解的人类，毕竟她出生于南山被修士圈起来的凡人地界，那里开化程度极高，修士的介入虽有圈养之意，但也有保护的做用在。
使得那里的人类很少遇到妖兽袭击。
如果是生在大荒中的蛮人，估计会有类似的巫祝之类的存在。
看来还是她在这里呆的太久了，对于这个更为广大的世界已经开始不了解了。
巫族，巫族到底是个什么种族。
现在的种族可以分为两大类，人族和妖族。
巫族听名字，似乎是除了人族和妖族之外的另一个种族。
想着想着，陆谨突然眼睛一亮，她想起了那段记忆。
像人又不是人，像妖又不是妖的那群生灵。
难道它们便是巫族？
想到这里陆谨又想起第一次玉玺带来的记忆，那血海滔天，山河破碎的场景。
地下的尸体，有妖的，也有这种看起来半人半妖的。
难道，在远古之时，巫族与妖族曾经也有一场大战，以妖族胜利，巫族消失为结束？
“你知道巫族是什么？”冰美人看着陆谨沉思的样子，问道。
陆谨被打断思路，看了它一眼，反问道：“你不知道巫族是什么？”
“不知道。”
“你存在了这么久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陆谨笑道。
“你的表情不像是不知道。”冰美人道：“每次陆渊这个样子，都是想到什么，而且在算计着东西。”
“你倒是对他很了解。”陆谨顿了一顿：“对他比对你自己都了解。”
冰美人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
陆谨眯眼凑近：“我跟你说过刚刚陆渊出现了吧。”
“他一直是在利用你罢了，你便心甘情愿被他利用？你现在这样的情况，不都是他造成的么，若是心还在，你会轻易的被困在这里？”
“我与他之间的事，不用你来多说什么。”冰美人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陆谨扯了扯嘴角，冷笑了两声。
却没再多说什么，她知道，它还会出现的。
这世间的感情真是奇怪，她现在也不是能完全弄清情这个字。
在她理解中，爱、喜欢的界限很模糊，她知道要对对她好的人好，不辜负别人的感情。
她喜欢师父、师姐、青鸾、灵等，包括雪影甚至是顾愉辰和许久未曾想到的李晏。
只是她对谁的喜欢都不浓烈，不会有要永远相伴的冲动。
不爱么？却也不是，她很在乎这些人，就像是没遇到他们之前，她对李晏的牵挂，不知道他的情况，便会时常想到他。
但是自从知道他平安无事，佳人在侧，便也放下了牵挂。
而她现在孑然一身，虽偶尔会想起之前，但却从无其他的想法。
也许是天生的冷漠让她活的更自在。
真要说起像是冰美人对陆渊那样的感情，她还真没有过。
但是她知道，在感情里，冰美人与顾愉辰的位置是一样的。
她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点她与陆渊很像，唯一不同的是，她不会利用顾愉辰的感情去做一些事。
自从被书灵算计过，陆谨便对这种事情耿耿于怀。
想着这些着实令人困惑，陆谨便直接放弃思考这些。
再看瑶池之中莲花虽风舞动，上悬七色钟乳与这各色的莲花是这里为数不多的色彩。
瑶池之中的昆仑神玉她是不会动的。
能增强神识又如何，还是她的安全最重要。
瞬间变换了位置，踏在瑶池之上的感觉很奇妙，它池上可映衬万里青空，站在其上如踩在天空中一般。
站在其上，脚下自己的倒影清晰可见。
这水也与别处的水不同，清却不可见底，寒却能让莲花开放。
寒风阵阵吹过，衣袂飘然，瑶池之中的倒影神情淡然，嘴角私有似无的微笑让她看起来并不冷漠。
手上昙花被风吹的花瓣皆向后倾斜，陆谨轻轻一抚，抚平被吹乱的花瓣，风声依旧，却不再能影响这昙花了。
自己任由这寒风吹着蹲下来，仔细看着池中倒影。
女子眉眼如旧，但与长大后第一次照镜子时的感觉却略有不同了。
谁能保证一直一成不变的活个两千多年呢。
眼中光亮不再，多的是沉着冷静，一直没有放下去的嘴脸让她看起来并不冰冷，但也没有了少时的灵动。
看起来依旧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这是她吃过驻颜丹的原因。
虽不知化神期寿元几何，但若不吃驻颜丹，恐怕自己现在已经看起来将近三十岁了吧。
修炼并不是真正的永生，只是把寿命延长罢了。
千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说来她又有几个千年可活呢，
想要真正的永生，难道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么。
手伸进瑶池冰冷的水中，看起来似乎是与倒影手握住手，但其实抓到的却是虚无。
水中捞月一样吧。
倒影中的女子看不清喜怒，只是眉头轻蹙，若有所思又有些困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