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里,一切如初。
算不得多么繁华,却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街头的豆腐摊还是那么大。
豆腐西施依旧泼辣。
巷子里的顽童打打闹闹,欢笑声能传到巷尾。
回到故乡,云缺心头一片宁静。
离开前,自己只是个毫无修为的毛头小子,现如今,已经有了筑基修为。
剑宫求学,剑子之争,化境遇险,冥界之行,北伐之战,皇城危局……一幕幕经历,仿佛就在昨天。
经历过的这种种,对云缺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阅历。
人,只有经历过风风雨雨,才能成长。
带着平静的心绪,云缺来到侯府门前。
出乎预料的是,府里没住人,空荡荡,很干净,看样子经常有人打扫。
府门半开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与云缺走个对面。
“云侯!”
妇人惊讶了一下,立刻现出笑容,拉着云缺道:
“云侯你可算回来了,你那邻居胡铁山不像个好人,居然把侯府给卖了,我看不过去就给买了下来,侯府给你留着呢,我让下人每天来打扫一番,干净着呢。”
“多谢寒夫人。”云缺道谢,随手塞过去一张十万两的银票。
衣着华贵的女人,正是寒娇的娘。
寒家在雁门镇是豪门大户,寒氏能买得起侯府不算意外。
“怎么能要云侯的钱!当初药师观若非侯爷相救,我们母女俩哪能活到现在!”
寒氏没接银票,道:“云侯在剑宫可要帮衬帮衬我家寒娇,那丫头从小没吃过苦,娇生惯养的,容易被人欺负。”
云缺抓着银票的手,定在半空,目光阴郁了一下。
寒娇的麻烦,至今尚未解决。
“寒夫人放心,尽我所能,一定帮她。”云缺凝重的道。
寒氏没多想,客气了两句后离开侯府。
“女身龙像……希望宗门能有解决的办法。”
云缺低语了一句,走进侯府,直接来到父亲的房间。
翻找一遍床下,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父亲不会骗自己,那么东西到底在哪呢?
“床下……”
云缺目光一闪,望向床下的地面。
灵识散出,探进地底,不多时,云缺神色一动。
“找到了!”
在感知中,床下三尺深的地下有一处暗格,挖开后,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木匣。
云缺将木匣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打开。
只有两样东西。
一部被翻看过多年的书籍,一卷精致的画轴。
将画轴铺展开来,呈现出一张惟妙惟肖的人像画。
画的是位容貌端庄秀气,气质典雅温柔的女子,手握着一部书卷正全神贯注的看着,给人一种恬静的大家闺秀之感。
画中女人的眉眼,与云缺有几分相似。
当看到这幅画的那一刻,云缺立刻能断定画中人的身份。
尽管从未见过面,但那种母子之情宛若有着天然的联系。
“娘……”
云缺呢喃轻语,痴痴的望着画中人。
这是他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母亲的真正样貌。
“娘,我一定会接您回家。”
良久之后,云缺轻轻将画卷重新卷好,收入储物戒最深处。
“阵道真解……”
翻开那部书籍,发现这是父亲钻研了一辈子的阵道法门,其上罗列着不下百种阵道。
不仅记载着阵道的布置与施展手段,还有密密麻麻的注解,有关事项与要点记载得事无巨细,清清楚楚。
这部阵道真解,是雁门侯云长吉的毕生心血。
其上的所有注解,都是为了让儿子能更好理解,并加以运用。
这部书籍,是一位父亲,留给孩子的一份大礼。
感动之余,云缺翻看到最后一部法阵。
“衍天之道,化地为方,千古贤圣,谁问天机……大衍之阵!”
这座大衍之阵,仅仅完成了一半,还有一半是空的,预示着父亲并未能完全掌握。
而一半大衍之阵的记述,足以让人心惊。
此阵以天衍之道为基础,化用万千,隐隐与剑道相契合,云缺依稀能在大衍之阵中看出剑阵的影子。
“若能完成此阵,一定威力绝伦。”
云缺喃喃自语道:“爹,这座大衍之阵,孩儿帮您完成。”
收起阵道真解,云缺再无留恋。
碧空船化作一条白线,于高天中渐行渐远。
云州地域辽阔,遍布着大小不一的国度,更有无数深山大泽,密林险地。
云州之大,无边无际。
云州最东部,有一片连绵山脉,山脉内常年漂浮着灵气,如云雾般缥缈神秘。
在云州修仙界拥有着一流地位的灵剑宗,便位于这片山脉之内。
距离山脉十里远的地方,屹立着一座十里城。
城内高楼林立,各种风格的建筑比比皆是,人来人往。
所有楼宇门口都挂着巨型风灯,在夜晚长明,照得整座城池宛若白昼。
十里城的名字,由距离灵剑宗山门十里之地而来,来往此地的人们更喜欢叫这里为十里坊市。
这是一座不夜之城,是云州修仙界最大的几处坊市之一。
足足飞行了三天,碧空船终于抵达十里坊市。
已然入夜,云缺决定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去灵剑宗。
走在坊市街头,云缺目不暇接。
实在热闹!
坪山坊市云缺就觉得够大了,这座十里城简直比坪山坊市还要大十倍都不止!
不仅各种买卖店铺都有,酒楼茶肆上百家,连青楼都有好几座,丝竹之音伴着夜色袅袅传来,给人一种身在繁华皇城的错觉。
“修仙坊市居然还有青楼?”
云缺在途经一座名为‘百花楼’的青楼时,心头大为感慨。
果然修仙者都从凡人而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修士啊。
蹬蹬蹬急促的脚步声从百花楼内响起。
一名容貌娇好的女子从大门逃了出来,没跑出多远,便被几名身手不俗的青楼护卫追上。
女子被围在中间,羞怒交加道:“说好了卖艺不卖身!你们怎能言而无信!”
“言而无信?”
其中一名护卫冷笑道:“不是我们言而无信,而是人家给得实在太多了,你觉得自己值得上三百灵石么。”
云缺与其他行人一样驻足观望。
女子脸上写满忌惮,显然惧怕着百花楼,又不肯当真为了三百灵石而失身,一时陷入两难。
那护卫有着筑基境的气息,咄咄逼人,上前一把拉住女子就往百香楼里拽。
女子不从,奋力抵抗,可惜修为太低只有炼气两三层的样子,难以挣脱。
眼见那女子要被重新拽进青楼,人群里有人咏念道号。
“福生无量天尊。”
一名年轻道人分开人群来到百花楼下,穿着普通的道袍,背着普通的剑鞘,打稽首道:
“既然人家不愿,何必强求,不如放她一条生路,就当积德行善如何。”
“我们百花楼若是行善,楼上的姑娘们你这道人来养么!滚滚滚!少来多管闲事!”护卫不耐的骂道。
道人不气也不恼,浅笑着伸出两根剑指,道:
“世间多不平,唯有剑平之。”
一句剑平之出口,那拉拽女子的护卫豁然定在原地,一动不敢动,额头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