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就是普通的竹子。
以云缺的感知,未曾发现有不同之处,绝非妖兽。
可竹子上探出来的蛇口,带着真正的锋利蛇牙,绝非竹木之流,竟与竹身融为一体。
竹子没有任何孔洞,不存在竹中藏蛇的说法,那蛇口就是竹子的一部分,看起来不伦不类,令人惊叹。
蛇牙的咬合力无比惊人,一口,咬断了一根手指。
不是云缺的,而是红衣女子的左手食指。
为了帮云缺抵挡蛇牙,女子断了一指,血洒在竹子上,如她的裙摆般鲜红。
其实云缺就算躲不开,那蛇口也未必咬得动他。
六甲玄功护体加上剑脉之力的存在,云缺有把握在蛇口咬下的瞬间将其反杀。
咬掉红衣女子的手指后,蛇口重新没入竹子,不见踪迹。
“蛇儿竹,蛇竹一体,冬季会沉眠,春夏秋三季才复苏,不属妖兽一类,不去触碰便没有危险。”
见云缺抓出长剑欲斩断竹身,红衣女子捂着伤口阻拦道。
声音低沉柔和,虽不悦耳,却给人一种稳重之感,听起来十分舒服。
“多谢师姐。”
云缺望向对方的伤口。
毕竟人家一番好心,帮自己挡了蛇口,理应道谢。
“没事,我经常受伤,习惯了。”
红衣女子笑了笑,秀气的黛眉由于伤口的疼痛微微蹙起。
见其血流不止,云缺拿出一粒止血丹,打算交给对方赶紧止血。
红衣女子做出个出乎云缺预料的举动,竟檀口微张,等着喂药。
云缺迟疑了一下。
见其用完好的那只手按着断指的伤手,两只手都染满鲜血,实在没法接。
于是也不做作,直接将丹药送入对方口中。
喂药的举动,一切正常。
可往回收手的时候,却顿住了动作。
红衣女子竟轻轻咬住了云缺的手指。
竹林里,清风掠过,竹叶沙沙作响,空气中荡漾起一缕旖旎。
云缺的目光复杂了一下。
对方一点即收,很快松口,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刚刚的暧昧举动只是一场无心之举。
云缺拿出的是上好的止血丹,药效不俗,断指处立刻止住了血迹,用不多久即可结痂。
不过这根断指,却长不来了。
红衣女子对断指不甚在意,也不包扎,朝云缺柔媚一笑,走向林外。
火红的衣裙与如瀑长发,葱白的玉手与殷红血迹,组成了一副唯美的背影,令人着迷。
即将走出林外之际,红衣女子回首,抚了下被山风吹动的长发,嫣然笑道:
“你喜欢,养小鱼吗。”
望着消失于远处的玲珑身影,云缺非但没有丝毫爱慕之意,反而觉得浑身凉飕飕,有一种诡异之感。
对方是故意的。
故意用手指喂了蛇儿竹!
素未蒙面的陌生人之间,就算品德再如何高尚,也不可能以手指换手指。
尤其对方的身手,绝非等闲之辈,身法极为高明。
她既然能用手挡住蛇口,就能在蛇口咬来之际出剑将蛇首斩断。
从表象看来,红衣女子刚才的举动是危急关头不得已才为之,可云缺的眼里却不揉沙子。
以云缺的眼力,清楚看到红衣女子从蛇口出现,到其出手相助这段瞬间的表情,根本没有丝毫变化。
就像她在顺着一个剧本在表演。
“养小鱼……灵剑宗果然有点意思。”
云缺笑了笑。
钱玉袖曾经说过,灵剑宗的宗主最喜欢养小鱼,不知那红衣女子与宗主是什么关联。
云缺能感知到红衣女子有着筑基后期的气息波动,猜测此人有可能是宗主一脉的真传弟子。
啪。
云缺随手拍向身旁的蛇儿竹,一张蛇口豁然出现,张开獠牙咬来。
嘭!
一把,云缺掐住了蛇首。
剑气起伏间,那蛇首拼命挣扎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变成一片枯黄的竹叶。
“养鱼嘛,我熟得很。”
云缺轻笑着自语道。
对于养鱼,云缺的确很熟。
侯府里有水池也有水缸,云缺小时候没少养鱼玩。
养得那叫一个惨烈,一批一批的死,最多的没活过俩月,最后一怒之下养甲鱼,结果甲鱼也给养死了,被云缺隔着墙扔进隔壁铁匠铺。
儿时失败的经历,从此让云缺得知了一个至理。
鱼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养的。
……
滕云峰,高有千丈。
山上均为青松翠柏,山顶笼罩着一层薄雾好似云层,腾云二字便由此得来。
山势算不得险峻,一条蜿蜒小路直通山顶。
走在山路上,云缺欣赏着远处的景致。
越往高走,越能看出灵剑宗的广阔与雄伟,远处的一座座山峰犹如一道道利刃,立于天地之间。
走到半山腰,迎面下来一群气息浑厚的宗门弟子,共有十几人,均有筑基修为,背后全都悬着极品程度的法器飞剑。
这些弟子目光锐利,一身煞气,就像刚刚从战场归来似的。
云缺还以为是滕云峰的弟子下山办事,往旁边让开路。
“才来?要晚了,山上还剩三支旗。”
为首的弟子朝着云缺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带着同伴匆匆下山而去。
云缺听得云山雾罩。
什么才来?什么三支旗,还来晚了?
满头雾水的继续往山上走。
快到山顶的时候,又遇到一波弟子,还是十多人,个个气息涌动,浑身还有剑气缭绕,好像刚刚大战了一场,累得不轻的样子。
“才来?山上就剩两支旗啦,快点吧你,一会儿半支也捞不到了。”
为首的女弟子有着筑基后期修为,瞄了云缺一眼后提醒道,说完扬长而去。
云缺听得更糊涂了。
刚才还三支旗,现在变两支旗了,难不成滕云峰在发放小旗?
小旗能有什么用?
很快抵达山顶,云缺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两方弟子正在互攻。
一伙人数较多有十几名,正在围攻一人。
被围攻的弟子有着筑基中期的修为,一把长剑舞动如风,剑术还算高明,他身后的地面插着一支五彩小旗,小旗周围存在着一座小型法阵。
借助法阵抵抗,被围攻的弟子才能勉力支撑。
对方的十余人当中,有位筑基后期的高手,其余均为筑基中期,合力之下,眼看着法阵被渐渐肢解。
法阵一破,十余人如猛虎下山扑向对手。
被围攻的弟子狼狈后退,最终被人抢走了五彩小旗。
十余人得意洋洋,拿到小旗后转身就走,经过云缺身边的时候还在议论。
“滕云峰就剩一支旗喽。”
“要不是一峰无法夺两旗,剩下的一支旗他们也保不住。”
“咱们不拿,别人也得拿,谁先拿走谁便宜,走走走,回去喝酒庆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