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矜乖乖地躺在沙发上抱着奶瓶喝奶,自己喝完奶后,就扑腾着小腿,颤巍巍地跑到阳台扒拉上了靳桃浪,“空空,抱。”
靳桃浪眼眸低垂,僵持了好一会,终是耐不住古矜那双单纯无辜的大眼睛,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原主住在23楼,往下望去,底下正好是个花园。
不少老人躺在长椅上,笑着喊要不远处在草地疯玩的孙子慢些,小道上还有夫妻和情侣牵着散步……
细碎的夕阳撒下去,岁月静好,不会有人想到再过几个月,这里会化作以一片人间地狱。
靳桃浪摸了摸古矜毛茸茸的小脑袋,整理起了脑海中的记忆。
原主千惟空,从小便失去了双亲,被姨母收养。
他的童年算不上幸福,寄人篱下,还摊上了一个典型的男权泛滥的家庭。
她的丈夫和儿子一个家暴酒鬼,一个欠债赌鬼,从不会给原主好脸色,有时打牌输多了,心情不好,还会打他撒气。
这个家真心对他好的只有姨母,可她生性懦弱,仿佛一串靠攀附才能活下去的菟丝花,心中存不下一点忤逆甚至离婚的心思,一天打三份工去供这两个无底洞,每次劝他们收手,只会迎来轻蔑的嘲笑和打骂。
“你个娘们懂什么?还不赶紧滚去做饭,饿死了!”是小小的原主被护在姨母怀里时最常听到的一句话。
原主很懂事,也很聪明,为了早日保护姨母,他拼命地学习,年年跳级,得奖学金和资助,在仅仅二十岁的年纪就拿到了全球顶尖大学的博士学位。
同年,他凭借优秀的履历,进入A大,成为一个历史系的讲师。
那个时候,他就想把姨母接过来和自己住了。
可姨母却推脱了,莫名其妙地断了联系,怎么也找不到。
后来的五年,他一边托关系找人,一边带着学生做课题,做项目。
国家级、省级、部级的奖项拿到手软,论文着作更是被ScI、EI、IStp等多家权威收录引用。
年仅二十五岁,他就升为了A大的教授。
那年,他就差把整个A市都翻过来了,却依旧寻不到半份姨母的蛛丝马迹。
而他的人生便出现了转折点——
不知是谁在他门口放了个婴儿,他本不想管这麻烦事,打算直接送到警察局。
让原主改变主意的一个契机是压在小毯子下面的一封信。
那封信是姨母亲手写的!
原主思索良久,终是收养了婴儿,并按照长命锁上的字,给他取名为古矜。
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后面的勉强应付,不知不觉间,一大一小就这样凑活过了两年。
这一年,原主二十七岁,古矜两岁。
接着,血雨红月骤降,末世意外地降临了!
被淋了血雨,照了红月的人无一例外都发了烧,并且几乎都变异成了一种不知疼痛,满脑子都想着吃肉的怪物,丧尸!
只有极其少数的人会经过连续四五天的高热后,变成异能者。
原主一个学术型人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是个什么异能都没觉醒的弱鸡,面对楼底下成群的丧尸,只能抱着古矜苟在公寓里。
好在原主有囤货的习惯,若是妥善分配,还是能撑很长时间的。可坏就坏在,他住的是公寓楼,上上下下几百的住户,每一个都是潜在的炸弹。
防盗门被破开,一群面黄肌瘦,眼闪红光的人冲进原主的家,兴奋地瓜分完食物后,又盯上了古矜。
两岁的娃娃,还不记事,煮了也能有几顿。
于是,那群恶魔当着原主的面,将古矜摔死了!
忽地,天变异象,窗外更是响起了一阵风搅动的哭声,只见几道火花水箭从直升机里射出,一个呼吸的工夫,就解决了所有的入侵者。
男主古奚顺着阳台跳进房间,略过了地上狼狈不堪的原主,径直朝古矜走去。
没错,古奚之所以冒险出现在这,就是想把亲生弟弟接回去。
原主的话,顺带的事。
可谁也没有察觉到,古矜忽然有了呼吸不是抢救及时,而是被穿越者抢占了身体!
穿越者的任务是得到男主古奚的宠爱,可攻略了整整三年,各种撒娇打滚用上,任务进度居然不进反退!
任务还有时间限制,眼瞅着自己的生命条不断下降,穿越者棋走险招,选择了另一条主线任务——折磨男主。
他设计丧尸围城,男主被咬伤,并利用系统异能控制原主,让原主把男主送到实验室,进行各种惨无人道的变态实验。
却不想原主居然意外摆脱了系统的控制,还利用实验室的漏洞,拼死将不人不鬼的男主救了出来。
或许是有救命恩人的光环,男主古奚不计前嫌,对原主越来越好,甚至都要往爱人的方向发展。
穿越者任务再次失败,他不甘心,利用全部的积分下了场豪赌——脱离古矜,抢占原主的身体!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然后,然后就没了……
【这个世界的故事,怎么烂尾了。】入秋的天气,太阳一落气温降得快,靳桃浪没有在阳台多待,抱着怀里的古矜便回房间了。
【不知道~】
话落,零点的眸色顿时化作一团散不开的黑墨,软萌的声音一变,冰冷又无情——
【现发布《血海丧尸,娇气弟弟,大佬尽情宠》世界的主线任务。】
【一,收集男主古奚的好感度。】
【二,改变原主英年早逝,夺身散魄的命运。】
【主线任务发布完毕,请宿主遵循世界原则,早日完成任务。】
“空空,电话。”古矜松开环抱靳桃浪的一只手,往茶几的方向指了指。
靳桃浪在古代待得有点久,回到现代化的都市,还有些不习惯。
他单手撑着古矜,一手捡起震动的手机,模仿原主的声调,噙着些许的滞涩,“喂。”
“千教授,你今个咋没去上课,学生一节课见不到你人,还以为你失踪了呢。”电话那头有些吵闹,似乎在歌厅酒吧之类的超所,他的声音满含关切,可那夹腔的调子怎么听都能听出几分幸灾乐祸来。
靳桃浪冷笑一声,他刚刚看过课表,万万没想到,那节课在上午,现在都下班晚上了,对方还能特意打电话过来“关心”他,这友谊着实也难得。
电话那头的人叫李世学,和原主几乎同时进入A大任教,他家里有些小钱,长得也清秀,不像原主,恨不得一个掰成两半用,混了七年,还是个讲师。
平日,耳边总会听见几声拿他和原主对比的声音,虽然大部分都是向着他的,但偶尔夸原主学术精神浓厚,带的项目又获得国奖之类的话,还是让他听着难受又嫉妒。
李世学被父母,老师,同学夸着长大,他也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是人群中最优秀的,直到他遇上了原主这个怪物……
“没失踪,明日我会和学生解释。”靳桃浪表情调笑,说出的话却一板一眼,一点情味也没有,“还有事吗,没事我先挂了。”
李世学对靳桃浪这老古板恨极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无趣的人!
上班穿得比那些快退休的老教授还要没品位,简直土得掉渣,头发也是,他都怀疑对方已经练就了闭眼走路的技能。
“今晚咱们历史系有团建,哎呀,千教授,您没来可真是太可惜了。”说着李世学还配合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含着惋惜,“不过也是,咱们这最年轻的教授就是你了,就冲这份敬业,咱们部门怎么也得给千教授敬一杯!”
话音刚落,手机的通话界面就消失了。
一桌好几十人酒杯都举起来了,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尴尬又愤懑。
“李老师,这千教授怎么挂了?”一个新入职的女老师犹豫道。
“人家清高呗,还能有什么原因。”
“习惯就好,这千惟空脾气就这样,怪得很。”中年男人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看了眼新来的女老师,意有所指道,“你啊,刚来,最好别随便找他,他看着瘦巴巴的,没什么攻击力,骂人可难听了,好多新来的实习生都被他骂走了。”
“就是。”这时旁边的几个老师也凑上热闹,讨论起来,“二十五岁就当上教授,说没后台你们信吗?”
“可不吗,A大创校以来,他是头一个。”
“后台这么硬的吗!”新老师们都惊呆了。
就在这时,李世学还慢悠悠地爆出一个大瓜,“那千惟空家里还养着一个孩子,我看过照片,和千惟空那穷酸样,天一个,地一个。”
一桌子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里恶劣地飘出各种卑鄙的揣测。
“你说那孩子会不会是,帮那后台养的?”
“哎呦,刘老师你可别说了,要是养个孩子就能变成教授,养十个我都愿意。”
“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有人提出了疑问,“不过,千惟空的学术水平确实高。”
很快这句话镶嵌在各种禁忌的讨论声里了。
“学术水平高,吊人的水平也高啊。”
“千惟空这样的,大街上随便拎一个起来都比他好吧。莫不是那背后的人就喜欢这样的老迂腐?”
这一桌的欢声笑语非常引人注目,一楼大堂的人基本都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而在二楼尽头的一个狭小房间里,他们所有的谈话都被记录在册,一本本做完标记后被运到了二楼最中央的顶级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