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嘀嘀——”
“喂!找死啊,神经病,要停停边上去,开着车呢!”
“有没有素质,真把路当家了是吧!车扭得跟蛇一样,上赶着找阎王?”
“驾照买了啊!会不会开车?不会别上路祸害人!”
司机的怒骂经久不息,季杉逸强忍着腹痛把车开到路边,哆嗦着手从一个维他命瓶子里倒出两枚小药片,还没来得及送进嘴,耳边传来巨响,车身猛地一震,不受控地被后方的车撞出半米远。
季杉逸的头“咚”地重重敲在方向盘,濒临崩溃的身体状况让他恍惚了好久才回过神。
这时,车窗被敲响。
一个成年男人拎着心虚的女儿向他赔礼道歉。
“对不住啊兄弟,孩子快一年没上路练车,就想让她出门找找感觉,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
见季杉逸趴在方向盘上动了动,他眼疾手快地扯过身侧的女儿,恨铁不成钢,“到你了,赶紧道歉!语气好点!”
“对,对不起,大哥,我错了,我真没看见你啊。”女孩的声音听着都快哭了,半个身子都躲在父亲身后。
中年男人语气更激动了,“还犟!叫你往马路中间靠不听,偏偏喜欢擦着路边的车开,你觉得你老爹的钱都是大风吹来的?!”
他一巴掌拍在女孩的脑袋上,力道刻意收过,不是很疼,见女儿往他身后藏着更瓷实,他叹了口气,又在车窗敲了敲,见里面的人始终没抬起头,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您还好吗?兄弟?小伙子!醒着吗?完了,小兔崽子,赶紧把人抬出来,好像昏了!”
中年男人没有任何犹豫,车门被锁,立刻返回,从自己的车上找到破窗器。
“砰——”
季杉逸感觉自己的触觉好似也开始弱化,不然为什么玻璃渣子都淋到身上,他都感受不到,只是耳朵空洞地接受着焦急的询问声。
身体好像被放平了,胸口一阵一阵的,是在给他做心肺复苏吗?
他好像真的撑不了多久,如果这次还能醒过来,还是做好告别,体面点离开吧。
醒不来的话……也不亏……
每在生死关边缘徘徊一圈,人的想法总是能变一番。
可季杉逸生来就是一副冷心肠,每次在昏迷之后醒来,好像除了说一句离死更近的遗言,面上便展现不出其他多余的情感,仿佛多年与病魔抗争的精力磨光了他所有的傲气和侥幸,如今只剩一份完成任务般的执拗在撑着。
“崽子,这小伙子吐血了!”
女孩已经按了三分钟,手臂连打哆嗦,她趴下感受到逐渐恢复的心跳声,咬牙坚持。
见此,中年男人边擦冷汗,边拨打急救电话。
就在这时,一辆速度极快的摩托车忽然擦着后轮“滋啦”出现在他们面前。
随遇直接把车甩到地上,连滚带爬地朝季杉逸跑来。
此刻的季杉逸早已没了大荧幕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模样,脸色白的像纸,唯一的亮色便是顺着嘴角流出的血,再精致厚重的妆容也掩盖不了底下的灰败,浸在骨子里的病气终于肯透出来,钻进随遇的眼睛里。
如果指尖不是还能触及到肉体的温热,眼前这个人便跟尸体没什么区别。
随遇甚至还来不及做出表情,眼泪便如断线的珠子一颗颗落在季杉逸的脸上,滚烫而炙热的感情这时才敢从心底最深处冒出,随后争先恐后地侵占他的心脏、大脑、乃至全身每个细胞。
他跪坐在地上,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光是把口袋里的药瓶拿出来,就耗尽他全身的力气。
随遇下巴酸涩,每吐出一个字,喉间的汹涌情绪便压得他丧气一分,好在一旁中年男人看到,迅速接过,倒出药瓶里面通体白金的药丸,立刻给地上的人喂下去。
怕人咽不下,特意跑到车上拿水,结果才折返,车上昏迷不醒的小伙子就醒了,与此同时,救护车终于赶到!
季杉逸被抬上担架的那一刻,手还不肯放开随遇,逐渐恢复瞳距的眼珠子像是夜间骤然亮起的星星,里装满了明晃晃的喜悦!
“……而安……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