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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总编坐在办公室里,已经坐了七个小时。

灯也没开,就硬坐!

他整个人面无表情,烟灰缸里已满是烟蒂,按理说这时候应该表现地颓丧点,否则实在衬托不了自己失败者的气氛。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副总编身子猛地一抖,唇颤了颤,这才轻声叫了句:“进!”

“啪嗒!”

门被推开,三四个穿着黑制服的人鱼贯而入。

当先一人似是领导,他目光凌厉,如刀一般划过副总编的脸庞,冷冰冰道:“你就是陈青?”

副总编点点头,叹了口气,认命道:“对,我就是陈青!”

组长看了一眼资料,确认无误后,才道:“我们是官方特派调查组,针对群众反映南都传媒的一些问题,有话需要怎问你,希望你能配合!”

“群众?”

副总编心里想笑,他扫了这些人一眼,半晌,点点头,扶着扶手想要起身,结果因为坐的太久,腿脚发麻,一个踉跄又倒了回去。

调查组的人只是冷眼看着,就像在欣赏某个不知名艺术家最后一幕倾情表演,连掌声都懒得奉献一次。

他们办过太多案子,有些人远比眼前之人来的贪婪狡诈,同样的,被抓后忏悔起来,也更加痛彻心扉。

不过他们心里十分清楚这些人的尿性,悔过只是一时,是对公权力的恐惧,一旦重新得势,必定会故态复萌,变本加厉。

所以,像他们这种能进入调查组的成员,从第一天起,就已经收起了多余的同情心。

更何况他们还提前了解过这位副总编干的那些事,称不上穷凶极恶,但更叫人恶心。

所以看到这一幕,他们眼里的嫌弃之色已然掩饰不住。

“哒……哒……哒……”

副总编步履缓慢,一步一顿,缓缓来到调查组前,盯着领头那人,问道:“我那几个手下呢?”

组长看着他,生硬回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

副总编目光不变,又道:“事都是我一个人干的,他们只是听我的吩咐……”

要是能跑,他指定不会如此,但现在大家都逃不了,他的问题更轻不了,倒不如坦坦荡荡,最后再讲一波良心。

“呵呵……”

组长冷笑一声,重新审视了一眼对方,道:“我们有纪律,有程序,不会听某个人的一面之词,所以你先关心关心你自己,这些事不是你说了算的!”

说罢,他又状若无意地补充了一句:“不过,跟你透露一点也没事,他们只要能好好交待事实,应该问题不大!”

副总编笑了笑,仿佛放下重担,这才坦然地举起双手,放到当先一人面前,问道:“需要戴手铐吗?”

“哼哼,你倒是自觉!”

组长冷笑一声,忍不住讥讽了一句,这才撇过头,冲着一个年轻下属使了使眼色,道:“不过暂时不必,现在只是交待问题,戴手铐那是属于后面的流程了!”

听到这话,副总编竟然暗暗松了口气,心底深处忍不住生出一抹庆幸:不戴手铐也好,至少保住了最后一丝体面。

下属挪步到副总编身后,封住了他逃跑有可能的退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的手,防止对方会暴起发难。

虽然这位副总编看起来是那么的弱不禁风,但谁也不能保证一个人在困兽绝境下的节操。

“走吧!”组长冷冰冰催促了一句。

副总编点点头,哑然应了一声“好”,也不需要人搀扶,迈步就往外走。

只是那高昂着的头颅,似在极力强撑着自己的文人气节!

调查组里面有个年轻女下属,三代出身,根正苗红,自小在家庭的熏陶下,一颗心红的不能再红。

看到副总编这样子,忍不住撇撇嘴,小声嘟囔:“装模作样!”

这一句声音很轻,但因为周围环境极静,听起来竟是那样的清晰,像一把刀子,狠狠撕破了副总编的伪装。

副总编身子一颤,禁不住踉跄了一下,等再站起身时,肩膀已然塌下去,人也没了先前的气势。

组长瞪了那女下属一眼,怪对方多嘴。

女下属也只是吐了吐舌头,一点不带怕的,更没有认错的意思。

副总编顿住身子,再次扭头看了下自己坐了接近五年的办公室,眼里满是不舍。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组长推了推他的肩膀,不知道是例行公事的一句话,还是在安慰对方?

副总编一怔,旋即怅然:“是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要说他心里悔吗?那肯定是极悔的!

从案子捅开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事由某教授而起,对方又是南都系的人,只要顺着这条线,迟早会查到自己身上。

只看上面惩罚新浪的力度,作为“始作俑者”的南都,眼见着下场也不会多好。

他挺想替自家喊冤的,社保案这事他们真的不知情,但是说出去谁信呢?

事经手的一共三家,不是某教授,不是新浪,那就只能是南都了。

不是也得是!

沪市官场塌了一半,民间舆论坏的不行,上面已经有了压制后续影响的考量,如果能自南都结束,那真是百利而无一害。

而且南都也不无辜,这些年外资涌入,自家操纵舆论,挑拨民意的事干了不少。

特别仗着自身舆论喉舌的特殊地位,更和官方意见对着干了不止一次。

这次被抓了把柄,还不得被狠狠整治一次?一个“危害国家安全罪”是绝对逃不了的!

唉,副总编心里也叹:如果一开始不是那么贪心,第一时间拿着护照逃跑,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下场?

或者说,一开始就不应该和凌平斗,那么后续的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

不!

副总编摇了摇头,即使再来一次,他同样会选择斗下去!

他看不明白互联网的未来,却对其侵袭传统媒体的力度感受颇深,更加清楚一个道理:自家只要一天不想失去话语权,斗一场是迟早的事!

时代大势浩浩荡荡,现在,是守旧派败了!

副总编莫名笑了,笑的有些凄凉和无奈!

旁人有些诧异,不晓得这货发什么神经,只有组长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的嫌恶之色淡了不少。

无他,愿赌服输罢了!

……

“砰砰砰!”

壹心公司里,美工小丽疯狂地拍桌子,旁边的人都像看神经一样看着她。

“你发春啊!”隔壁工位一位中年妇女低声斥了一句。

她是美工组的组长,俩人平时关系比较好,所以只是骂一句,并没打算有其他处罚。

“哎呀,李姐,你快看,你快看!”

小丽将电脑屏幕扭过来,正对着李姐的方向。

李姐诧异了一瞬,低头看去,只见面前的电脑屏幕上,赫然是调查组关于南都传媒处罚的最新公告:“……相关责任人已被拘留……停业整顿……”

“哎呀,卧槽!”李姐也发出一声惊呼。

她算是明白小丽为什么那么激动了。

这货是京城土着,家里十几套房,妥妥的富二代,但为了追星,硬生生跑壹心公司来当小职员。

前段时间凌平被人拿到网上审判,她不止哭了一次,连工作都没精神,后来爆出来是南都使坏,更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

现在看到南都被罚的消息,可不就是六月天喝了一口冰可乐,从头爽到了尾!

李姐不追星,所以对公司的感情没有那么狂热,但依旧有远超同行业的荣誉感。

主要是壹心在行业里的地位极高,连带着平时里一些同行们遇见她,眼神中都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羡慕,令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光是满足情绪价值这一点,她都得为公司效死,不然万一哪天公司逼格跌了,自己岂不是十分丢脸?

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李姐是真没想到,一直战无不胜的公司,居然真有一天会陷入舆论危机之中。

那段时间,她可没少当自来水,自发为公司、为老板申诉辩护,怒怼小黑子。

直到调查组入驻,公司更有了一种风雨欲来,摇摇欲坠之感。

所有人第一次为公司的前途感到担忧!

但此时此刻,他们终于可以宣布,胜利了啊!

看着某教授被全网销号,新浪博客下架,南都系被查,官方喉舌下场,网上的舆论以极快的速度被掰正。

李姐和小丽有一种切切实实感受到胜利的感觉,并且是亲身参与战斗,从敌人手里拼抢过来胜利果实,别提多扬眉吐气了!

“哼,那几个妖艳贱货前段时间还嘲笑我呢,看我怎么嘲讽回去!”

李姐经过最初的激动之后,报复欲直接爆棚,准备带头摸鱼。

她直接点开qq,找到“京城美工群1”,先把新闻链接甩了进去,见里面一有人接话,瞬间怪笑一声,开启了大阴阳师专属技能!

小丽好一点,这就是个小姑娘,人际关系也单纯,此刻光顾着找小伙伴分享喜悦,至于清算什么的,反倒想不起来了……

这一波网络论战,豆瓣多出了二十几个百万大号,《中青报》主编一夜涨粉五十万,《新京报》更不得了,已经有八十几万粉丝,眼见着奔百万去了。

但相比这些大网红,更兴奋的,其实还是广大路人!

这年头,反贼毕竟只是极少数,偶尔有对生活不满的,也只会在网上发几句牢骚,真要到了大是大非的地步,大家还是能坚守底线的。

所以当他们看到某教授带着一群殖人反贼在网上耀武扬威,踩着国人的尊严,抬举他们的洋大人时,心里别提多气了。

论战开启时,他们第一时间就参战,奈何战斗力不足,根本不是那些早有准备,又耍惯了嘴皮子的文人的对手。

有时候被对方偷换概念的诡辩给逼急了,鼠标都不知道砸坏了多少,惹来网管无数痛骂!

但今天这次,他们只感觉酣畅淋漓!

特别是在官方喉舌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他们才知道原来国内一直有一批人,接受着洋大人远程养殖技术的洗礼,干着吃饭骂娘,端碗砸锅的勾当!

于是,当所有脉络被串联起来,揭开迷雾之后,无数路人都生出一种顿悟之感:

“居然是这么回事啊!”

但等明白了这些,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便已经充斥胸膛!

“好哇,原来我们是被人耍了!”

“居心叵测,枉称为人!”

风雨欲来,一股如汪洋大海般的愤怒,正朝着那些曾经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名人墨客们席卷而来。

某教授被抓毕竟是个例,除了南都系之外,大部分公知们只觉气急败坏,并没有多少危机感。

刚好新浪博客下架,这些人被其他平台接手,为了交投名状,他们直接发文痛骂:

“刁民!刁民!”

但很快,这些人就被网友喷的退了网,实在是污言秽语不忍看,只能悄悄用小号徜徉网络。

像什么方舟子、柴进之流就更别说了,他们平时指点江山惯了,这会儿也成了网友们的重点关照对象,只得纷纷关闭了评论功能。

还有一波公知挺鸡贼,之前吃卖国流量吃的飞起,这会儿见网络风向变了,立刻投入群众阵营,在豆瓣注册了个小号,反手吃起了爱国流量。

对这些墙头草,凌平也只是一笑置之,并没有选择下黑手。

既然是平台嘛,谁都不能保证上面只有一种声音,只要不是太出格,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当都讲究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他自然也不会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之后,连《人民日报》都对这场论战做了总结:庶民的胜利!

这就是定调子了!

估计以前官方也被那些公知恶心的够呛,这会儿也有几分直抒胸臆的意思。

凌平费了半天劲,等的就是这一天,既清算了对手,又反手给自己赚了三亿刀乐。

这叫什么?

这叫双赢!

至于一直奋斗在第一线的粉丝,凌平倒是颇有歉意,所以事件结束后,他第一时间发了一篇情真意切的文章:

“感谢家人们一直以来毫无保留的支持,才让我有坚持下去的动力,大家的爱太沉重,我唯有用作品回报,一首《光荣》送给你们,希望大家能喜欢!”

就是说,媚粉,咱也是专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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