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杨的问话，已经准备离开的别列津，收回脚步，看了看眼前矮矮小小裹得土豆一样的姑娘。
这句话，才是有见识，而且真正会买，又有实力买车的人，应该问的问题。
不过，眼前这姑娘穿的也忒寒酸了，别列津心中还是忍不住怀疑她的真实实力。
他凝眸看着白杨的眼睛，沉默了片刻。对方的目光没有躲闪，也没有挑衅，他方开口道：
“尊敬的女士，换算成你们的人民币来说，如果不算关税的话，我们的国产拉达价格在一万四到一万六，伏特加要一万五到一万七，进口车贵一点，桑坦纳和捷达都是一万七起步。”
听到这些话，白杨心中暗喜，果然便宜了不少。
这边不但有大量二手车可选，价格也比出境后在塔城县买，便宜一大截。
她刚想开口问关税。
别列津已经开口，淡淡说道：“算上你们的关税话，价格再加10%。”
白杨眨眨眼，还在算单价和自己能省出来多少钱时，身边的王富已经念念有词的算起账：“一万八千七一辆，六辆，一共差不多……八千。”
说完目光灼灼看着白杨，惊呼道：“八千，好家伙，半辆车！”
说完自顾自，嘿嘿对着白杨傻笑起来。
“咋了你，笑啥？啥八千、半辆车？人家说了，最少买三辆。”师自强不明所以，对着王富关切的问道。
白杨只是轻轻摇摇头。她听明白了，八千，是六辆车一共能省出来的钱，可是何止八千。
她知道这不会是最后的底价，因为她想买的可不止六辆。
别列津也听到王富口中一串数字，但是他听的最清楚最明白的数字，是“六辆”。
略微思索后，抑制住嘴角的翘动，试探的向着王富问道：“阁下，真的要买六辆车么？六辆什么车？”
王富看看白杨。
白杨面上古井无波，没阻止他，也没自己要回答的意思，就是淡淡看着别列津。
王富吸溜着鼻子，声音发颤的说道：“对，买六辆，全部要桑塔纳。”
别列津轻轻咳嗽一声，第一次展露出笑容：“不愧是康先生介绍来的尊贵客人，实力果然不一般，一出手就是六辆。”
“确实就只要桑塔纳么，我们的拉达，对你们中国人来说，性价比更高，同样记得总价下，你是可以多买一辆车呀。”
此话一出，王富确实有些心动。多一辆车就是多一个赚钱的口袋呀。可是他没有这样的资金实力，到底行不行，还要看白杨。于是，他意味深长的看向白杨。
白杨见状，扬起嘴角笑道：“别先生，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考虑过了，谢谢你的提醒。我想知道，桑塔纳一万七的价格还能再松动么？如果我不止买六辆。”
“不止六辆？”王富被这话吓到了。
与此同时，别列津喜笑颜开：“还要更多？”
白杨点点头，缓缓说道：“如果十辆以上呢？价格能否再便宜一些？”
十辆？以上？师自强嘴角直抽搐。
身边只要出现一个万元户，那也是多少县城人羡慕的对象。眼前的小姑娘出手就买十辆车，至少是十万元户起步吧，这样的身价住他两块钱一天的招待所，还想着让自己便宜点，还是人么？
“白小姐，是么？”别列津对白杨没什么注意过，现在首先要确定一下对方的名字，接着道：“我知道你们中国人有讲价的习惯，但是在我们这里，说出来的价格就已经是最低的了，不信你可以问那位康先生。”
说着向远处的康卫国挥挥手示意。
“这位康先生第一次通过人介绍来到这里，我们无论是他看中的五万的车，还是十万的，或者二十万的，无论高低多少，只要报出来的价格就是最终的实际价格，希望你能谅解。”
白杨脸一下冷下来了。
怎么老方法不管用了？你个洋鬼子怎么做什么生意呢的？买的越多适当让利不是很正常么？自己的算盘难道落空了。
另一边，看到康卫国慢慢向这边走来，别列津对白杨笑道：“虽然价格不能再优惠了，但是我们能在其他地方给予各位一定的优惠。”
优惠？
面对三人疑惑的目光，别列津并不着急回答，而是静静等待康卫国走近了才说：“康先生，你的问题解决了，这几位朋友正好可以解决你的批文。”
康卫国瞳中闪过一丝惊愕，吃惊的看向白杨。
别列津接着说道：“我想知道，各位，你们的贵国车辆进口批文都有了么？”
王富、白杨都看向师自强，他刚刚表示过自己有门路。
“这个……现在还没有，但是我们已经在办了，这个你不用担心。”师自强吞吞吐吐回答道。
听到这话别列津微微一笑，看了看师自强高原红的脸颊，然后用蹩脚的汉语缓缓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先生您是对面塔城县人吧，想必您应该是通过当地的旅行社，交一笔费用后才可以办理旅游车辆进口申请，是不是？”
“你……你怎么知道？”师自强吃惊的盯着这个“塔城通”的老外。
这确实是师自强找到的方法。
塔城县里卖车的，除了那些非法走私的，其他正规进口的车，都是托当地的旅行社关系，每年出钱通过它们弄几个进口指标批文。
旅行社也把这个作为自己的灰色收入，一面不停的报废，一面不断申请新的二手车。
谁让这一条图苏公路如此凶险，险峻的山路，糟糕的天气，时常出现大大小小各种车祸。而旅行社作为经常穿梭使用这条公路上的正常运营单位，理所当然会得到许多进口二手车辆的资源分配。
“因为，这个方法是我们想出来的。”别列津别有深意的笑道，“或者说，是我们通过与贵国合作的旅行社共同来完成的。”
原来，事情原委是这样。
八十年代初开始，不少边境边的中国人就开始从苏熊进口二手车，随着购买力和需求的不断扩大，华夏边境的管理开始加强，车辆被列入重点管制的进口物品，必须挂靠单位获得批条才能进口二，个人是不允许买的。
于是乎，边境另一方的苏熊出现了越来越严重的贸易逆差。对华夏日常生活用品需求不断扩大，但是自己能出口的机械和车辆等，虽然有需求，但是购买不断受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