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离王府。
公主驾到后，便占了花园中的一角凉亭。
萧景呈过来行了礼，恭敬的说道：“夜色乌云密布，眼见着就要下雨了，还请公主移步正厅。”
“不必了。”萧语嫣直接拒绝，忽然想到什么，看了萧景呈一眼，“皇弟，那傅柔可还在你这里？”
“在。”
萧语嫣的目光看向湖面的远方，语气晦朔不明，“她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恐怕也只有你不嫌弃了。”
萧景呈但笑不语。
他就算嫌弃，又能怎样？
普天之下，唯有傅柔可以制造出傀儡，为他所用。并且，如今傅柔做出来的傀儡，早就比最开始的那批，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
只是这件事，萧景呈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哪怕，他表面上忠心于青宁公主，可他却也没有如实告知。
萧语嫣看都没看他，继续说道：“云州那边有回信了。”
闻言，萧景呈微微震惊，“那条人鱼么？”
“是了。”
“她竟然真的可以作为卧底？！”
“她原本就是个异类。”萧语嫣的面上，登时露出一层冷淡，“本公主的决定，你也要怀疑吗？”
萧景呈连忙道，“没有，微臣不敢。”
他吓得把自称都改了。
青宁公主的脸色，这才稍微有所好转，她将那回信拿给他看。谁知道，萧景呈看完后，竟然质疑道：“这该不会有差错吧？”
瞧他这整天疑神疑鬼的，萧语嫣不禁冷笑了声，“你如果觉得本公主有任何不妥，你也可以自己派卧底前去。只是，千万不要被他们发现了。”
“微臣不敢。”萧景呈还是重复这句话，他沉吟着说道：“那南昭君诡计多端，且她的身份十分令人怀疑。至今，却无法找到任何证据。”
萧语嫣微微有些不悦，“没有证据的事，你说给本宫听做什么？难道要本宫给你去找证据？”
萧景呈这次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跪了下去。
“罢了，你整天怀疑这怀疑那的，本宫就不该与你说这些。”
“微臣只是疑惑，这信上说的那几大世家，似乎与太子殿下，都没有过任何往来的。”
“那又如何？”
萧语嫣不理解，这个他有什么可怀疑的？
“在京中，他们互不来往，并不表示他们在外面也没有。或许，这就是人家掩饰的好。”
“公主所言极是。”
这下，萧景呈手中拿不出有力的证据，也不敢在公主面前大放厥词，以免引起公主的不满。
他俩忙岔开话题，“公主不想见一见柔儿吗？”
“倒也不必。”虽然说着拒绝的话，可在临走前，青宁公主还是去了一趟暗室。
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常年燃烧蜡烛，进去便是一股子浓烈的呛味儿。
萧语嫣用手帕捂住了鼻子，眼神有些嫌弃。
傅柔正在里面制作傀儡，都没有听见外面的动静。
萧景呈欲叫她，却被公主拦住了。
她轻声道，“不必喊，本宫就在这里瞧一瞧。”
傅柔只有半面妆。
她做傀儡时十分认真，看得令人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
是以没看多会儿，萧语嫣就离开了。
呼吸到外面新鲜的气息，她的心情这才好些。
方才在暗室里时，她觉得非常压抑。
“傅柔那么漂亮的一张脸，真是可惜了。”
想起傅柔做傀儡时的那番模样，露出的那剩下半张骷髅嘴脸，萧语嫣就不免一阵恶寒。
她嫌恶道，“本宫还真当她是会傀儡术，原来只是个半吊子。”
“公主何出此言？”
“真正的傀儡术才不是她这样子，只需要用一根银丝，就可以控制住一个人。”
闻言，萧景呈了然一笑，“公主说的这个，柔儿也会的。她现在做的，是在这基础上，更进一步了。”
“哦？”
萧景呈继续解释，“那种需要用银丝控制的傀儡，看着就很奇怪。但经过柔儿一番改进，她手下制造出来的傀儡，能达到与常人无异的地步。”
听到这话，萧语嫣惊讶的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对公主绝无欺瞒。”
“谅你也不敢。”
撂下这话，萧语嫣带着人离开了。
此时，夜深人静。
萧景呈点头哈腰的送她出府，在公主的车辇离开后，他的脸上，方恢复了平日的阴森。
随后，他将那封信的内容转告给了傅柔，希望能听听她的意见。
傅柔带上自己的半张面具，与他一起坐到了屋顶上。
夜空一片漆黑。
“要下雨了。”
萧景呈说完这话，傅柔就接着道，“王爷，暗室里的烛火都快用尽了。”
“本王明日就叫人添上。”
“多谢王爷了。”
傅柔摸着自己看似完美无瑕的那半张脸，冷声道：“我被南昭君害成这副样子，恨不得将她剥皮，让她也尝尝我受到过的苦！”
“总有一天你会做到的。”简单的安慰过后，萧景呈目光微沉，“你觉得那条人鱼靠得住吗？”
“我不知道。”傅柔实话实说，满脸真诚，“王爷，你可知道，公主的那条人鱼，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他摇头。
傅柔便轻笑了声，也许是因为她的半边脸里面是空的，她的笑声显得刺耳又尖锐，“我听说，是某位妃子留下来的。”
“什么？”
“与人鱼有关，又是宫中的妃子，你说，还能是谁？”
萧景呈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是指……太子的生母？！”
“没错。”
“雪贵妃。”
萧景呈缓缓吐出这三个字，眼底有些深邃，“父皇给过她那么多的封号，最广为人知的，其实应该是这雪贵妃。”
傅柔看了他一眼。
“原来这位已故的贵妃娘娘，当真深藏不漏啊。”
听见那两个字眼，傅柔的神色稍微有了一丝变化，她没有直说，而是暗示道：“连封号都能拿那么多，足以证明她的身份不简单。既然如此，这人究竟是死是活，也许还有蹊跷呢？”
“你的意思是……”萧景呈简直不敢相信。
傅柔竟然会有如此大胆的设想？！
她勾勾唇，“王爷不妨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