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南昭君没有看到他。
萧寒珏面上闪过尬色,很快切换了话题:“这边的景象,和你想的很不一样吧?遍地灾民,我第一次看到时,也很震撼。”
入目皆是逃灾的老人和小孩。
他们衣着破烂,满面黢黑,由于长途跋涉,大部分人的腿脚,都已经发生了病变。
萧寒珏连自称都变了。
南昭君回头看了他一眼,大概能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换了常服,改掉自称。这个时候,萧寒珏的心里应该也很难受吧?虽说他还没有成为一国之君,但普天之下,都是萧氏的子民。
萧寒珏收起眼底的哀恸,转头看向南昭君,“今日邀你来,其实也想让你瞧瞧,这里很多人都病了。”
听到这话,南昭君的脸色立刻变了。
她拦住想要靠前一步的萧寒珏,摇摇头,语气顿时严肃:“殿下,你就等在这里,我去看看。”
说罢,她就取出一方纱巾,扯过暗一腰上的水袋,在上面撒了一层不知道什么粉,打湿后,蒙住了口鼻。
南昭君鲜少有如此严肃的时候。
萧寒珏也意识到,恐怕这次,他遇到的事比较严重。
他吩咐下去:“入夜前,想办法统计出来从善坊的人数。以及,每日送水送粥的人。”
“是,殿下。”
暗一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见太子的面容凝肃,他不敢怠慢,立刻照办。
萧寒珏转而吩咐金璃:“你拿着本宫的令牌,去调动附近的官兵,将这里严防死守。从即刻起,不准任何人离开。”
金璃接过令牌,骑马而去。
吩咐完,待萧寒珏转过身去,早就不见了南昭君的影子。
他脚下微动,差点就直接冲进灾民堆里去寻人了。
不过,他想到南昭君叮嘱的话,便停在原地。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南昭君就回来了。
“如何?”
“这边说话。”
南昭君摘下面纱,脸上神情无比严肃。
萧寒珏知道,这次的事,果然非同寻常。
两人走到一旁,南昭君愁眉苦脸的告诉他:“是天花。”
萧寒珏闻言一震。
“这些灾民走过来,一路上风吹日晒,脸上脏兮兮的,我差点就看不清楚了。”南昭君说着,就抿住唇,“我瞧他们太可怜了。”
萧寒珏沉声道:“你看清楚了?”
“嗯。”南昭君轻轻应了声,“我看了几个小孩子的脸和身上,也看过脉象,就是天花。”
她深呼吸一口,想到什么,“殿下,我有些话要说,你定要听我的!这边出了天花,应该立刻封锁……”
“本宫已命人封住这里。”萧寒珏点点头,接下她的话,“从方才起,禁止任何人出去。”
“包括我们带来的人。”
南昭君话音刚落,萧寒珏便说道:“金璃出去了。她拿着我的令牌,到附近去请兵支援。”
他怕人少,看不住这么多人,南昭君明白。
她看了眼马车,问萧寒珏:“殿下,车上可备有纸笔?”
“有。”
萧寒珏翻身上车,找出来笔墨交个南昭君。
她顺手写了一张方子,左右瞧了瞧,最后目光落在萧寒珏的身上,“殿下,帮我个忙!”
“但说无妨。”
在萧寒珏心中,事情总有轻重缓急。
眼下什么最重要,他必然有数。
放下身份,能做什么帮上忙的事,这才是正经的。
南昭君将药方交给萧寒珏,“我们俩,得分头行动。”
“可以。”萧寒珏毫不犹豫的答应,“你需要本宫做什么?若是人手不够,随时派人支援。”
“不必。”
“可是这么多人,你的药……”
南昭君摇摇头,目光深远起来,“不用每个人都喝药,我开的药方,是有病治病,无病防身的,都可以喝,到时候下到粥里,水里都行。”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紧皱着眉头,思考缺的那一味药材,去哪里找?
丝毫没注意到,萧寒珏看她的目光发生了改变。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欣赏!
萧寒珏对南昭君,当真刮目相看了。
这女子能临危不乱,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到解决的法子,还能如此淡定。这是绝大部分的男人,都做不到的。
她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南昭君叮嘱道:“殿下,此刻起,你就不要靠近人群了。”
“好。”
“你把这个带上,能起到些作用的。”
南昭君说着,就将那块丝巾递给了他。
萧寒珏没有接。
他面色淡淡,“你自己留着用吧。”
“我不怕,我的血百毒不侵的!”
她说到这个,萧寒珏的面上竟然多了一丝笑意。
他勾唇,“你忘了,本宫身体里,也有你一半的血?”
这……
她还真是忘了!
但是,萧寒珏讲话的语气,为什么那么撩啊!
眼下大局为重,南昭君便与萧寒珏分头行动。
由于她这边缺了一味药材,便骑了最快的马离开,半个时辰不到,就回到了离王府。
好巧不巧的,萧景呈和傅柔正在往外走。
他们俩挽着手臂,看起来十分甜蜜。
尤其在看到南昭君进门时,傅柔更加往萧寒珏的身上贴了,“王爷,这秋日的太阳有点晕人啊。”
“用不用请太医?”
“不要,柔儿自己就是巫医。那些没用的老太医,哪有我厉害呢。”
萧景呈附和她,“你说什么都对。”
南昭君根本不关心府里的事,连傅柔都快成为萧景呈的侧妃了,她都还不知情。
她目不斜视的从二人面前走过去。
傅柔脸色顿时沉了,“王爷,你看姐姐,见到王爷都不说话!”
“她不一直这样吗?”萧景呈压根儿就不意外,他扫了眼外面,发现被栓在门口石狮子上的马。
“这马,瞧着有点眼熟。”
傅柔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冷哼一声,“大宛良驹,天底下统共也没有几匹,我也没见过几次。”
说的就是,他们见都没怎么见过,南昭君还能骑上了?
傅柔心里浮出一计,开始和稀泥了:“王爷,你不是总怀疑姐姐出去不知道做什么了?依柔儿看,这马值钱,它的主人说不定就是那个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