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子陈很不爽。
谁被开盒都会很不爽。
病房内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又难闻。
少女镇定自若的笑容和病床上的病人让他感到烦躁。
本以为夏雪舞最后一次的整活能稍微让自己提起点兴趣，结果是这么无聊的场景。
如果不是还离开不了，封子陈恨不得现在就离开幻境。
自己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但是，因为离不开，自己也只能听夏雪舞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一些好久之前，久到自己都快忘记的破事。
从封子陈经历的时间跨度来说，那都是千年还是万年前的事了。
谁还会在意啊。
当然，封子陈记忆力还不错……毕竟为了保存轮回中学到的所有知识，专门在脑子里建立了一个“图书馆”。
所以还记得最初，在末世前发生的事。
夏雪舞说的就是那些破事。
没啥大不了的。
无非就是孤儿院与自己刚毕业的那些年的破事。
也是为什么自己会去干一些高风险高回报的脏活的缘由。
的确，封子陈说过干一单吃十年之类的话，但最开始毕业的打算是先步入社会积累人脉。
可惜时间不允许。
老太婆的孤儿院资金运转不周，濒临倒闭。
老太婆又不肯接受自己把父母的遗产作为馈赠。
唯一能避免孤儿院倒闭的办法就只有一个，封子陈自己工作赚钱。
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也许最开始会比较辛苦，但慢慢来的话，等其他孩子长大工作后，封子陈这边的压力也会减少很多。
封子陈也明白，老太婆是希望他多去建立与他人的联系，过上普通幸福的人生。
但是封子陈觉得普通和幸福这俩玩意顺序反了。
先幸福，再普通比较好。
自己还不想年纪轻轻背负孤儿院的债务，更何况债务还在利滚利，立刻还清才是最合理的。
为此，自己就去干了一些招人恨的工作。
因为是第一次，所以处理的不是很干净。
留下了个仇人。
对方知道自己不是封子陈的对手，就反过来开盒了封子陈的身份。
之后就是孤儿院的大火，那个仇人因为纵火被送进了监狱，死刑立刻执行。
而孤儿院……原本七个孩子就活下来两个，这还是老太婆拼命抢救的结果。
老太婆本人也严重烧伤毁容了。
明明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总是想着找个帅气的男人。玛德，真想找的话就别开孤儿院啊混蛋。
明明长的也很漂亮，保养的也很好，还那么青春有活力，结果脑子有问题搞慈善。
是个蠢女人啊混蛋。
明明别干这种慈善的事，就不会被自己这样的人盯上利用，更不会遇到这种事……
……
“那么之后发生了什么？”夏雪舞把剩下的苹果籽扔进了垃圾桶看向面色冷淡的封子陈接道：“在你去看望了古阿姨以后，古阿姨为什么死了？
在我所知道的，你的记忆里面我得不出答案。
但是我可以大致猜测一下。
你去看望古阿姨，但是古阿姨最终还是不治身亡，经历了这些事的你对人性的黑暗感到绝望，从此以后彻底不当人，把三餐当作自己的精神寄托，再也不受道德伦理束缚，就这样黑化了？嗯……仔细想想这个可能性很高，毕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重要的人死掉，黑化也很正常……子陈哥你也有意外人性化的一面嘛～”
“你的臆测说完了吗？”
“诶？我说的不对吗？”
“错的离谱啊！”封子陈不爽道：“别擅自认定那老太婆对我来说很重要啊！的确，多亏了她我才从中二病毕业，她也教了我不少为人处世的道理，我也想过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报答她，但是如今的我可不是被她影响的。
重视三餐是每个人都有的常识啊！一顿不吃饿得慌，难道你连这种话都没听过吗？我只是在追寻着生物的本能而已。
黑化这种言论更是你的臆想，我从头到尾，什么时候干过报复社会之类的事了，利用你们也只是为了提高生活质量而已，我有什么错？什么时候追求幸福这种事要被骂了？”
“你追求幸福倒是不要建立在牺牲别人的幸福上啊子陈哥。”
“为我的幸福牺牲是因为我给了你们幸福啊！你们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活该为了我去死！”
“就是这一点我才会说你黑化啊！”夏雪舞吐槽道。
封子陈就像是底层逻辑就没法和正常人共通一样。
封子陈也不会意识到这点，接道：“还有一点点时间，你想开我盒是吧？好啊，我给你开个够，你知道为什么克隆体不想给你们看这部分记忆吗？原因很简单。
因为就算是我也知道，老太婆的死因是不能公布的事。
因为那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那可是我第一次违背了内心的承诺。
是我掐死了她。”
“……啊？”
出乎意料的答案。
与此同时，幻境发生变化，外面的场景变成了夜晚。
夏雪舞有些惊讶，这不是她干的，也就是说……封子陈快可以离开幻境了。
如今已经可以简单的控制这个幻境就是证明。
“就是这样的夜晚。”
封子陈说着，看向病床上的女人，伸手掐住了对方的喉咙。
同时闭上眼，回忆起了那一晚的经历。
“我就是这样掐住她的喉咙，看着她慢慢死掉的。
要说动手的原因，有很多啊，毕竟可能出现的吧，有人挟持她来威胁我的可能，对我来说老太婆算是我的弱点了，哪怕只是有被威胁的可能我也不能接受啊。
既然如此我也只能亲手消灭这个弱点了吧，这样一来就没有什么能威胁我了。
而且我这也是帮她解脱，谁叫她要做慈善啊，不然怎么会被我盯上。而且做慈善就算了，没钱做什么慈善啊。
这些都是她的问题，根本不是我的吧！所以我就把她杀了。孤儿院的孩子都能证明我的清白，毕竟我是受害者啊！
脱罪的证据要多少有多少，效率和利益而言我的行为很正常的吧。
所以啊，我就这样在晚上把她杀了，不是像现在这样双手掐着脖子，而是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掐脖子，病人的力气比我想的要小。
然后……我记得她当时还嘀咕着说了两句什么，反正肯定是诅咒我的话，我早听腻了。
不过既然你开我盒了，我也正好趁这个机会听清那个老太婆当时说了什么。
【灵冰幻镜】是截取时间线上发生的事弄出的幻境，所以发生的事也是当时发生的。来吧老太婆，开始你恶毒的诅咒吧，我会好好听完的，作为告别这份回忆的纪念。”
“ni……”
“你说什么？”声音很微弱，封子陈俯下了身子侧耳倾听。
求救，诅咒，谩骂……封子陈想过很多种可能。
然后……在他耳边响起的声音是……
“你一定要普通幸福的活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