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没记错……莫家村是在这附近吧。”
楚泽年和程弈此时站在一片废墟的面前，面面相觑。
此时月暗星稀，夜半寂寥，莫家村一副破败不堪的模样，原本稀稀疏疏的房屋都倒塌了，泥土染上一层漆黑，木头则是仿佛被腐蚀过一般。
唯一的光亮就是围绕在他们身上的韵力，以及惨淡的月光。
程弈凭借稀少的记忆来到了那个被明瑞烧毁的祠堂里面，虽然有被雨水冲刷过的痕迹，但是依旧有沉甸甸的灰烬。
楚泽年则是在残破的房屋里面察看，敏锐地察觉到其中冰冷阴沉的气息，他已经知道是谁的手笔了。
“所以，祂不仅附身夺走了莫天青的身体，还把这里给毁掉了，但是……守着浔州国门的人不知道吗？”
楚泽年朝着不远处的巨大门扉看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那里燃烧着的火把。
“相比于不知道，更大的可能是无能为力吧。”程弈走到了楚泽年的身边，“祂想做到这些，并不困难，这是一个在夜晚的时候无人反抗的村落。”
他们是在深沉的睡梦中死去的，带着那些可笑的愚昧和恐惧。
程弈并不同情莫家村的人，在这件事上，他甚至可以暂时认同一下祂的做法。
楚泽年看到程弈那有些愉悦的笑容，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对于那些人，程弈还不真是毫不掩饰厌恶啊。
“而且，属下觉得他们这样已经死的很简单了，相比之下，莫天青才是最痛苦的那个，成为被祂附身的人选。”
程弈的话让楚泽年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神明之所以不能够直接降临这个世间就是因为他们所拥有的强大力量，而被附身的人，就等于被迫接受了这份力量，莫天青身为一个凡人，是没办法承受的，所以，在祂附身的那一刻，莫天青就已经死了，灵魂会被碾碎，这个世间也会逐渐抹除他所存在的痕迹。”
程弈记得剧情里面祂出现的时候用的不是莫天青的身体，也许是主线推太快了，所以这些小细节也变了，不过，差别也不大。
听到这些的楚泽年微微一愣:“抹除他所存在的痕迹……指的是不久后，我们就会忘记莫天青这个人了，是这样吗？”
程弈点了点头:“按理来说是这样的，我们会以为莫天青的样貌就是祂原本的模样。”
原来被神明附身会这样啊……
气氛安静了下来，偶尔能够听见夜风吹过狭小的缝隙的声音，还有……
细细碎碎的摩擦声。
嗯？
程弈微微眯起眸子，看向了一处比较高的废墟之中，他认出来那是莫家兄妹的房屋。
似乎有身影在里面躲藏着。
楚泽年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拉住了程弈的手腕，示意他不要出手，然后那双漆黑的眸子泛起一片水蓝色的微光。
“啊！”
几条流水般的触手从黑暗处拖出来了一个人，是他们认识的人。
楚泽年微微皱起眉头:“莫子怡？”
那个躲起来的身影就是莫子怡，她还是初见时候的那一身束腰红衣，不过灰扑扑的沾上了不少污渍，那张还算清秀的脸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看到楚泽年和程弈后，神色惊恐，想站起来跑但是摔倒在地，只能用手爬远了一点。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别杀我，别杀我！”
莫子怡捂住了脑袋，身体蜷缩在一起，整个人陷入了恐惧之中。
看起来不是很能交流的样子。
不过，好像也不是很需要从她这里知道答案。
莫家村被祂毁掉了，莫天青被附身，除了莫子怡之外的全部人都已经死了，就这么简单。
楚泽年没有理会莫子怡，他看向程弈:“程弈，我们走吧。”
程弈抬脚跟上楚泽年，但是衣摆却被拉住了，他垂下了眸子，冷漠的视线落在了拉着他的莫子怡身上。
她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却语气坚定地说:“兄长他没有死，我也不会忘记他！”
呵，这是躲着的时候听到了他和楚泽年所说的话了吗。
虽然不知道莫子怡为什么反驳这个，但是程弈并不在意:“再不松手，我就完成祂没做到的事情。”
莫子怡吓得立即松开了，不过还是很固执:“我亲眼看见的……”
看来莫天青对这个妹妹是真的很好啊，但是这和程弈有什么关系呢。
“是吗……那莫天青就和祂一起死吧。”
程弈轻飘飘地开口，然后走到了楚泽年的身边。
楚泽年也没去问莫子怡刚才说的事情:“程弈，关于灵潭，你还知道多少啊？”
“这个……灵潭是由韵力汇聚而成国度，这是它漂泊的原因之一，既然是国度，那其中就会有人存在……”
不管是神明附身的事情，还是灵潭的事情，都不是凡人所能了解的，但是，程弈就是知道，这就是“预言”的能力吗……
也许这个程弈，本该不属于他，但事到如今，已经来不及了。
眼前这个人嘛，无论有没有镯子的牵绊，无论有没有约定，都是他的。
“……少爷，您有在听吗？”
程弈发觉楚泽年一直盯着自己看，脸上还带着明媚的笑容，他莫名有点背脊发凉。
楚泽年点了点头:“有哦，程弈你刚才说，灵潭上面是存在着人的，但是并不算是凡人，是有什么特别的吗？”
“少爷您还记得……苏姑娘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吗。”
莫子怡一直呆坐在原地，看着楚泽年他们走远，走向了浔州国门的方向。
她……她真的看见了，兄长没有死。
在那个可怕的人占据了兄长的身体，想对她出手的时候，她看见兄长的身影，出现在那个人的身后。
她听见那个人说:
【嗯？灵魂竟然还在吗？罢了，除掉灵魂的办法有很多种，吾会先用最简单的办法，碾碎灵魂只需要一瞬间，不会疼的，凡人忍受不了痛苦，吾还是知道……】
然后，她就坚持不住恐惧的气息就晕过去了，再次醒来后，莫家村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兄长……”
——
莫天青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面，没敢去看外面的场景。
祂所经过的地方，都会留下那冰冷阴沉的气息，人们沾染上后就会变得暴躁又狠厉。
希望浔州主城能够快点派人来解决。
熟悉的气息接近，莫天青被一团漆黑的雾气包裹住了身体，其中蔓延出了藤蔓。
藤蔓上都是有尖刺的，他的皮肤都被割破了，不过，毕竟是灵魂，没有鲜血，而且很快就愈合了，连带着衣服一起。
也正是这样一副怎么折腾都不会坏的模样，祂才会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吾看到了很有趣的东西，然后才意识到，你究竟会为何如此。”
莫天青已经对藤蔓带来的疼痛麻木了，此时听到祂的话，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