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巳进去时,已经是满地狼藉。归海奎能够的到的地方,无论古瓷玉石,多么贵重的东西,都通通被他抓在手里,重重砸向地面!
尽管温巳面对的是个五岁孩童,但按照规矩,他也要下跪虚情假意的说道,“请国主息怒!”归海奎的脸上满是泪痕,他慢慢转过身来,看着温巳说,“母后,真的会被杀死吗?”
太后被幽禁,归海奎就像一艘漂泊在无边风浪中的小船,恐惧无助而又慌乱。那些侍女内监们私下议论太后会被如何处置的话,他都听到了。或许在他幼小的心灵当中,从未想到过太后会死,他自己也会死,于是归海奎的情绪爆发了。
“臣,臣不知!”温巳的回答丝毫没有让归海奎冷静下来,反而让他更加的恐慌了,“温相,你是大人,平日里母后总在朕面前夸你足智多谋,你一定有办法的!朕不要母后死,母后!”
温巳暗暗的舒了口气,听到归海奎这么说,他就安心了大半。
“国主,臣此来,也是因为这件事!”温巳道。归海奎却孩童那种纯真的不做丝毫掩饰的目光,嫌恶的看着他,“就是你,是你害的母后被关了起来!”
温巳沉默了片刻之后,对归海奎说,“国主,臣身为臣子,得知太后藏匿先帝尸身,是既震惊又纠结。若是不说,纵容太后如此下去,总有一日会被发现。若说了,害了太后,臣愧对国主和先帝!”
“那你,那你是来救母后的,还是来害她的?”归海奎童言无忌,温巳郑重对他说,“臣自然是来帮国主的!”归海奎爬上龙椅坐正,一本正经的道,“那你就说说看,要怎么帮朕?”
温巳道,“太后如此行事,大逆不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归海奎顿时紧张起来,“你,你还是要害母后?”温巳摇摇头,“不,臣想,无论如何,太后是不能继续待在宫中了,不如,就罚她出宫去吧!”
他费尽心机,不惜以身试险,为的就是双沅能够出宫。归海奎一听就急了,“不行,朕要母后留在宫中!”温巳抬头,“国主到底是要太后生,还是要太后留在宫中呢?”
归海奎想都没想就说,“朕要母后活着,更要她留在宫中陪伴朕!”温巳笑了,“国主可听说过一句话,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国主若强行将太后留在宫中,那些朝臣们就会无休无止的上本弹劾太后,甚至会牵连国主。”
“可我是国主啊!”归海奎还小,并不明白一个没有任何智谋,乳臭未干的孩子,对那些朝臣们来说就是一块儿肥嫩鲜美的羔羊肉,更是一团可以随意揉捏的面团。
“那臣斗胆为国主,国主的话,这些侍女内监们会听吗?”温巳出了一道非常简单的问题,却难住了归海奎。别人不说,归海奎心里却十分明白,并不是他的每一道旨意,那些侍女内监都会遵从。许多时候,他们会找出各种各样的借口阻止他。
见到归海奎沉默,温巳道,“他们尚且如此,国主要如何说服那些朝臣对太后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让太后继续留在宫中呢?即便他们同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侍女内监们会私下议论,太后该如何自处?”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的归海奎的眼泪越聚越多,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不要母后走,我不要母后走!”温巳拿出帕子,轻轻抱过他,擦着他脸上的泪水,“明日,臣会想办法留住太后性命,国主再下一道旨意,将太后贬黜,送出宫去。臣向国主保证,每隔一段时日,会悄悄将国主送出宫和太后相见。”
“真的,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归海奎止住了大哭,抽抽搭搭的说,“我想,每天,每天都见到母后!”温巳长叹一声,“过不了多久,国主就会明白,人在世上,能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一日,皇宫表面上看起来一切如常。从上到下,除了有那些不入耳的议论声之外,并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就像一块儿拇指大小的石子投入一片汪洋中,激起的水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更多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的人,在夜幕降临时惶惶不安,因为他们知道,一场不知结果如何的大风雨就要来了。
整整一夜,不死和不生兄弟两个被温巳派到与他亲近且得力的大臣府中送信,来来回回,几乎筋疲力尽。天色大亮的时候,才总算可以歇一会儿了。
“哥,你说,咱们这都忙的是什么?”不生苦笑,“他温巳一句话,咱们兄弟就要跑断腿。说起来,这事本就是他弄出来的,如今又急着弥补,为了一个女人,真的值得吗?”
“或许咱们从未经历过男女的情爱,不能理解吧。”不死说,“听说,先帝在时,一年的中秋,他为了快些回去陪伴太后,竟然把所有的臣子全都灌醉了。起初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我也无法理解,一朝君王,竟然为了一个女人,留下千年笑柄!但今天看着相爷着急的样子,忽然有些明白了。”
“若以后我有了女人,一定不会这么做,会让人笑话的!”不生大言不惭的说道,不死却笑着要要头说,“你呀,别把话说的这么满,小心遭报应!”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来的时候,朝臣们已经站在了金殿之上。今日的气氛格外不同,归海奎孤零零的坐在龙椅上,身后的帘幕后面空空的,这是归海奎登基以来,第一次独自坐在这里,格外的心慌。
“臣有本要奏!”
“臣也有本!”
“臣也有!”
不等内监开口,已经四五位朝臣站了出来,每一本,都是参太后的!归海奎急的快要哭出来了,不住的去看温巳。因为昨日温巳再三向他保证,会尽力抱住太后性命,但提出的条件是,他一定要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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