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晴雪的残魂说的非常急切,几乎带上了哭腔。方暮知道,她被困在这里,若不是机缘巧合被发现的话,日久天长,无法回到身体当中,只怕会魂飞魄散,这种滋味儿,不是“凄苦”二字能说的明白的。
于是他道,“师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将让你回到身体当中。只是,我并非没有去见过国师,而是发现那里被人下了结界,根本无法进入,还险些伤到自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也是鼎神做的吧?”
黎晴雪残魂的脸上现出了一种苍凉和敌意,“不错,是他!”方暮心头猛的一紧,“如果是这样,只怕事情就不好办了。除了他,其他人想要进入那个结界,会变得十分困难。”黎晴雪的残魂却对他说,“不,这个结界布置的虽然精妙,结界感受到主人的气息,就会自动打开,外面的人进去也好,里面的人出来也罢,都会非常容易。”
“气息?”方暮第一个想到的是,他手中的九龙鼎碎片,或许沾染上了鼎神的气息,可以一试。只是现在那些东西放在镇北王府中,需要让人出宫一趟去取才行。
“方师弟,还有另一种更简单容易的办法!”黎晴雪的残魂似乎猜到了方暮的想法,对他说,“既然现在是鼎神和我一半的魂魄共用一具身躯,也就是说,那个我身上会同时存在两个人的气息。方师弟,与你同来的这位公子,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方暮扭头去看不生,不生冲他点点头,“譬如发丝指甲,贴身的衣物,都会沾染上主人的气息。”方暮说,“我明白了,只是师姐,我现在可以为你做些什么?”
见到黎晴雪残魂虚弱的样子,方暮实在于心不忍。不生道,“这里鲜有人来,阳气不会太重,的确是个让德贵妃魂魄修养的好地方。只是设置的结界阻挡了那些阴气进入,无法滋养魂魄。现在我们已经破了这个结界,应该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是啊方师弟,我已经觉得好多了。”黎晴雪的残魂道,“去见国师要紧,你说鼎神三番几次的想要害你们,你们一定要小心啊。还有露儿和怀星师弟,大家,都要保重!”
离开那个小院子之后,徐清和就不见了。方暮心中乱成一团麻,根本无心去理会这几那是。他对不生说,“我一直在怀疑师姐,怀疑她还在记恨我,怀疑她不是她,怀疑她真的要害我们!可事实呢,她却在这里独自承受着痛苦。”
这些天,不生也从方暮、司马露和怀星那里听了许多关于黎晴雪的事,觉得这个姑娘不但温柔,而且有一颗善良的心。尽管方暮已经很明白的将在雪山发生的拒婚一事说了好几遍,不生还是觉得方暮在这件事里,并没有什么严重的错。
“她不是也说了,并没有怪你,你就不要一直和自己过不去了。比起懊悔从前犯下的错,不如想想该如何制伏那个鼎神,让她的魂魄彻底回到自己的身体当中去。”不生说,“所以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拿到德贵妃的指甲或者头发。”方暮想,这件事应该不难办。
次日清晨醒来时,丛裕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着用不完的力量,和昨天睡前那种浑身疲惫酸痛的感觉完全不同。他惊喜道,“爱妃,几日朕觉得身体又轻盈了一些,莫非,是仙丹在起作用吗?”
德贵妃早已经起来打扮好,此刻正坐在床边,笑吟吟的看着他道,“恭喜陛下,仙缘深厚!这仙丹虽然好,但也不是什么人吃了,都有福消受的。臣妾听说,若是没有仙缘,强行服下仙丹,那些福薄之人还会一命归西呢!”
“是吗,好好!”丛裕被她说的更加高兴,一转头,忽然想起昨夜要了一个宫女贴身伺候,却不在这里,就顺口问道,“那个叫喜枝的宫女呢,朕怎么没见到她?”
德贵妃得宠,就连雪卉也跟着水涨船高。丛裕问话,她抢着说道,“那丫头懒的很,平日里就指使不动,昨天半夜跑出去,到现在也没见到影子,不知跑到哪儿去躲懒了。一会儿见了,奴婢定要替陛下好好的责罚她!”
雪卉在喜枝背后如此诋毁,可真正的喜枝却十分委屈,因为昨天晚上,她经历了人生当中最诡异的一晚。
在喜枝昏昏沉沉的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灌木丛的后面。她听闻宫中经常有人在走夜路时被人打昏,心想或许自己也经历了同样的事情。于是,她在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衣裳并没有被人动过之后,才安心了。
此时在月宸宫中,幻化成她的模样的方暮已经寻了个机会离开了。所以当喜枝回去的时候,和她同住一屋的素云惊讶道,“你怎么回来了?陛下不是要了你在身边伺候吗,这么好的机会,那些小蹄子都嫉妒的眼睛冒血,你可千万别给弄丢了,快去快去!”
喜枝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分辩几句,就被素云推了出来。站在夜风当中,她试着将今晚发生的事想了一遍。她先是被人打晕扔在了灌木从中,紧接着,有人冒充自己回到了月宸宫伺候,且得到了陛下的赏识,成了陛下的贴身侍女,也就是说,和雪卉是一样的身份,然后,她又重新回到了月宸宫。
她不确定,那个假装自己的人是否还在寝宫里,和雪卉一起值夜。如果贸然闯进去,一个到底谁才是真的喜枝的问题,就能让她丢了小命。而且喜枝觉得,能变成自己的样子,而不被发现,且能迷惑住陛下的,一定是妖怪,而且是只狐妖!
想到这里,喜枝害怕极了。她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将就了一夜,又是担心又是害怕,战战兢兢,不能自已。直到天色大亮,雪卉骂骂咧咧的来找她,“哼,干活不见你,偷懒倒是头一份儿的!看我找到你,非得把你好好收拾一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