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闪电划过长空,照亮了整个坤宁宫,高梅保撩了撩眼皮,淡定自若地继续闭眼休息。
再过三个时辰就该叫起了,太后娘娘还等着皇上和皇后给她老人家敬茶呢!他可得打起精神来,不能把事儿办砸了,趁这会工夫他得赶紧补个眠,早些叫皇上洗漱才好。
闪电过后,一道惊雷平地炸响,高梅保睁开眼,皱了皱眉,回身凑近婚房大门,听了半晌,里面没动静,高梅保放下心来,再次闭上了眼。
班乐汐冷冷地看着惊恐的班乐潼,回身走向长塌,斜躺下来。
“为了你,我自认做到了极至,这世上再也没有像我一样的姐姐能为妹妹如此付出,可你都做了什么?就是下毒想杀了我,取代我坐上皇后之位?
你真以为皇后是那么好当的吗?我也是真不明白,做皇后有什么好?让你如此处心积虑要害我?
做皇后,就意味着无法与自己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做皇后,就意味不断让步,把自己的丈夫送至别的女人的床上,做皇后,就意味失去自由,成为这华丽牢笼的一员。
从小到大,我的愿望只有一个,就是走遍大楚的千山万水,领略大楚的壮丽山河,我想去草原看成群的牛羊,想去大海看它波涛汹涌,想去兰山看日出云落,我想吃尽天下美食,喝尽天下美酒,我想有个男人为了我可以放弃一切一生相随,我想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做一对世间的神仙眷侣。
可是为了你,我甘愿放弃这一切,只因我希望你能得到这一切,代替我成为世间人人羡慕的女人,只是,你却毁了这一切,毁了我为你精心安排的一切。
只有我坐上皇后之位,你的丈夫才能甘心守着你一个人,不入妓院,不收通房,不纳姨娘,不立侧室;只有我坐上皇后之位,你才能踏遍这大楚的每一寸土地,看遍这世间美景;只有我坐上皇后之位,你才能重新获得家人的认可,得到家人的疼爱。
为了你,我倾尽所有,能给的,不能给的,我全给你了,你却还不满足,一心想要我的命。
我难道就那么好说话,你难道就那么恨我?我做错了什么,让你如此费心要杀了我?
你忘了自己是班家人吗?你忘了自己还有亲人在吗?你这么做,可想过班家会如何?可想过事发后班家会因欺君之罪而满门抄斩?
班乐潼,我没想到你会如此自私,为了一已之私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放任你,让你长成这副模样。”
一滴清泪从班乐汐脸上划落,看着她从小疼爱的班乐潼,不知心底是何滋味。
恨吗?有吧?她想杀她,并且成功地杀了她三次,可她心底还是爱着她的,或者说,她是她两世最可渴望得到的亲情,那种死后重生醒来后见到她第一眼的感觉是无法用言语述说的。
静静地听完班乐汐的话,楚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暗暗吃惊班乐汐的付出。
他没想到世间还有这种人,为了妹妹什么事都肯做,为了她学习各种本领,为了她在亲情面前退却,为了她......舍命入宫。
班乐汐没有说错,入宫为后真没什么好处,不但不能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还要时刻面临皇家的责难,因为一旦班家被皇家遗弃,就意味着皇后的地位将会动摇,打入冷宫是最轻的,一条白绫赐下去,就真的没命了。
班乐潼听完后趴在床上大哭不止,她没想到班乐汐会为她筹谋至此,她以为她只是想进宫享受荣华富贵,她原以为是班乐汐傻,从小被她欺负到大,抢她的一切为她所用也不吭声,原来是她太过爱她的原故。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大错已铸,她别无选择,为了活命,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班乐潼奢望楚峥不信班乐汐所言,这样她就有机会将皇后之名坐实,将班乐汐彻底打入地狱。
说了那么多有什么用?现在坐在婚床上的人是她,要与皇上洞房的人也是她。
她说自己是班乐汐,她有什么证据?
她没有证据,她有!
班乐潼现在期盼着楚峥就是一个昏君,不信班乐汐所言,同时有证据在手,她不信楚峥会信班乐汐。
楚峥当然不是昏君,他心里明白的很,班乐汐所言非虚,班乐潼就是下药害死班乐汐,并且取而代之,最后害死他的罪魁祸首。
这么说来,他前世岂不是死的很怨?
如果班乐汐没有顾念姐妹之情原谅班乐潼,那么他的皇后便是班乐汐本人,凭她这番话就可以推断,只要班家不倒,只要班家人还活着,班乐汐绝不会害他。
楚峥暗暗叹了口气。
罢了,本就想让“班乐潼”取代“班乐汐”,现在事情弄清楚了,那就不用他多废话了,只等班乐汐处置完班乐潼再说以后的事了。
只是,你们当着朕的面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偷龙转凤的事,是不是太不把朕当回事儿了?眼里还有没有朕?是朕太仁慈了,料定朕不会处置你们?
今世的事他可以不计较,但前世的死他不能不清算,否则他岂不是真的白死了?
楚峥刚想说话,只听班乐潼先行开口了。
班乐潼哭着抬起头看向班乐汐,眼中尽是失望之色。
“妹妹,没想到你居然会有如此歹毒的心思,为了能当上皇后居然颠倒黑白,明明做那些事的是我,你非把所有的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你说你是班乐汐,证据呢?你拿什么来证明自己就是班乐汐?”
班乐潼强撑着起身,站到了大理石地面上。
同样的一张脸,同样的一双赤足,同样行走于大理石地面上,班乐汐就像是一位帝王,悠闲地在逛着自家的后花园,虽未说话,但身上气势逼人,一个眼神便让人忍不住两股战战,跪下来拜服。
而班乐潼就差远了,虽有挺胸抬头,脚步放缓,但却是东施效颦,像个偷穿了母亲高跟鞋在屋里臭美的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