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乐汐扬了扬帕子,“听书解闷儿有什么,我还想请母亲入我茶楼一股,挣些零花钱,就是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萧太后一听班乐汐有心想让她入股,当即摇了摇头,“这可不成,你想出来的主意,哪能让我捡便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嫁妆可是有不少,你自己的银子足够你开茶楼了,干嘛拉上我啊?”
班乐汐笑的像只狐狸,狡猾又可爱,“还不是因为您是太后,有您在,没人敢去我的茶楼捣乱啊!
您也知道,这些宫妃没事儿就爱找我的麻烦,要是让她们知道了,找人暗中对我的茶楼下手,弄个毒茶毒点心的,我这还不得又被弹劾?赔银子事小,小命儿事大,我可不想再被人告了。”
萧太后一听就懂了,班乐汐这是想拉她当靠山。
“成,那我就入一股,掏一半的银子但是只占三成,你这话本可算得两成了。”
班乐汐摇摇头,笑道:“那倒是不用,说一半就一半,我们平分就行,反正这宫里无趣,写写话本权当打发时间了。”
“什么一半啊?话本?皇后的话本写完了?”
大殿中响起了第三人的声音,萧太后和班乐汐望向声音来源,均是一笑,萧太后稳如泰山,坐着不动,班乐汐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地给楚峥行了一礼。
“给皇上请安。”
楚峥迈步上了台阶,先是给萧太后请了安,而后将班乐汐拉了起来,“你今天倒是乖觉,这礼行的还算个样子,怎么?听到前朝的事了?”
班乐汐看向楚峥笑道:“母亲身边的洪嬷嬷说的,说是有朝臣上奏弹劾我,没过一会儿就又听到皇上在为我辩解,班乐汐谢皇上为我说话。”
说完后班乐汐又给楚峥行了一礼,楚峥再次将人拉了起来,“你是朕的皇后,朕自当是要护着你的,成亲没几天就让一众朝臣给说的打进了冷宫,朕的颜面还要不要了?而且这几件事本就与你无甚关系,如果不是有人上赶子作死,恐怕你也不想理会她们吧?”
班乐汐笑了笑,眉眼一挑,“还是皇上了解我。”
楚峥无奈,转身坐到了萧太后的下首,“母后这两天可还好?”
萧太后瞪了楚峥一眼,“乐汐都知道管我叫母亲,到你这个亲儿子这里可好,叫上母后了,你就这么不待见我?非得跟我生分?”
被无缘无故骂了一通,楚峥愣在了原地。
原来也是叫母后的啊!这一叫就是二十五年,不,前世他活到了四十岁,应该是四十年,活了那么多年,他早就叫习惯了啊!而且您早先也没让我叫您母亲啊!
楚峥一脸的无辜,可母亲说了话他能怎么样?被骂也听着呗!
楚峥立即站起身,躬身行礼,“是儿子错了,叫母后叫了这么多年,习惯了,一时间没改过来,还请母亲责罚。”
楚峥说完低头转身,暗暗瞪了班乐汐一眼。
都是你,要不是你叫什么母亲,朕会挨骂吗?
刚保完你就给我惹点事儿出来,你就不能消停点?
班乐汐张了张嘴,刚想为自己辩解,可想到楚峥在朝上为她说话得罪了一众朝臣,又于心不忍了,赶紧低下头当什么都没看到。
萧太后皱了皱眉,“你瞪她干嘛啊?你转过去了就当我看不到了?当我眼瞎啊?
怎么?我说错了?你以前什么时候叫过我母亲?每次来都是母后,母后太生分,叫母亲就亲近多了,再说了,民间不都是这么叫的吗?”
可您不是普通的母亲啊!
楚峥无奈,抬头冲萧太后笑道:“母亲教训的是,以后私下里儿子还是叫您娘吧,这样更亲近。”
一步到位,免得以后你想来叫母亲没有叫娘亲热,我还得挨骂。
萧太后挑了挑眉,“嗯,这样好,在外面就叫母后,只有我们娘三个的时候就叫娘,叫娘听着舒服多了,你说呢,乐汐?”
班乐汐一扭屁股坐到了萧太后的旁边,双手再次扒上萧太后的手臂,脑袋一歪,又躺到了萧太后的肩上,“嗯,娘说的都对,还是娘想的周到。”
萧太后怜爱地摸着班乐汐的头发,顺着头顶往下捊,“还是乐汐会说话,你说话就是好听,不像某些人,净说些我不爱听的。”
说完,楚峥又挨了一记眼刀。
楚峥都要疯了,他又怎么了?他又说错什么了?叫母后不行,叫母亲又没叫娘亲近,提议叫娘还不行,怎么的也是挨骂,闹了半天,我就是来挨骂的啊?
楚峥无奈地坐到了旁边,眼睁睁地看着老娘和媳妇抱在一起亲亲热热说话看话本,而他则是冷板凳外加冷茶一壶。
他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呢?总感觉自己很多余似的,好像自己就是个第三者,看着人家正头夫妻在一起亲热似的。
没错了,他娶的媳妇就是给老娘娶的,她们才应该是一对夫妻。
楚峥坐立难安,越看班乐汐就越像是跟他抢娘的恶匪,越看老娘就越像是跟他抢媳妇的恶霸。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楚峥抬头望去,今天当值的常四从殿外小跑着进了大殿,没等楚峥询问便跪到了地上,“臣有急事启奏,惊扰圣驾还望皇上恕罪。”
萧太后和班乐汐也同时看向殿中跪着的常四,均是一惊,而后又看向楚峥。
楚峥知道常四若没有紧急的事绝不可能到慈宁宫来打扰他,也没生气,只皱着眉头叫起,“恕你无罪,起来吧,什么事这么急?说吧。”
常四站起身,躬身道:“暗探来报,班大将军在回到府门口时吐血昏迷,现在人已经抬进府内了,班家请了太医院的郑院首前去诊治,听闻班大将军......”
常四说到这里微微抬头看向班乐汐,见班乐汐面沉似水,小脸一片青白之色,似有不忍,但依然低下头继续道:“班大将军不太好,很有可能将不治身亡。”
不治身亡四字一出,班乐汐立即从萧太后的凤椅上站了起来,身子打着摆子看向常四,“你、你、再、再、再说一、一遍。”
班乐汐不敢置信地望着台阶下的常四,嘴唇哆嗦着,话也说不利索了,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常四闭了闭眼,“班大将军回到府前吐血昏迷,抬进去时脸色刷白,郑太医经过诊治后说,班大将军全身脏器皆有损伤,这次是心肺的毛病,让班家、班家好好准备准备,可能、可能人会救不回来。”
最后一句常四说的很轻,但班乐汐依然听到了。
班乐汐惊呆了,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双眼无神地望着台阶下的常四,“不好了?准备准备?准备什么?后事吗?”
班乐汐颓然地跌坐到凤椅之上,身子一歪,靠在了萧太后的身上,而后闭上眼睛,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前世爹活的好好的,她死了爹也没事,那身子骨棒的能上山打老虎了,怎么会突然吐血昏迷?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是她这个小小的蝴蝶一切改变了他的命数?
她重生回来后做什么了?按理说,即便改变也是她身边人的命理,与他人何甘?她和爹爹根本没见过,怎么会影响到他那里?
是为了早朝上的事?她被人弹劾,爹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
等一下,不太对啊!
她被人弹劾所以爹爹回去后才会吐血昏迷的,那就是说,爹爹是让她给气的?不对,是那些朝臣气的,爹爹觉得帮不到她,她在宫里受了欺负,所以才会气到吐血的。
上一世爹的身体一向康健,没病没灾地活到她死也没事,怎么这一世心肺就有毛病了?
还不对,她临出嫁前给全家都暗中诊过脉,她爹的身子骨什么样她怎么会不知?心肺根本没事。
他心肺没毛病,郑院首和她爹是多年好友,那么......
得了,她家老爹这是要演戏啊!
演戏给谁看?自然是坐上的皇上和那些弹劾她的朝臣了!
目的呢?目的为何?
出气是一方面,想休息也是有的,还有就是收拾那些朝臣了!
班乐汐脑子转的很快,快到只闭了闭眼的工夫就想明白了这里的关键。
同样想的差不多了的楚峥暗暗叹了口气。
有这样的爹护着,班乐汐可够幸运的!
只是,她是幸福了,他可得遭罪了,他得陪着演戏不说,恐怕边境也不会太安稳,他还得想办法安抚边境的将士,同时防着其他三国来骚扰。
每次那些朝臣想对付班家时边境都会不稳,这一次恐怕也逃不掉,并且还得有更加剧烈的举动才是,毕竟这一次他们针对的是班家的女眷,就班家那些男人的尿性,动了他们的心头肉不收回点利息他们能善罢甘休?
憋屈啊!他得为班乐汐说话,还得陪着班家演戏,还得安抚朝臣,还得大骂这些朝臣没事儿找事儿,同时还得罪了他们,以后说不定怎么从哪里下手掣肘他呢,关键是边境不稳,他还得彻夜想办法,连抱着媳妇睡觉的资格都被剥夺了,他咋这么命苦呢?
楚峥不是没想过找证据证明班允文没事儿,可怎么找?郑太医说了他有事儿,他愣说没事儿,他又不会看病,他说的话有人信吗?人家都吐血昏过去了,你还说没事儿?人家证据充足,他手上没证据,怎么证明?难道他要说,在前世班允文这时候没事儿?
楚峥扫了眼班乐汐。
班乐汐的眼泪越流越多,已经哭的不能自已了,早已被心疼不已的萧太后抱在怀里安慰了。
她有人安慰了,我呢?谁安慰安慰我啊?我这儿也伤着呢!
演,你就继续演,明知你老爹没事儿你还演,你这是要拿你丈夫的命换你爹的命啊!
“娘,我想回家看看我爹,他、他要不行了,呜呜......”
班乐汐趴在萧太后的怀里嚎啕大哭,看的萧太后心疼的也跟着直掉眼泪,一边拍着班乐汐后背安慰着,一边暗暗抹了把眼泪。
“回去,这就派人送你回去看看,宫里的太医你全都带去,无论如何也得把班大将军给治好喽!
峥儿,赶紧下旨宣所有太医去往班家,务必让他们把班大将军给救回来,用什么药尽管说,老婆子这里有的是,随便用。
还有,班大将军性命垂危,恐边境不稳,班大将军的事绝不能外泄,赶紧封城,三天内不许任何人出城,万一传了出去,北蛮、北漠和南蛮恐怕都会有异动,为防止他们趁此机会进攻大楚,你务必要做好防范。”
楚峥闻言立即站起了身,“是,儿子这就去。”
说完,楚峥一把拉过还赖在萧太后怀里不起来的班乐汐到自己怀里,冲萧太后点了点头,“儿子这就派人送皇后去往班家,看看国丈如何了。”
班乐汐被楚峥这么猛然一拉,一个不留神就被拉到了楚峥的怀里,当即一愣,而后抬起头看向楚峥。
不管楚峥心里怎么想,他的表现还是无懈可击的,表现出来的着急一点也不像是装的。
他的表情变化看在班乐汐的眼里让她心头一暖,安稳地趴在楚峥怀里不动了。
他身上也挺暖和的!
能不暖和吗?现在已是初夏了!
他的身上有种好闻的香气,应该是皂角香,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香味,甚至最名贵、独属于皇帝用的龙延香也没有。
他的身材很好,股肉健硕,但又不是键美先生那种,而是棱角分明有弹性,摸......咳咳,想多了。
班乐汐闭了闭眼,暗骂自己是色女,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楚峥的好身材,她爹还躺在家里等着她回去演戏呢!
楚峥半抱着班乐汐往外走,就听到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
“报,启禀皇上,班府来信,班大将军不好了,班家传信让皇后娘娘请宫的太医前往班家为班大将军诊治。”
楚峥和班乐汐对视一眼,均是暗暗叹了口气。
班家行事就是周全,他们刚收到暗探的信儿班家就传信进宫了,前后不过盏茶的工夫就将事情全安排妥当了,这速度,也就是班家能做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