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几个儿子看着老子一脸严肃,当即也不由得正经起来。
蒋家大爷,“父亲这话何意?虽说宫里现在正闹疫病,但也不至于如此吧?”
蒋家二爷跟着附和,“父亲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免得年后出去走动时我们犯了错,再给蒋家带来灾祸就糟了。”
蒋家三爷眼珠子转了转,“小妹可知实际情况?要不要给小妹送个信?”
听到这话,蒋太傅欣慰地看了眼三儿子,“那倒不用,你小妹早就得了信了,有乐汐在,还能让她娘受委屈?”
蒋老三好似松了口气般,身子萎靡下来,“小妹没事儿就好,她好我们就好。”
刚刚还觉得老三不错的蒋太傅听到这话差点失手掐死他。
恨恨地瞪了老三一眼,“别把所有希望都交到你妹妹手中,有些事她也顾不上,即便有心帮衬也得能力所及,就说这宫中的疫症吧,她能帮上忙吗?她能治病救人吗?万一传到宫外,她自保都来不及,还能管到你们头上?”
几兄弟听到这话神情一凛,立即严肃起来。
蒋家大爷,“父亲的话我明白了,只是,这段时间要不要也关闭府门?”
蒋家二爷面色有些黑,“宫里闹的厉害,如果我们再关闭府门好像不太好。”
蒋家大爷扫了眼弟弟,“你说的也对,好像我们多怕被连累一样,这个时候就是表忠心的时候,我们不能落后。”
蒋家二爷见兄长听进去了,暗暗松了口气,不再说话。
家里由长兄继承,长兄才是支撑门庭的正主,他的作用只是提醒和监督,辅佐长兄做好蒋家的家主,只要家主不犯错,他就应该是个安静的隐形人。
蒋家二爷对自己定位很明确,不急功不近利,一切以蒋家利益为先,提醒纠正长兄有可能会犯的错误,辅佐长兄稳住蒋家门庭。
正因为他对自己的定义很准确,所以蒋家兄弟也很和睦,说不上兄友弟恭也差不多了,当然,和班家那种奇葩家族没得比,人家兄弟完全是以长兄为主,哪怕长兄做错了,当兄弟的也全力支持,甚至将错误一错到底,将错误当成正确的来处理,还得让世人都得承认这个错误是正确的。
蒋三爷撇了撇嘴,“自打皇上出宫走一圈后,宫里的形势越加不明,皇上对小乐汐虽然很好,但是宫里还是有些膈应的人存在,那些人不除,小乐汐的日子没个顺当。”
蒋三爷和班乐汐极对脾气,两人年龄虽然相差甚远,还有一层舅甥关系,但两人好似没这个苦恼,十分的谈得来,有些观点和想法都是不谋而合。
要说起来,蒋氏当初怀疑班乐潼陷害班乐汐的事就是蒋三爷提醒她的,否则她还蒙在鼓里。
这事儿说起来也是巧了,班乐潼小时候也是很讨人喜爱的,不论是班家人还是蒋家人都十分的喜欢她,可自从班家人发现班乐潼的真面目后一边着手掰她的性子,一边开始慢慢疏远她,冷着她,想让她及早悔过。
班家人知道班乐潼的真面目,但当时的蒋家却不知,对待班乐汐和班乐潼没什么两样,只是通过一次意外,蒋家三爷知道了班乐潼的真面目后才将此事告诉了蒋氏,同时蒋家对班乐潼也开始疏远起来。
那一年班乐汐十年,蒋家三爷得了一块暖玉十分的欣喜,暖玉十分的难得,蒋家三爷没想起家里的几个小子,而是想到了妹妹家的两个外甥女,于是蒋三爷亲自画图命人做成了两块玉佩分别送给了两个外甥女,班乐汐得的是个玉兔子,班乐潼得的是个小鹿。
兔子好画也好雕刻,小鹿则要繁复一些,用料也多上一些,当时蒋三爷没心思偏疼哪个外甥女,只是觉得班乐潼更活泼些,小鹿更适合她戴,于是就将小鹿送给了她。
可哪知班乐潼的性子与众不同,不给她的她反倒觉得更好,当即便不乐意了,吵着闹着非得要小兔子的暖玉。
蒋三爷也没太在意,虽然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但两个小孩子之间也无所谓偏疼谁,她喜欢便给她就是了。
班乐汐的性子不吵不闹,完全以班乐潼为主,见她喜欢兔子就将身上的暖玉递到了班乐潼的手里。
当时班乐潼还挺开心的,可两人随着几个表哥到院子里玩耍时又听到几个表哥说小鹿的更好看用料也足时她又反悔了,非得将小鹿的要回来,班乐汐一直宠着她,她要就给她了,结果班乐潼看两块玉都舍不得给班乐汐,遂便全挂在了自己身上,说等回家后再给班乐汐。
班乐汐也没在意,一块暖玉也不值当什么,就是不给她也无所谓,可到了下午,班乐潼趁着众人不注意独自跑到了花园中,将玉兔子的暖玉扔到花园的石板路上,用石头将暖玉砸了个稀碎。!
班乐潼自认为做的挺隐秘的,但哪知偏让蒋三爷看个正着,当即火气上升便想教训班乐潼。
可想到班乐潼毕竟是个孩子,他一个大人跟个孩子计较实在不像话,于是就想等两个孩子回家后跟妹妹说一声,让她好好管管。
可哪成想,他前脚刚想好怎么处理,后脚班乐潼就将砸碎暖玉的罪名怪罪到了班乐汐的头上,手法就不用说了,粗糙之极,别说是蒋家的大人了,就是蒋家的几个表哥都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再后来蒋家三爷就将此事告诉给了蒋氏,从此蒋氏也和班家众人一样开始注意到了班乐潼的不同。
蒋三爷好心却让人砸了个稀碎,当然不开心,再想到班乐汐受的委屈,就对这个外甥女多注意了起来,结果他发现班乐汐还真是个宝藏,不但不像外界传闻那样是个草包,而且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即便在他面前也藏拙,但还是让他看出来了。
蒋家三爷和班开明一样,对班乐汐私下里是无限的宠溺,也无条件支持班乐汐,也可以说,整个蒋家都在默默支持着班乐汐,只是班乐汐志不在朝堂,也不在宫闱,倒是让蒋家无计可施。
好在班乐汐最后还是入了宫当了皇后,这也使得蒋家暗暗松了口气,对以后蒋家的发展有了信心。
蒋家三爷此时想的就是宫里的班乐汐,他有好久没见过这个外甥女了,外臣和内宫宫妃不好相见,得避讳着,但这并不防碍他想念外甥女。
蒋三爷担心班乐汐在宫里如何了,蒋家老太爷却并不担忧,在他看来皇上对外孙女一往情深,不管怎么样都会护着她,而且外孙女还怀了皇上的孩子,就是不看大人也得看孩子才是。
“别给皇后娘娘添乱,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是了。”
蒋太傅最后一锤定音,众人连忙应下。
等蒋家几位爷走后,蒋老夫人走到丈夫身边递上新茶,“乐汐不会有事吧?她还怀着孩子呢!”
蒋老夫人担忧地看向丈夫,想说些什么,又顾忌隔墙有耳,有些话不好说出口,怕被外人听见。
蒋太傅深知妻子担心外孙女,又不便说出口,只得安慰地拍拍妻子的手背,“放心吧,有皇上在呢,乐汐不会有事的。”
蒋老夫人叹了口气,“也不知宫里怎么样了,林家夫人真的病的那么厉害?”
蒋太傅手上一顿,而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喝茶。
“嗯,都闭宫了,想来很严重。”
话是这么说,但蒋太傅并不怎么担心宫里的班乐汐,因为他察觉出有些地方不太对,但却无法和老妻明说。
比如,宫内闹的这么厉害,宫外却一点风声也没有,除了朝臣家中知晓外,百姓中并未传出什么风声,这就很不正常了。
就算宫内防守再严密,也不可能一点风声也传不出来,而且宫内疫症肆虐,宫里的宫人们却没一个想跑的,皇上和太后再能耐,也不可能将宫里围的跟铁桶似的,怎么可能一个宫人都不往外跑?
蒋太傅疑心重,但又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只能暗自瞎琢磨。
其实宫里并不安稳,宫里的宫人也不像蒋太傅所想的那样一个都不想跑,而是跑的人全让楚峥给抓回来了,没杀,暂时都关起来了,准备等这场风波过了,再查明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秘密,如果没有就全放出宫去,也算是为宫里节省银子,如果身上少不了几条人命或是犯过什么错,楚峥自然是不会手下留情,该杀的一个也跑不了。
离太傅府不远的太尉府上此时却一片寂静,家中并没有因为过年而挂上多少红灯笼,只是应景似的在正院挂了两盏,其他各院也只有一到两盏,甚至小妾的院子里挂的还是粉色的灯笼,并没有因为过年就放松。
近一年来太尉孔拓过的可谓是战战兢兢,每天早上鸡打鸣开始就忍不住额角滴汗,上朝时也是闭目不语,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低头绝不抬头,如果不是自己官位在这儿摆着,他都想站到殿门外去,让楚峥永远看不到他才好。
而孔拓有此举全拜班乐汐和楚峥所赐,班乐汐和楚峥吓到他了,让他猜测出一些不寻常的事。
比如变法,楚峥想变法,他能说吗?不能啊!皇上想变法谁能拦得住?不怕死的可以往上冲,但他怕死啊!
班乐汐不像表面上那么好欺,也没有坊间传闻那样的不堪,甚至于她远比她那个妹妹强大太多了,一言一行都带着上位者的威仪和杀气,别人也许感受不出来,但像他这种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军士对杀气最为敏感,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班乐汐身上的血腥气,她不止杀过一个人,她手上有人命。
想想看,一个闺阁女身上为何有血腥气?她身上的杀气是怎么来的?她因何杀人?她杀的都有谁?
不想便罢了,细思极恐啊!
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强大的人在京中呆了数年他居然不知道,而且此人还是对头班家的嫡女,这意味着什么?说明了班家不好惹,班家的底牌不止是一两样,他看到的,或者说他知道的也只是冰山一角。
班家的一个女儿都这么厉害,那班家的男人呢?
想到那三个妖孽一样的三位公子,孔拓心跳都要停了。
原以为那三个公子只是在年轻一辈中比较突出,人长的好看自然受到关注,而且这三人还颇有才学,他起先没太在意,因为他儿子虽然没那么出众,但相比之下也不是那么难看。
但经过班乐汐的事他再回头看班家的三位公子,简直想给自己两巴掌将自己打晕过去,这样就不用后悔了。
经他暗地里的观察,班家三兄弟简直不是人,一个比一个腹黑,一个比一个能作,平时不言不语的,那是没惹到他们,惹到他们分分钟教你做人。
再回头看这三位以往的战绩,孔拓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和他们一比,家里六七个孩子加一起也顶不过人家半个,妄他还自认为家里的孩子也不错,和他们一比简直没眼看。
也是这个时候,孔拓总算弄明白了,以往自己是有多蠢,居然和班家人作对,而班家人则是像在看戏或者说是在耍着他玩一样,看着他往死里作却一声不吱,或者说,人家巴不得有他这么个蠢货立在他们家的对立面上,这样众人关注的就不止是班家了,更多的是他们太尉府。
因为班家名声太好了,战绩好的让人说不出话来,在楚百姓的眼中,凡是和班家作对的人全是坏人,和班家交好的人家坏也坏不到哪去,所以太尉府现在在百姓的眼中简直和卖国贼没什么两样。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和太尉府目前的窘境后后,孔拓傻眼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正当他想办法想扭转这种局势时,班允文吐血闭门不出,太尉府差一点又被拱到风口浪尖上,好在这件事太尉府没有参与,班家也没针对他,这让他暗暗松了口气。
孔拓打定了主意,以后再也不和班家作对了,甚至他都想要不要告老还乡什么的,再也不参与朝中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