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坐到龙椅上的楚峥嘴角的笑容就没收起过,现在他是看谁都顺眼,就连有心想谋反的庄亲王他看着也是那么的和蔼可亲。
站在殿下的一众朝臣看着一直咧着嘴傻笑的楚峥都以为他疯了,不由得眉毛紧皱。
看起来前些天选择站队是对的,皇上看起来不太好啊!
这是傻了?宫里不是得了疫病吗?怎么还有疯病?
皇上要是傻了,他以后找谁效忠去?也学着其他人一样站队?
众人心思各异,但却没一个说话的。
自打楚峥从外面回来到年前那段时间,他们总算是经历过了暴君的统治,他们发现,以前那位好说话的皇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一直冷笑着看着他们死劲儿作的皇上,而且皇上现在基本可以用任性妄为来形容,他们说什么都不听,以前还会认真听取他们的意见,现在可好,听过就算了,等他们争论完就直接发布他的决定,很少能按他们的心意走。
说白了,皇上不好控制了,不对,是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圣旨下了不听?可以,直接抄家。
最近已经抄了三家了,抄来的家产全部入了皇上的私库,他们不同意,结果皇上就给他们列举这些年抄家后入了户部的银钱都花在哪儿了,再然后他们就闭嘴了,因为他们发现那些银子莫名其妙地少了许多,去了哪里大家都心知肚明。
紧接着户部便开始大清洗,从上到下由禁卫军挨家挨户的查,凡是家产过于丰厚的必须说明这些家产是哪里来的,没有帐目也行,全部充公。
户部出了事,他们自是不能坐视不理,严重抗议的结果就是将这些禁卫引到自己家中查抄,多出的家产全部弄进了国库。
你想叫屈?可以,帐本拿来,没有帐本说什么都不好使。
你想辞官?太好了,在他们后面有好多人排着队等着坐呢。
几次清扫下来,所有朝臣都弄明白了一件事,皇上变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温和好说话可以听进他们劝言的皇帝了,现在的皇上任性、独断、暴戾、冷血、无情无义,没有感情,别想拿老臣的姿态来管束他。
但众朝臣也发现,朝中有些人的话他还是能听进去的,除了班家几位外,还有蒋家人,另外再有一些年轻的后起之秀和能干之臣,这些人全成了皇上的心腹。
楚峥微微抬起头,冷眸扫过底下众朝臣,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朕今日上朝之所以来晚了,想来众爱卿也应该有所耳闻了吧?没错,皇后在今天早晨为我大楚诞下一位皇子。”
楚峥话音一顿,冷冷扫视全场,在见到众朝臣脸上没有丝毫喜意,反而一脸吃了大便一样的难堪后再次开口。
“前些日子宫里闹疫病,众爱卿都做了什么心里应该有数吧?朕就不在这里一一赘述了,省得你们心里堵的慌,不过,朕倒是挺开心的。”
丝毫没有隐瞒自己幸灾乐祸的想法,楚峥一脸笑容地看着底下的朝臣,但他的眼中一丝笑意也无,全是冰冷彻骨的寒意。
“通过前几天的事,朕决定立皇后所生的嫡长子为太子,相信众卿家也不会有意见吧?”
虽是在询问,但众朝臣都听出来了,皇上这是已经决定了,根本没有在问他们的意见,而只是在告诉他们一声,他已经决定了,你们再多说也无益。
众朝臣就算再不愿意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反驳楚峥,因为他们明白,楚峥早已不是前几个月的皇帝,现在的大楚皇朝就是他的一言堂。
不服?憋着!
不忿?憋着!
反抗?那就去死吧!
“恭喜皇上喜得皇子,恭祝我大楚千秋万代。”
众朝臣下跪行礼祝贺楚峥。
楚峥端坐龙椅之上,眼中闪过嘲讽。
“众爱卿平身,我大楚后继有人是喜事,所以朕决定大赦天下,除死刑犯和重刑犯外,其他犯人轻则可免除牢狱之灾,重则可减刑,为皇子祈福。”
众朝臣无异议,历朝历代新出生的嫡长皇子都有这待遇,这很正常,没必要在这上面和皇上较汁,犯不上的。
孔拓站在一众朝臣首位,抬头扫了楚峥一眼,满眼的复杂之色。
前些日子他就想辞官,可家里那几个孽子不同意,他原本还想着能说通他们,结果他们反过来天天劝他,最主要的是他们断了他的后路。
想到这事儿,孔拓恨恨地扫向了庄亲王站的位置。
如果不是他,他早就脱身了。
孔拓怕庄亲王发现什么,只扫了一眼便转过了身站好,微微闭上了眼睛。
那几个孽子在前些日子朝中大臣站队的时候全都跑到了庄亲王的门下,他气的吐血三升也无法挽回了。
他们是他的儿子,在外就代表着他本人,他们站队他能不过去吗?他总不能抛下儿子不管吧?
可是,皇上……
孔拓咬了咬牙,微微低下了头。
太保鲁大人一直在暗中观察孔拓,见他表情不对,微微皱了皱眉,而后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楚峥,又侧过身扫向庄亲王,随后眉头皱的更紧了。
太傅府蒋家众人却很高兴,咧开的嘴角都快到耳根处了,可他们再高兴也没有班家几位爷们高兴。
班允文面上虽不显,但眼中的笑意却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摸了摸胡子,嘴角微微上挑,转头扫向三个儿子。
原本今天应该是班开阳上朝,其他班家几人在家偷懒,可昨天晚上他们就收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说班乐汐要生了。
他们不能进宫,只能在家等消息,一家人一夜不说,今天早上他们爷四个全进宫上朝了,就是为了能在第一时间得到班乐汐平安生产的消息。
他们刚进宫,高梅保就亲自找来了,低声说了班乐汐为皇上平安生下了嫡长子,母子平安,这才放下了心。
班开旭表情内敛,面上看不出什么,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此时的他很开心,因为他的眼中充满了笑意,虽然只有一丝,平常人也看不出来,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平和气息也可见一二。
班开明和班开阳站的很近,相同的样貌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现在居然出奇的致,全都笑容满面地和周围人点头示意,如果这里不是金銮殿,此时此刻恐怕要拉上一群人开聊了。
“朕喜得皇子,相来众卿也同朕一样开心吧?”
众朝臣面面相视,不明白楚峥此举何意。
“既然都这么开心,那就来聊聊前些日子你们都做了什么吧?朕很好奇,在朕为了各位爱卿身家性命着想闭宫之时,各位大人都在干什么,是在家陪伴家人,还是四处走动啊?”
楚峥的声音一直很温和,可就是太温和了,和他最近的表现不附,所有朝臣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就连那些没有站队的朝臣也是忐忑不安地低下了头,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底下没人吱声,楚峥也没指望他们说些什么,于是慢不经心地继续开口道:“各位大人在想些什么朕不知道,但朕可以告诉各位,朕,还没死呢!”
此话一出,众朝臣皆惊,立即下跪请罪。
“臣有罪,臣惶恐。”
楚峥没有叫起,而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龙椅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的朝臣。
“真当朕是死的吗?一场小小的疫病却让朕看清了各位的嘴脸,你们来说说,朕是应该杀了你们再满门抄斩,还是轻轻放过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底下没人说话,所有朝臣的脑袋更低了。
楚峥冰冷的视线扫视了一圈后定在了孔拓的身上。
“孔大人家里最近很热闹啊!几个儿子一个赛一个的能折腾,没完没了地往庄亲王府上跑,怎么?是看上了哪位郡主还是准备全家都投靠庄亲王府啊?”
楚峥不冷不热的声音一出,孔拓汗都下来了,瞬间后背后都湿透了,本就哆嗦着跪在地上,现在整个人恨不得都趴到地上去。
“微臣不敢,还请皇上明鉴。”
庄亲王也一个头磕到地上,“启禀皇上,孔大人家的几位公子来王府只是与微臣交流书画心得,并无其他,还望皇上明查。”
楚峥知道庄亲王为了避免让人“误会”,开了几场不小的“书画交流会”,就是为了等今天。
“哦?那孔大人家的几位公子还真是好学啊!只是不知道这学问如何啊?今年可否下场一举夺魁?也给孔大人家增添些喜气。”
楚峥嘲讽地扫了孔拓一眼,正好孔拓正大着胆子抬头看楚峥,两人目光对视,孔拓吓的赶紧又低下了头。
“回皇上的话,家中几个孽子文不成武不就,实在难当大任,别说是科举,就是做学问也是半吊子,科举自然是不能下场的,而且几个孽子也没有取得秀才和举人的功名,没那资格。”
孔拓小心翼翼地回完话咽了咽口水,忐忑不安地抬头看了眼楚峥。
楚峥却没看他,目光正盯着庄亲王。
“既然孔大人没那意思,那就暂且如此吧。”
孔拓闻言暗暗松了口气,“谢皇上。”
孔拓知道,楚峥这是暂时不追究,几个儿子的小命暂时算是保住了。
楚峥的目光从庄亲王身上挪开,扫向其他朝臣。
“还有几位大人这些日子也挺忙啊!庄亲王府不够跑的,还紧着往恭亲王府跑,你们这是想要谁都不得罪?还是准备……拥立谁当下一任皇帝啊?”
任何人都没想到,楚峥会在朝堂之上就直接将事情挑明了说出来,就连庄亲王和恭亲王两人也是一眼神一缩,一脸的震惊。
“微臣不敢,微臣有罪。”
“哼!不敢?你们有什么不敢?敢做不敢当,真特娘的废物!”
最后一句骂人的话楚峥的声音也不小,所有朝臣都清楚地听到了楚峥在骂人,众朝臣吃惊地抬头看向楚峥,却被他的黑脸给吓的又赶紧低下头。
“别把朕当傻子看待,朕不说不等于朕不知道,你们应该知道,皇家可是有暗卫的。
别把皇家暗卫和你们府上那些私养的暗卫相比,和皇家暗卫相比,他们就和毛孩子没什么区别,只要朕想,你们的一举一动会每天都有人上报给朕,就连今天吃了什么,什么菜夹了几筷子,和哪个小妾睡的,中间大战了几个回合朕也全都知道。
各位爱卿,朕今日所说只是一个警告,朕还不想大开杀戒,也不想血洗京城,别给朕那个借口,也别给朕那个机会。
朕做了多年的温和皇帝,和各位爱卿相处也算融洽,不想就此改变,可如果有人非得逼着朕去做朕不愿意做的事,那就别怪朕心太狠了。
朕的底线就那么几条,各位爱卿自己好好掂量掂量,有没有必要触碰那几条底线来试探朕心狠手辣的程度,朕可以告诉你们,后果是你们承担不起的。
今日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告诉各位,乖一点,别做没用的事,有那心思多为大楚的未来考虑,想想如何增加国库收入,想想如何提高百姓的生活水平,想想如何抵御外敌,想想如何发展经济,想想家中的妻女,想想自己如果哪天死了,是否在史书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各位爱卿,朕没那时间和各位爱卿猜迷玩,朕不喜欢,但朕也怕,告诉各位,朕等着你们,想来和朕玩捉迷藏的,大可来试试,朕随时奉陪。”
楚峥说完后站起身,冷漠地看向众朝臣,“别把朕当傻子,也别把自己想的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话都听过吧?那不是假的,而是真理。”
楚峥说完甩袖走人,再也没看众朝臣一眼,而后高梅保上前高声道:“皇上退朝。”
说完,高梅保没有跟着楚峥离开,而是来到了班允文的面前,笑着道:“班大将军,皇上有旨,请大将军带着三位公子入后宫面见皇后娘娘。
另外,老奴已经着人去请班老将军和老夫人、班夫人了,现在就在殿外候着,班大将军一会儿就能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