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钱龙只是站在那里,甚至连衣服都没穿,但给那黑哥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自信,完美,带着某种让人相形见绌的生命力,有着不属于这个时代背景的气质,这让他不禁说出:“你是...代替神,来拯救我们的吗?”
拯救?
创造者给钱龙的任务,可是毁灭世界。
但钱龙现在没有技能道具,甚至没有任何特别的属性,他既做不到拯救也做不到毁灭,甚至根本不认识洛夫克拉夫特。十分钟的时间,正在一点一点减少,这一趟似乎注定只有收集情报的机会了。
他抱着双臂说道:“详细说说吧。”
有人给钱龙取来一件衣袍给他,临走前还特意看了看他的下身,带着某种研究感和好奇,似乎非常惊讶。
钱龙披上灰色的布衣,兜帽遮住头脸,从黑哥那里得知,这里是“反抗军”的驻地。
反抗什么?
往大了说,是制度、命运、基因。往小了说,则是飘在空中的理想城,还有理想城上的天人。
天人...
在古代语中,钱龙发现了这个熟悉的字样,若有所思地问道:“现在是,公元多少年?”
如果耶稣是在同一年死的话。
“是2437年。”
那这里,便是钱龙认知中的,三百六十年后。
钱龙跟随着他走进反抗军驻地的核心区域,周围正在交谈的人明显智商已有了正常人的水准,只是他们的装备、武器,在钱龙眼里丝毫达不到三百年后未来的水准,自动步枪依旧是那样的击发结构,无论是原理还是材料都与一百年前的AK系列并无区别。
只要是看到他的人,都被那种不属于时代的气质所吸引,自觉地站起身来投以尊敬的目光。
两人打开一个房间,钱龙在一个两米多高,不透明的罐子前停下了。这算是目前见到的,最为科技感的东西,他那个时代没有:“这是什么?”
“...是基因舱。”老黑神色有些复杂地说道。
“有什么用?”钱龙只是随意地问了句,心中猜测,这个世界的科技已经能撬开基因的大门了吗?
老黑抚摸过基因舱的屏幕,里面亮起温和的光芒,映照着一个浸泡在其中的婴儿:“我们的神称它为...万恶之源。”
基因是加在人类身上的一把锁,它的限制赋予了社会某种特有的公平。圣人得以提倡,人人生而平等,而一旦这把锁被人为地解开...
差距开始显现,寿命、智慧、资源同时走向极端化,世界大同的奢望和同理心一样作为时代的残渣被抛弃!
而更加可怕的是,与生物学的病态突破不同的是,物理学并没有迎来飞升!星际时代与人类依旧遥远,几百亿人无论愿意与否,都只能挤在这个小小的地球之上。
连续十几个世代优化基因的天人,几乎拥有上千年的寿命!他们手握着这世界全部的资源,他们制造出的AI已经达到了硅基生物的级别,统治着星球上的一切。
而下层人,则像是身中诅咒一般,不知何时起,基因劣化的病症开始蔓延...那些受此影响的人,智商不会超过60,寿命不会超过20岁,只能给“他们”做些清理垃圾、制作营养膏、修复已满目疮痍的环境,这类单纯的力气活。
自然生育已经被取缔,至少下界的人,根本没办法,也不需要传承自己的基因。但每年,依旧会有大批大批的基因弱者,被被从不知何处运送到巢都。
有人说这是基因强化失败的试验品,为了病态地提升自己,天人们必须做大量的活体实验。也有人说,他们就是故意的,没有被统治的弱者,就没有皇权。
“他们控制了一切,从生到死。”黑哥带着钱龙一路向前:“而我们的神...他是唯一觉得,这样不对的。他会创造一个地方,作为避难所!在那里,没有天人,没有压迫!那一定是个,更好的世界!这就是我们存在这里的意义!”
钱龙:“......”
所以,那个世界的前两层,才是“幻想”。创造者曾经真的想,单纯地打造一个天堂?
但现在,他却想要毁灭这个世界。
钱龙跟着黑哥继续向前,问道:“没人想过要反抗吗?”
“没有...反抗的念头,从基因层面就已经消失了。”
“那为什么会有反抗军?”
既然无论基因还是理性,都不允许这种价值观的存在,那为何还会有人,想用对方眼里原始人投索般的武器,去反抗天人?
“因为那个基因舱,那是我们的神带来的,能制造出带有‘同理心’的人,每一代反抗军都是从那里面诞生的...”
基因锁...
钱龙微微点头,所以才会有人接应他,创造者连这些都想到了。有基因锁的存在,想法信念,再过百年千年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但批量地制造崇拜他,无条件相信他的人,这何尝不是一种对基因的利用?
不管正确与否,高尚与否,这种操控进化、操控自然生命的手,就是让钱龙感觉到很不舒服。这种技术,让人失去了变化和突破的可能,失去了生命中可能出现的顿悟和弧光,失去成长与学习的大部分权利,自然也丢掉了“人”这一物种,最为宝贵的东西。
无论是天上的,还是眼前的,这些人真的还能被称之为“人”吗?
“您一定要来看看这个!”黑哥走到一扇金属大门前,严肃地将双手放在门上。
“后面是什么?”钱龙问道,如若不是高达之类的秘密武器,对上已经掌握几百年核心科技的天人,感觉很难办啊?
“是舞池。”
“...什么?”
铁门被推开了,后面的并不是高达一类的秘密武器,而是一场巨大的舞会,一个巨大的舞池。
里面的人是钱龙目前见过最体面的,西装革履、貌美如花,轻纱和漂亮帅气的衣服,在大舞池中蝴蝶一般翩然起舞。没人看到他们,没人在意他们,他们全都陶醉在舞步之中,而最关键的是...
这里没有任何音乐。
就像是一幅诡异又怪诞的画面,所有人洋溢着幸福的表情,与看得见或看不见的舞伴搭肩,摇曳,起舞!
好似被丝线牵动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