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钱龙与她告别之后,就只剩下最后一位了。
他将目光转向桌面上的神龛,微笑着问道:“要一起来吗?”
战利品柜上,那只像是黑色肉瘤一样的神龛晃动了一下,接着传出莎布·尼古拉丝的声音。
【抱歉小羊...我不适合,和你一起去那里】
“但我在创世之前,就看到你了。是那个宇宙中的第一个生命,而不是宇宙诞生之后出现的神,对吧?”钱龙伸出手:“你们已经认识了这么久,不一起来吗?”
她和其他的神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只是钱龙暂时无法用语言表述,这种不同是什么。他能猜到,她一定因为创造者的消失而做了许多事情,却不知道那一千个世界的事。
【...不行哦】
在沉默之后,她为难的表示了拒绝。
【祂不会想看到我的。这个世界的有识者,多半不会喜欢我的力量。感染会覆盖掉你身上的所有祝福,这样也可以吗?】
“那就换一种方式。生命不止感染一种表达形式,就算是这个疯狂的宇宙,也会孕育出和谐美好和可爱的东西。”
【诶...可是,我已经利用你启动仪式了哦...】
莎布的语气,似乎是不忍心,又像是有一些羞愧。在外神之中,这种奇怪的同理心颇为难得。
【从感染,到那个世界发生的事情,都是为了完成仪式,启动道场...母亲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哦,这些你都已经知道了,还要相信我嘛?】
“当然会相信,”钱龙微笑道:“你我情愿的事便不是利用,索取和报偿后,我们已经两清了不是吗?况且,没有母亲会伤害孩子,对吧?”
似乎已经思考了良久,神龛才传来回应。
【如果仪式在这里中断,会前功尽弃...你是一切的关键,所以必须要...】
祭坛开始膨胀,变成巨大的卵然后破裂!莎布的身影直接出现在房间里,第一时间抓住了钱龙的手。
那双金黄色的眼睛,带着认真又忧虑的表情与他对视,某种奇特的力量扫过他的身体,半响对方低下头:“原来如此...让这些赐福组合起来,也许真的能对抗完整的神性。”
钱龙盯着她的胸口,感觉到对方藏大器于身,应该还知道其他的东西,便发问道:“完整神性?”
“是的,受限于被称为‘世界意志’的规则和凡躯,祂在那个世界,也没法发挥出完整的力量...”
钱龙听到了什么关键:“你是说...凡人的身体?”
莎布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道:“这是封印祂的关键。否则,你所在的现实早就已经不在了...现实还在,就是祂还能用意志控制的证明...”
她忽然紧握住钱龙的手,带这些悲哀与期待的眼神看向他:“所以小羊...”
“嗯...”钱龙点头:“只要让阿撒托斯,回归这个世界,那边的问题就解决了...”
不对,事情有些不对。
钱龙默默思考:
阿撒托斯的出现、消失,似乎并没有给这个宇宙,带来什么明显的变化。
从莎布这里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创造者现在的状态,远比自己想象的要麻烦的多。
为什么,要用凡性封印神性?祂待在那边有什么好处?而且自己要怎么把那个疯狂的神,办法带回这个世界?就算带回来了,这个世界重新拥有了名为“阿撒托斯”的万物之源。
对于这个宇宙来说,又是好是坏?
也许创造者能与他进行交流,但是阿撒托斯不一定。钱龙是亲眼所见那种疯狂又可怕的智慧,将一切拖入盲目与痴愚的深渊,而创造者已经被那种神性侵染了...十万年?百万年?还是亿年?
从这个宇宙创立开始,祂就一直待在这里了。
而最关键的是...
钱龙:“‘创世之钥’呢...”
她微微摇头,目光中透露出明显的沉痛:“正是在祂身上。所以需要请你,在那个世界...杀死他。”
“...为什么?”
这样就合理了——
这个忽然出现的想法,却让他感到有些迷茫。
但这确实能对现状产生唯一的解释。
莎布·尼古拉丝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创造者能回归...而是,想让他死在那个世界。
“创世之钥”这件从未在世界里出现过的道具,果然也要靠自己去夺取,吗?
“毁灭世界的任务,不是目标,而是最后的请求。”莎布带着些温柔又复杂的表情笑了下:“而‘创世之钥’...这便是祂常说的‘命运’。”
钱龙神色有些许复杂,如果可以,他真不想于创造了这个游戏的人,站在对立面上。
而且为何,创世之钥的任务,是消除掉上一任创造者的所有痕迹。最关键的是...
钱龙:“为什么,你会知道?”
她温柔的笑道:“因为在他想要创造出生命时,也和你一样,投入了人性与灵魂。所以祂的痛苦,我亦能感同身受...”
似乎是想要安慰或者寻求安慰,又像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动作。她抱着钱龙的脑袋,贴近温暖的胸口,在那里并没有听到炽热的心跳,而是听到了,像时钟般的动静。
她的声音,如同催眠的摇篮曲般响起,带着些难以言喻的悲痛感:“你听到了吗,小羊?
“滴答、滴答...
“钟声要敲响了。一切步入正轨,祂所说的命运即将降临。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命运,但知道,你会是一切命运的交织处,是解题人...也是刽子手。
“不用为祂或为你寻找理由,命运如此不再需要其他任何意义。毁灭或新生...只有这两个选项。”
只有,两个选项吗?
钱龙神色复杂的想到:
但是疯狂且盲目的神只,已经去到了他的世界...那么祂的解放,就意味着万物的终点。
不过,钱龙所做的,不就是在为这种最坏的情况而准备着吗?
“我会视情况而定。”钱龙眼中的火光忽然亮起,说道:“莎布酱,要一起来吗?”
莎布松开手,后退一步,露出为难的表情:“诶诶...可是我说过...”
“如果‘命运’这东西果真如此,那至少要让我见到它。让它展现出它不可违逆的地方,否则我会永远反抗下去。”钱龙带着微笑直视她:“胜利可以回味,失败可以铭记,意义可以赋予,但我一定会去做出所有的努力争取所有的帮助,达到最好的结局。
“你呢,莎布酱?不想见证吗?或者不想告诉祂,你来过吗?”
这也是,命运的一环吗?
她明明感觉到没有被什么影响,但那种悲痛却被驱散了一些...这又是为什么呢?
她张开口,想说些什么,但就算告诉他一切都早已注定,他恐怕也会说一样的话吧。
见证...来过...
于是她默默点头,终于带上了一抹笑意,双手与钱龙紧贴在一起:“那就...带上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