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以前完全没办法想象的事情,好像真的发生在他的身边了。
两万兵卒,硬抗四十万大军,竟然打赢了?而且不是什么取巧,而是在正面碰撞中,将李自成的闯军打到崩溃。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就有些犹豫了,到底要不要直接跟李自成回陕西?
原本以为李自成必定能取得山西,他照样可以在山西当他的土皇帝,可是李自成失败了,即将退回陕西。
他好好的总兵不当,跟着李自成当流民,说实话,他是不怎么愿意的。
而且一旦去了陕西,他没有在大同的根基,必定是会受到其他人的排斥的,到时候别说光明伟岸的前途了,可能连性命都难以保全。
所以沉思的半天,他还是选择继续留在大同。
李自成也没有任何办法,就算揭穿他姜镶是叛徒,也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而且他告诉了李自成,他继续当这个大同总兵,是为大顺当先头卒,潜藏起来,比他去陕西更有用。
至于太子这边,就更好解决了。
反正太子应该也不知晓他曾经背叛过,他就在大同好好当他的总兵就行了。
毕竟,他没有做出过实质性的背叛行动,即便是那次参与绞杀太子殿下,他也是遮蔽了面容,除了李自成和毫侯李过,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与李自成通信的首尾,也被他给处理了。
自然不会有任何纰漏。
“总镇大人,太子殿下进入大同城了。”
就在姜镶神游方外的时候,副将走了进来,一脸肃然的说道。
姜镶回过神,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浊气,沉声说道:“走吧,去迎接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立下如此滔天大功,威势已经到达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换做以前,或许会有人对他阳奉阴违,但是现在,谁敢不给这位太子殿下最大的尊重?
而且太子拥有的力量,如今看来,也足以获得所有人的尊重。
少倾,姜镶出现在总兵府的会客厅。
太子朱慈烺已经坐在上首的位置,翘着一个二郎腿,看起来,就跟大同城那些逗鸟的二世祖一样。
在他的下首位置,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圆滚滚的脸和身体,就像一个富家翁一般。
此人正是分封于大同的代王,朱传火齐。
此刻,这位王爷坐的端端正正,只有半个屁股在椅子上,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见到姜镶来了,这讨好的笑容才算是隐匿起来。
姜镶走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朗声说道:“太子殿下杀败闯贼,实乃天下第一大功!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与圣人无异。”
“臣心神往之,本想与太子殿下一同作战,只是奈何陛下明旨,让各部兵马不要出战,臣无可奈何,只能看着。”
“如今殿下凯旋,臣也算是放心了,今日得见太子殿下,只觉如同见到了天下真主,愿太子殿下不弃,守姜镶为门下走狗!”
说罢,姜镶直接咚咚咚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声音非常大,再抬头的时候,额头上已经磕出血了。
朱传火齐在一旁看呆了。
这姜镶脸皮是真的厚啊!
如果没记错,太子殿下路过大同的时候,因为饷银的事情,双方闹的有些不愉快,最后还是姜镶吃了一点亏。
很显然,双方还是有一定的嫌隙在的。
可是太子殿下大胜归来,这姜镶立马换了一副面孔,直接以最卑微的姿态,想要成为太子殿下的门下走狗了。
这种把脸面放在地下践踏的本事,实在是厉害。
不过不得不说,这是一计妙招啊!
姜镶在大同,可以说是地头蛇,不对,应该说整个姜家,都是山西的地头蛇。
长兄姜让是陕西榆林总兵,弟弟姜瑄为山西阳和副总兵,足可见姜家,在山西有多强大的力量。
太子殿下如今起势,正是需要快速发展的时候,此时姜镶来投,对于太子殿下来说,算锦上添花,也算是雪中送炭。
可以让太子殿下,以更快的速度掌控山西。
朱慈烺看着下方跪伏的姜镶,嘴角露出一丝冷冽。
“怎么不跟李自成回陕西?”
听到这话,姜镶顿时心头一冷,难道太子殿下知道一些?还是他心中有所猜测?
亦或者这只是一道考验?其实只是为了诈他?
朱传火齐在一旁眉头一皱,这场面,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殿下,臣也想率领大军,将闯贼一路赶到陕西去,可臣实在是没有太子殿下的惊天之能,实在是做不到。”
朱慈烺听着姜镶巧舌如簧,不得不说,这姜镶要是认真做事,说不定还真的是个人物。
只是可惜,只是可惜。
“在大同的时候,本宫透露给你,会带着四千骑兵,解救周遇吉,其实本宫并没有四千兵马。”
“但因为你告诉李自成本宫有四千兵马,所以让他投鼠忌器,不敢来攻。”
朱慈烺声音很轻,但落在姜镶的耳中,却如同有万钧!
太子?一开始就在设计他?
所以他背叛的事情,其实一开始就是太子殿下设计好的?
所以他这次来,是来做什么?杀他姜镶吗?
“之所以本宫会在大同城外羞辱你,也正是对你的考验。”
“如果你当时能坚守本心,选择什么都不做,安安心心的守卫大同城,选择作壁上观,那你什么事都不会有,本宫还会嘉奖你,你想要的粮饷、财富、地位,本宫都可以给你。”
“只是可惜,你几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投靠李自成。”
姜镶连忙解释道:“殿下,臣没有投靠李自成!臣不知道为什么李自成在句注山的时候会退却,与臣没有关系!”
朱慈烺嘴角戏谑。
“本宫来这,不是听你解释的,其实你解释也没有用,本宫来这,是为了杀你的。”
姜镶脸色登时大变,殿下已经图穷匕见了!
“殿下!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无故杀一位一品总兵,这代价,你能承受得起吗!”姜镶只能将自己的身份摆出来,让朱慈烺投鼠忌器。
朱慈烺笑了笑,说道:“怎么,姜总兵认为本宫如今的功绩,还杀不了个把总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