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元璐听得心神振奋。
他是读圣贤书的,一直都以极高的道德水准要求自己,他一直认为做官,最重要的是对得起两端。
一端是陛下,是君父;一端是天下万民!
可这样的志气虽好,但是想做到这一点,却一点不简单!
在太子殿下手底下,他几乎已经做到了这一点,他对得起天下的百姓,也对得起朝廷。
可他的这些功劳和志气,和太子殿下比起来,那就是萤虫之光,去比皓月了!
太子殿下是想一口吃成一个胖子,想直接将南直隶的百姓,变得再也没有饥馑啊!
但这样做,当真可行吗?
南直隶有多少土豆?最少有三亿石!
而南直隶的百姓,能消耗一亿,就算是了不得了,其他诸多省份的灾民,如果能再消耗一亿,那也还剩下了一亿石!
也就是说,按照太子殿下给出的价格,太子殿下得在三个月的时间里面,拿出五千万两的白银,来解决这些粮食。
五千万两啊,即便是太子殿下,也做不到这一点!
说实话,就买这一波粮食,太子殿下在山西获得的所有财物,几乎都已经全部掏空了!
要不是有王浩的银矿撑着,殿下说不定就没有现在这么潇洒了。
“殿下,适当降低粮食价格,其实对老百姓的影响不大,土豆的亩产在十六石,即便是三钱银子一石,也有近五两银子的收成,已经不错了。”
“如果三钱银子一石,殿下便最少可以省下两千万两白银,而且殿下,您是皇储,必须要一言九鼎,如果说出去的话没有实现,那一定会损害殿下您的威严。”
五千万两啊,倪元璐想都不敢想,这个数字,比大明朝廷一年的实际收入还要多!
他实在是不敢想,太子殿下在五个月的时间里面,怎么搞到这么多的银子。
朱慈烺摇了摇头,说道:“无妨,按照本宫说的去做即可。”
朱慈烺有自己的打算,五千万两银子是很多,但是在五个月之后,他绝对能拿得出来。
倪元璐只能选择相信,太子殿下说有办法,那的肯定是有办法的,这一点,他很早之前就已经看出来了。
“南京的内帑,已经存放进入了一千五百万两白银,你让户部的人拿出来,让具体的买粮事宜,就交给你了,这些具体的事务,你比我更懂。”
倪元璐拱了拱手,这的确是他最擅长的事情,用这一千五百万两银子换三千万石的粮食来,不会有任何问题。
“既然如此,那臣去了。”
…………
南京城外,句容县,周岗乡,周家村。
周五四回到家之后第二天,就有人登门拜访。
他有些不解,他们家只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平素里几乎没有什么人来他们家,即便是亲戚,没有过年或者是过节,也不会来才是。
而且现在,他的那些穷亲戚,就更没时间来了,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收土豆,即便是收了土豆的,也要挖地窖,来将这些土豆给储存起来。
他带着这个疑惑,打开了房门。
外面站着两个人,这两个人都穿着极为华贵的衣服,一看就不是普通身份的人啊。
像他们家这样的情况,再过八辈子,也不会有这样的亲戚。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眼前这两位,好像有些熟悉的样子。
“不知两位相公,找谁?”周五四问道。
那两位穿着华贵的,看着眼前的老者,其中一个稍胖的笑着说道:“老丈,我乃应天府知府李若愚,身旁这位,乃是直隶省的按察副使,王孝章。”
周五四听到这,有些懵逼,前面这个官,他听说过,知府。
而且是应天府的知府,谁都知道,应天府乃是大明的国都,这个地方的知府,和其他地方的知府,是不太一样的。
至于后面的官是什么,他听都没有听过,而正是因为没有听过,所以肯定是个大官!
这样的两个大官,来找自己做什么?
“原来是两位大人,草民拜见大人!”周五四一边想,一边纳头就拜,这样的身份,不是他可以得罪的起的。
李若愚和王孝章急忙将周五四给拉了起来,说道:“老丈莫要如此,您是前辈,怎可跪我们这样的后辈?这不是折煞我们吗?”
“而且前辈,咱们昨日,还见过面啊。”
周五四想了想,昨天见过面?昨天什么时候?
莫非是跟在太子殿下身后的那些喽啰的其中一个?
一定是了,除了那些人,他昨天没有遇到更尊贵的人。
“哦哦,原来是二位大人,不知二位大人来我这,是为何?”
李若愚笑着说道:“是这样的,昨天太子殿下不是赐给了你一个琉璃瓶?造型独特,且其中没有任何的杂质,某极为喜欢,不知道老人家可否抬爱,将这琉璃瓶卖给我?”
“至于价钱,好说。”
周五四想起昨天那个琉璃瓶。
这琉璃瓶昨天拿回来之后,他就将里面的宫廷御制调料给拿了出来,放在一个陶罐里面。
毕竟那琉璃瓶,实在是太过珍贵了,用来装这些东西,实在是不应该。
没了里面的调料,周五四看着那琉璃瓶,通体白净!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瑕疵,没有杂色,很显然,即便是在琉璃中,那也是绝对的精品!
价值连城,简直就是价值连城!
这样的东西,起码得价值几百两吧!
所以这样的一个宝贝,他只觉得放在哪里都不对劲,拿在手里,怕给他摔坏了,放在其他地方,又不放心。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将这琉璃瓶放在太子殿下的雕塑后面,想着这东西反正是太子殿下给予的,将他放在太子殿下的神像面前,就算是弄丢了,那也是天意,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二位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琉璃瓶是太子殿下所赐,是周五四一辈子的福气,即便是再高的价钱,周某人也是不会卖的。”
周五四的语气非常之坚定,这宝贝,他要留给子孙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