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和太子如果非要如此的话,还请你们将口鼻捂住,如此方可进来,不然陛下和殿下进来之时,就是臣身死之时。”
李邦华知道没法阻止陛下和太子殿下进来,既然阻止不了,那就只有退而求其次了,捂住口鼻,感染肺痈的可能性,就会降低很多。
朱由检和朱慈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目光中的无奈。
朱慈烺笑着说道:“父皇,这好像才是真正的读书人啊,还是按照他说的做吧。”
真正的读书人极为执拗,他们会为了自己心中的某种信念,做出让其他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他们相信,如果他们真的直接闯入,这位内阁大臣说不定真的会直接选择自戕。
朱由检说道:“是啊,这样的肱骨之臣,为什么以前见不到,以前我以为满朝的文武大臣,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朱慈烺看着老爹的样子,忍不住心中腹诽,就你以前的做事方法,哪个肱骨之臣敢露头?
那些肱骨直臣,正直大臣都觉得大明没有希望了,他们的正直自然就体现不出来了。
“父皇变化太大了,以前的大臣,要是在你面前不装糊涂,不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庸人,是混不下去的。”朱慈烺还是忍不住说道。
反正就算说了,老爹拿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朱由检的脸色顿时一变。
你他娘的有你这么说你老爹的?你他娘的有没有将你的老子当成老子啊?
但是细细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就像当首辅时间最长的温体仁,他为什么能当那么长时间的首辅?就是因为他什么都不做。
而就是因为什么都不做,所以温体仁不会犯错,而不会犯错的人,就不会被自己处理。
哎,自己以前是有很多问题啊,愿意做事的人,自己本来应该珍惜的,可是因为自己急于求成,那些愿意做事的人一旦没有将事情做好,就会被自己苛责,这样长此以往,还有谁会愿意做事?
儿子虽然说的直白,但的确有些道理。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比他这个三十几岁的人活的还要明白,还要通透。
“先去看看这位肱骨之臣吧,以后只要有人愿意做事,认真做事,不管做的好不好,朕都不会怪罪的。”
朱慈烺笑着说道,“父皇能这么想,儿臣非常欣慰。”
朱由检嘴角抽了抽,这小子,能这么对他爹说话?
算了,先干正事,等有时间了再收拾他!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然后将口鼻给遮住,说道:“爱卿,这下朕可以进来了吧?”
李邦华透过窗缝往外看去,只见陛下已经用手帕将口鼻捂的严严实实,心中很是满意。
这样的话,风险就会小很多。
不过殿下为什么没有捂住口鼻?
“殿下,烦请你也照做。”
朱慈烺笑着说道:“李先生,我如今神功大成,已经是百毒不侵,即便是瘟疫都拿我没办法,更别说一个小小的肺痈了,不必担心。”
李邦华想到太子殿下的那一身武艺,也是心中了然。
是啊,太子殿下的武艺,即便是放眼整个天下,都很难找到对手,百毒不侵,还是有可能的。
“既然如此,请陛下和殿下入内一叙。”
说罢,李邦华就打开了房门。
真正看到朱由检的那一刻,李邦华顿时老泪纵横,急忙走出房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李邦华,拜见陛下,拜见殿下!”
朱由检上前,将李邦华扶了起来,说道:“最近事务缠身,没来得及来看你,不要见怪。”
李邦华怎么可能见怪,他高兴还来不及。
“陛下能来看臣,已经是臣的福分了,太子殿下能来看臣,臣更是感激涕零。”
“陛下,殿下,请进。”
随后,三人走到李邦华的书房。
朱由检看着书桌上的公文,心中一阵叹息,这李邦华的确是个好臣子,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依旧还是愿意办公。
依旧没有放弃办公,他的心里,装的是这一整个天下啊。
这才是真正的大儒!
“可有一些好转?”朱由检看着李邦华,说道。
李邦华勉强笑道:“托陛下的福,已经好很多了。”
李邦华不敢说自己的情况已经越来越糟糕了,陛下好不容易来一次,自然不必让他伤心,说一些好听的,是非常有必要的。
李邦华的儿子看着父亲,忍不住喟叹一声,父亲哪怕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依旧为陛下在考虑。
朱由检看着李邦华的样子,哪怕是他并不懂什么医术,但是他同样能看出来,他的状态并不算太好。
甚至可以说是一点都不好。
“爱卿是怎样就是怎样,不必藏着。”
“你这样,太子就不好判断你的病情,就不能对你进行救治啊。”
朱由检说道。
李邦华揉了揉耳朵,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陛下说什么?陛下让自己有什么就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倒是没问题,但是陛下让自己实话实说的目的,是什么来着?
哦?是让太子殿下判断自己的病情?好对他进行医治?
太离谱了,太离谱了。
他承认太子殿下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在各个方面,都有着极为不错的造诣。
但是这各个方面,是一定不包括医术的。
他从来没有看过太子殿下学习医术。
而且医术这个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会的东西,这需要跟着师傅,不停地见过各种各样的疑难杂症,才有机会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医生。
但是殿下才多少岁?
十六七岁的年纪!
在这个年纪,怎么可能学到不错的医术?
就算退一万步讲,殿下有极高的医术水平,甚至和传说的华佗扁鹊一样,同样拿他的病没有什么办法。
为什么?因为他的这个病,是肺痈啊!
自古以来,对这个病一直都没有太好的办法,太子殿下又怎么可能做到?
一定是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儿子,陛下是说,让我什么情况,实话实说吗?”他轻声问了问一旁的儿子,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