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向海毕竟有着丰富的统兵经验,三百多道兵武卒经历血战的洗炼,特别是占据石坡歼灭可观的敌兵,士气振作起来,战阵再经过厉向海合理的重新编排,变得更加坚不可摧。
陈海位于压力最大的阵首,与钱文义、乐毅二人配合,冲入鹿角、拒马的障碍物空隙。
借着篝火的余光,数十伏兵从浅壕里跃出,拿着参差不齐的长短兵刃,一拥而上,陈海挥舞战戟,左右横扫,将当前两名伏兵劈抽得筋残骨断,锋税的戟刃劈开一人的脸骨,鲜血喷溅,但很快更多的伏兵蜂拥上来……
陈海也不施展更复杂的武道绝学,看到不计其数的乱民蜂拥而上,就以基本戟法的架形、冲形、刺形、劈形、挂形,冲锋陷阵,招架劈杀冲到身前的所有敌兵。
不知不觉间,陈海的神魂意念再度通过蛇镯,与藏在血云荒地深处的傀儡分身连接起来。
傀儡分身的识海似血色苍穹般打开,天生血色鳞甲、两只巨角直冲苍穹的罗刹魔神之相,似要将血色苍穹撑破;这一刻,陈海胸臆间传荡着难以言喻的杀戮快感,直欲叫他全身的气血都沸腾起来。
钱文义作为战场上生存下来的老卒,陈海左侧的钱文义也莫名的热血沸腾,胸臆间充满着难以抑制的澎湃战意,举起大盾,往一人的头颅拍去,举起寒铁刀,就见寒芒一闪,就将这人的头颅劈断踢落,热血像热泉似的涌出。
厉向海要兼看整个战局的发展,还注意不到这边的异常。
唯有乐毅紧挨着陈海,直接感受到陈海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杀戮意志,是那样凌厉、是那样的磅礴。
不仅钱文义这些人都在不知不觉间受到直接的影响,就连道心坚固的他,都觉得即将要开启识海的眉心处奇痒发热,内心深处有隐隐的冲动汹涌起来,似乎非要一场痛快淋漓的杀戮,才能平息这难以抑制的莫名冲动。
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感觉?
难道说,此子胸臆间的战意竟然强烈到,能直接影响他人的心境?
乐毅修炼到辟灵境后期之后,平日最主要的修炼就是参悟、磨砺剑道真意,也唯有等他将剑道真意磨砺到凝聚秘相之形,就能用剑道真意开辟眉心间的祖窍识海,到这时候他才算是将辟灵境修炼到大成,从而踏入明窍境。
而通常说来,唯有踏入明窍境,将念识修炼到借剑道真意与天地感应的境界,才有可能直接强烈的影响他人的心境。
当然,也有一些人天赋异禀,天生神魂意念就极其强大,难道这被姚氏驱逐出族、在太微宗声名狼籍的废物,就是这种有着异禀天赋的人物?
特别是这种神魂战意天生就强烈到能激励人心的人,可以说是天生的沙场战将。
此子到底犯下什么大罪,竟然令姚氏舍得将这种天赋异禀的子弟驱逐出去?
乐毅百般不解,但此时也不是他细思这些事的时候。
乐毅修炼到辟灵境巅峰,差半步就能将剑道真意磨砺成形,开辟识海,他在武道上的浸淫造旨,还非陈海、钱文义等人能及,但他被厉向海编入左翼雁行斜阵之首,也承受着不弱于陈海的压力,特别是数名精湛武技的游侠剑客持剑贴上来,他也要小心应对。
陈海不知道路族嫡子、已死路洪廉的护道者乐毅心里在想什么,他就觉得全部的神魂意念渐渐要融入罗刹魔神秘相之中,而这种感觉又使他胸臆间激荡的战意额外的澎湃,这一刻他无论是五识,还是双臂涌动的力量,在不摧动体内精气运转的情况下,竟然都有大幅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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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伏兵设于石坡北侧的防线撕开,陈海已经是浑身浴血,身上又添了十数道伤口,就连乌鳞甲都差点被打散,但好在都没有伤到要害。
陈海换了一副乌鳞甲,手持被砍如无数缺口的战戟,还能勉强随同雁行阵,坚定的往北面的石峡方向推进。
乱民伏兵也感受到三百余道兵武卒的突围决心不容摧毁,在付出惨重的代价,终于放弃正面封堵。
虽说之后还有大股的乱民伏兵尾随扰袭不休,但陈海他们拥有一支能在崎岖险路横冲直撞的珍贵精骑。
伏兵簇拥上来,厉向海就命令沈坤、周钧率部出击,以铁蹄践踏驱赶,陈海他们这些道兵步卒就不用一路都担心侧翼会到严重的威胁,伤病也不至于被乱民伏兵冲散……
乱民叛军此前主要就在黄龙渊双峰石寨两侧的山洞里设伏,而为避免被提前察觉,石峡设线都没有多余的部署;这也使得陈海他们沿石峡旧路往北突围,变得相对容易得多。
从黄龙渊双峰石寨到陈桥寨,虽然一路还有七八座寨子,但这么短的时间里,叛军首领都没有足够的时间,将在这些寨子安排足够的人马守卫,以封堵陈海他们的归路。
两天后,追兵始终寻找不到机会,最终放弃追击,扬尘而去,隐没到石峡深处。
陈海他们一行人,伤病增添到一百五十人,就剩不到两百人还能持刃作战,铠甲也都破烂不堪,此时都想着先走出玉龙山,也无意再节外开枝,就这样放任追兵离去。
陈海他们到第四天才走出玉龙山;而这时铁流大营都护将军董蒲都已经亲率援军赶到陈桥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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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河北岸,马余青狡铁骑似黑压压的乌云展开,百余凶猛的灵禽,在高高的云层里若隐若现,监视着千里大地的一草一木。
三千余匹青鳞狡马,都全身都披挂马铠,只露出猩红色的眼睛,而马背的骑卒,全身也都遮闭在漆黑如墨的淬金甲中,手持战戟,仿佛磐石与胯下的青鳞狡马浑成一体,不容摧毁。
虽然陈海对河西大都护将军府帐前的几支精锐,都没有亲眼见过,但听沈坤、葛同他们唠叨,还是耳熟能详的。
眼前这支铁骑,就是由武威神侯董良族弟、铁流大营都护将军董浦亲领的墨甲骑营;董浦同时也是太微宗屈指可数的道丹境强者。
不管是厉向海派人传信,还是有其他内门弟子,从双峰石寨其他方向突围出去,董蒲得知黄龙渊惨败的消息应该还不足三天。
就在三天不到时间内,董蒲就集结三千铁骑,横跨两千里路程,从蒙邑驰援玉龙府,就可见墨甲骑营的精良了。
三天两千里的驰骋,马背上的悍卒还都还能不露疲态,每一人少说都得有通玄境中后期的修为。
看到墨甲骑营,仿佛铁铸崖岸一般出现在陈桥寨,陈海他们都大松一口气。
三四百人杀出玉龙山,最后就凭借顽强的意志支撑,这会儿看到援兵泄了气,好些人甚至都站立不住,要瘫软下来。
河对崖的铁骑却多以怜悯、蔑视的目光乜视过来,似乎都难以想象这场溃败的发生。
很快,从中军方向驰来一队骑营,为首的青年骑将在河对岸停住马,削瘦的脸,坚毅如铁,眼睛透漏凛厉的寒芒,在陈海这一群衣衫褴褛的溃败逃卒身上扫来扫去,视线最后落到厉向海等人的身上,厉声喝道:
“来人,将这些败兵之卒都给我拿下,押进陈桥寨看押起来!”
葛同、沈坤他们一阵惊扰,没想到好不容易杀出玉龙山,看到援兵,还没有热泪盈眶的哭诉一番,就要被当成囚犯一样看待,谁心理能承受接二连三的打击?
“褚世南,你是什么意思?”解文琢受不住这个气,喝斥对岸的青年骑将。
“我是奉都护将军令行事,捉拿你们这些败亡逃卒,解文琢,你要有什么意见,日后要有机会你跟都护将军提就是。”青年骑将冷声说道。
见是都护将军董浦亲自下令,解文琢木呐的嘟嚷了几句,也没敢再放肆。
青年骑将以及身后的百余骑卒,都是董浦身边的亲兵扈卫,他们控骑轻轻一跃就跨过数十米宽的河床,勒令陈海他们将兵甲、坐骑交出来。
在清点过人数、登录好名册后,就被青年骑将率队驱赶着,往陈桥寨走去。
到了陈桥寨,厉向海、乐毅等人,还给上了脚铐,直接就被青年骑将给带走了;陈海他们则被赶进陈桥寨西边的一排营房里看押起来,而解文琢、陈青这些内门弟子,则被安排到其他营房里等候处置。
“厉长老最后会被怎么处置?”
沈坤、葛同、陈海、周钧他们有四五十人,都被赶到一间马棚里看押起来。
马棚里没有床铺,好在四处漏风,不是十分闷热,地上铺着干草,大家就席地而躺,有人忍不住探究起厉向海未来的命运来。
陈海微微一叹,武威军及太微宗,竟然在一群乌合之众手里遭受如此惨烈的挫败,必然要有人为之负责。
接下来的战事,会由铁流大营都护将军董蒲亲自主持,厉向海、乐毅等人不管有没有责任,都会被羁押起来进行审查,不过他们这些普通道兵武卒最终能杀玉龙山,应该是有功无过,对未来倒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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