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洲如约带莫小年来了滑雪场。
滑雪场上人来人往，初春也是滑雪的高峰期，尤其还处于假期的孩子们，更是数不胜数。莫小年穿上滑雪服，戴上黑色的护目镜，小小的一只身影摇晃不定。
“这个滑雪板真的好沉啊。”莫小年摇摇晃晃，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
顾洲扶着她，状态和平时走路没什么两样，“首先两板打开与肩同宽，两腿受力均匀。”
莫小年艰难地迈开腿，白色的雪光反射，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张开了。”
顾洲站在她的对面，拉住她的手，“很好，现在弯曲你的踝关节、膝关节和髋关节，让它们处于保护的状态，这样你才不会受伤。”
莫小年慢慢蹲下，按照他的话做动作，“好了。”
“将重力放置于脚心处，两手自然前伸，眼睛看斜下方45度，这就是滑雪的基础姿势，现在我们上雪山试试。”
顾洲拉着莫小年的手，推她坐上登山机，登山机从山底走向山顶，远方高凸不平的山地映入眼帘，灰色的山脉上覆盖着白雪，就像是脏脏包上的白巧克力粉。
“小时候就觉得这个很高，要走很久很久才到山顶呢。”
“是呀，山脉上的白雪都是人工降雪做的，从这里滑下去有角度才会有感觉。”顾洲也喜欢一眼辽阔的风景，让人心旷神怡。
山上的风并没有多大，今天是晴空万里的日子，暖阳照耀着荧光闪闪的雪片，反射出灿烂的光芒。
登山机越向上攀越，山底里莫小年的脚底越远，她不敢低头看，闭着眼和顾洲说：“我有点恐高。”
“你向上看，看看天空，别看脚底。”顾洲指导她避免高空眩晕，让她抓紧手里的扶手。
莫小年一抬头，才发现湛蓝的天空触手可及，这是她从来没有妄想过的距离，天空的蔚蓝色像是晶蓝的宝石，没有一点瑕疵。“好干净的天空啊，第一次觉得南江市的天空这么好看。”莫小年有些陶醉于其中，原来景色也有让人迷恋的魔力。
顾洲：“我们平时都专注于目光下的世界，本来没有看看除了视线里的环境以外的环境，也没享受过真正的天高云淡。”
“天高任鸟飞，我现在也想飞。”莫小年任性地张开双臂，双腿夹紧了护栏。
顾洲护着她，说：“别着急，一会儿从那儿飞。”
他的手指指向了距离不远的山顶，一排排滑雪爱好者自由地滑向地面，在大自然面前，他们微小如同土粒，参差不齐地滑下去。
滑行处有教练指导滑雪动作，和顾洲说的如出一辙，莫小年半蹲，将滑雪杆夹在双臂两侧，蓄势待发，顾洲和她并排，两个人迎风冲下雪山，速度非常快，在她的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没有任何杂音。
“顾洲！”
顾洲扭头，“怎么了？”
“谢谢你！”
“谢什么？”
“所有。”
所以一切，包括拥有的现在。
顾洲看着速度比自己快的莫小年，她弱小的背影在风中驰骋，毫无畏惧之色，顾洲没带护目镜，他忽然就被风迷了眼睛，一颗晶莹的泪水留在半空中。
“顾洲你快点，我到啦！”莫小年刚到山底站稳，她转身挥起双臂向他兴奋地招手。
顾洲也快速滑到山底，路程虽然不短，但是享受飞速的时间很短，几乎是一瞬间的时间莫小年就到达山底了，她不满足，拉着顾洲又坐上了登山机，一次又一次地爬上滑下，直到精疲力尽。
莫小年坐在雪地上歇息，肆意将两条腿伸展来缓解紧张，“在运动的时候，人除了可以分散注意力忘掉不快之外，还可以有效地促进大脑分泌多巴胶等物质，它们都是属于人体的快乐因子，这些物质能够缓解人体的不适感，然后产生愉悦的情绪反应。所以当心情烦闷时，可以通过运动来获取快乐。”
顾洲坐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是啊，怎么了？”
“所以你释放了什么不快乐？”莫小年回头，认真地问他。
顾洲摇摇头，笑着说：“我没有不快乐，你有什么不快乐？”
莫小年掰着指头数：“我的不快乐是，师父的病还没有完全痊愈，我还没有独当一面，食堂阿姨的鱼香肉丝胡萝卜放太多，红烧鱼做的像红烧茄子。”
“前两个我明白，为什么后面两个也可以纳入你的不快乐列表里？”顾洲不解。
莫小年义正言辞地解释：“因为我爱吃红烧鱼和鱼香肉丝，可是食堂做的味道不如妈妈。”
顾洲点头，顺带解开她手套上的粘扣，“早说，晚上就吃这俩。”
莫小年暗喜，嘴上轻飘飘一句：“聪明人。”
她没有把最后一个问题引出来，她想问顾洲反常的理由是什么，但是莫小年还是决定等他自己说。
…
韩启早在权晟办公室门口候着了，权晟迟迟不来，他一会儿看看表，一会儿扣扣墙皮，他刚答应给班萱下楼买杯奶茶，一出门就被叫了回来，本尊却不在现场，真是有苦说不出。
“来了小韩，久等了。”权晟急匆匆走回来，他来不及多寒暄几句，掏出钥匙开了门。
韩启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赔笑：“没来多久，不耽误事。”
“呦，不耽误事一直看表，我在楼上都看见了，你小子真是。”权晟把后半句含在了笑意里，不言而喻。
韩启拉开椅子，轻笑：“您不亏是老刑警了，这点都逃不出您的眼睛，我刚说下楼买个奶茶。”
“奶茶？你一个大老爷们不帮顾洲去训练跑去喝奶茶？”权晟从书柜里翻找文件，接了他的话茬。
韩启连忙摆手，“谁说是我喝了，我们部门同事喝。”
权晟幡然领悟，“是女警吧？”
“您看您，看破不说破。”韩启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权晟无意管辖他的私人感情，于是说：“行了行了，说正事，让你回缉毒支队的手续办下来了吗？”
“您签字就行了，其他的都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