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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老者,正是紫定山的门主,方丹子。
紫定山,位于有熊国,比邻南陵,与灵霞山算是一对老邻居。两家仙门素有往来,彼此颇为熟悉。
妙闵见方丹子独自一人,稍稍心安。他与妙山举手致意,算是熟人见面打个招呼。
数十丈外的方丹子显得极为和气,拱手还礼,而眼光却是看着无咎,出声说道:“我与妙祁素有交情,怎奈他突生变故而下落不明,再加上我常年闭关不出,使得紫定山与灵霞也少了来往。尤为甚者,偶尔还会有弟子相争,或殃及凡俗,致使当年的公孙公子也是深受其害啊。唉……”
神洲仙门早有传闻,无咎是个叛出仙门的弟子。而这位紫定山的门主,却好像熟知无咎的前世今生。他话到此处,出一声轻叹,接着又道:“紫全,你曾与他有过交集。此子代管仙门事务的数十年间,与几位师弟胡作非为,并肆意插手凡俗恩怨,已被我赶回紫定山,另行接受惩处。而他若是冒犯了道友,还请送我几分薄面……”
无咎脚踏剑芒悬空而立,脸上波澜不惊。而他背在身后的大袖中,隐隐的黑色剑光吞吐不定。
记得祁散人亦曾说过,他与方丹子的交情不错。而两个老头的交情,与自己无关。若非紫定山的弟子为非作歹,自己又怎会遭到灭门之祸。不过,那老头虽然修为不弱,却并未趁机难,反倒是刻意示好。他要干什么?
“实不相瞒,各家高手先到一步,处处设防,只为等你三人的到来。”
方丹子伸手示意,继续分说:“而的我身后,便有一座阵法!”
无咎的眼光掠向四方,眉梢微微耸动。
神识之中,远近根本没有阵法的丝毫迹象。由此可见,万灵山早有蓄谋。所埋下的陷阱不仅凶险,且极难提防。
方丹子却是露出笑容,说道:“难得妙祁老友后继有人,我又怎会与他的弟子为敌呢!今日我便网开一面,换你来日放过紫定山,以及我的徒子徒孙,不知你意下如何呀?”他好像已料定了无咎不会拒绝,点了点头又道:“至于你能否找到万灵塔的神剑,并摆脱各家高手的追杀,恕我爱莫能助,且求天缘造化!”
真是好买卖!
方丹子终于说出实话,他的用意很简单。他不愿得罪一个难以限量的仙道高手,也不愿得罪各家仙门。却不妨他背地里偷偷卖个人情,既化解了当年紫全等人结下的恩怨,又换来了紫定山的数百年安定,可谓里外双赢而稳赚不赔!
一句话,有人的地方,不是世故,就是套路!
“此间阵法,无非借禁制地利而设,虽难察觉,却也并非无懈可击。我还是称呼你无咎吧,好自为之!”
无咎尚在琢磨着方丹子的暗示,对方已然凭空消失。他回头看向妙闵与妙山,两位长老同样在若有所思。
“芥子天地,咫尺迥异……”
“借此布阵隐身,当事半功倍……”
“或神识错觉,以致于失察……”
“先行查探,必有端倪……
妙闵与妙山不愧为成名已久的人仙高手,三言两语便已道出了方丹子话语中的玄机。
无咎不再耽搁,转身而去,大袖轻甩,十余把飞剑游鱼般接踵闪现。
眨眼之间,远近四方均有剑光游弋。
妙闵与妙山趁势追了过去,而看着那一把把品相不俗的飞剑又是眼馋,又是错愕不已。
不过,两位长老若是知晓某人的身上还藏着上千把飞剑,不知又该如何作想!
无咎只管寻觅而行,并时不时抬手指点。几道剑光在左右盘旋,几道剑光则是冲向前方。而他有了飞剑开路,反倒是不紧不慢,仿如在旷野间漫步,唯有两眼中精芒闪动。
妙闵与妙山也是不敢大意,各自神色戒备。
正如方丹子的告诫,万灵塔境内早已布下陷阱,并暗藏着数十高手,说不定此时便有人在暗中盯着。看似寂静而又空旷的所在,实则步步杀机。
须臾,数百丈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尚在飞行的剑光猛地弹了回来,随即有阵法光芒轰然闪烁。
无咎好像是早有预料,看都不看,抬手急招,返身而退。而他与妙闵、妙山尚未转向离去,又是接连几声闷响。
此处禁制重重,咫尺之隔天地迥异,神识或有错觉,却躲不过飞剑的试探。果不其然,隐藏的阵法只要被飞剑稍加触及,即刻反噬开启并显现出来。不过,所遇到的阵法竟不止一处。
无咎与妙闵、妙山愣在原地,大为惊愕。
只见数百丈方圆内,竟前后左右布下了四座阵法,占地十余丈,或二三十丈不等,皆威势森然且杀机腾腾。而适才幸亏飞剑探路,一行三人恰好穿行于阵法的缝隙之中。若非不然,难免掉进陷阱而陷入重围。而与之瞬间,四位老者带着几个筑基修士冒出来。
“无咎,还我岳华山典藏……”
“无咎,你毁我剑冢……”
那是岳华山的项成子与他的两位师弟,以及黄元山的万道子。都是真正的冤家仇敌,联手在此布阵,不料功败垂成,干脆一拥而上。而直至此时,两人依然不愿提起丢失的神剑。既为难言之隐,如今只能以借口泄怒火。
“项成子,万道子,你二人身为仙门之主,德高望重,岂能以多欺少呢……”
无咎面对神洲仙门,很难理直气壮,谁让他四处劫掠呢,仙门鬼见愁的名头来之不易。他收起身边盘旋的飞剑,依然心里虚,嘴上敷衍,便要伺机脱身,不料猛一回头,却见妙闵与妙山的背影正在逃窜。他顿时大叫:“两位不仗义……”
灵霞山的两位长老,很懂得趋吉避祸的道理,见机不对,掉头就跑。
而无咎叫声未落,跑得更快。
他身形一闪,便已蹿出去数百丈。谁料他刚刚蹿出阵法之间的缝隙,早有防备的项成子带人已抢先一步挡住了去路,二话不说,几道剑光呼啸而至。
“轰——”
百忙之中,无咎扯出魔剑招架。而四位人仙高手的合力一击,非同小可。轰鸣声中,强横的威势便如一堵厚重的墙壁碾压而来。他吃撑不住,顿时倒飞了十余丈,又踉跄几步堪堪落地,犹自劲风扑面而大袖衣摆猎猎作响。
项成子等人却是环绕四周摆开阵势,显然是志在必得。而逃走的妙闵与妙山,根本无人问津。
“有本事单打独斗,瞧瞧我怕过谁……”
无咎缓了口气,挺起胸膛,抬起手中的魔剑往前一指,撇嘴又道:“项成子,枉你也是人仙**层的高手,却只懂得以多欺少,信不信我让你威名扫地……”
他被四位人仙高手与几位筑基弟子困在当间,身后便是阵法,想要脱身而去,唯有冲破阻拦。而他愈是身陷绝境,愈是嚣张,话里话外,将项成子嘲讽的一无是处。
那可是仙门至尊,威震岳华山以及北陵海的人物。
项成子见到无咎落败被困,暗暗松了口气,却见对方恶意挑衅,他不由得老脸一沉:“小子放肆!你不过机缘巧合罢了,岂敢目空一切。老夫不妨给你一个教训,也好让你明白仙道无涯!诸位莫要插手……”
他真的怒了!
放眼神洲仙门,也没人敢在他项成子的面前叫嚣。而偏偏那个抢了他的典藏,偷了他的神剑的小子,竟然不将他放在眼里,简直就是一种羞辱。今日若是不能还以颜色,只怕岳华山的列祖列宗也不答应。况且那小子除了逃命的本事厉害,所施展的神剑倒也寻常。
万道子不便阻拦,往后退去。在场的众人也纷纷躲避,以便敌我双方对决。
在众人看来,那个无咎虽然狂妄,且无法无天,终究还是一个后起的小辈。如今有高人出手予以教训,也算是整饬不良而重塑规矩。党当为正义之举,且拭目以待。
项成子不再啰嗦,大袖挥舞扬手一抛。
一道银光倏然而出,随即悬在十余丈的半空中“呜呜”旋转。
无咎终于激怒了项成子,并让对方与自己单打独斗,禁不住精神一振,缓缓举起右手的魔剑。三尺长的黑色剑芒,瞬间暴涨三丈。自从遭到项成子接连追杀以来,还没有与对方真正的对阵较量。而他才要应战,又不禁瞪大双眼。
对垒厮杀,应该比刀比剑。
而项成子却祭出一个鸡卵大小的圆珠子,透着银色,还会旋转,什么东西?
“砰——”
无咎昂着脸,正自好奇。
而那“呜呜”声稍稍一顿,顿作风声呼号。随即一声闷响,圆珠突然炸开。万千细小如针的银芒漫天而降,霎时已如疾风骤雨般袭来。
无咎吓了一跳,便想躲避。
早知道项成子的神通如此强大,便该找万道子下手。而如今自讨苦吃,后悔晚矣。凶猛凌厉的杀气势不可挡,根本无从躲避。
无咎心头一横,挥剑怒劈。
三丈魔剑掀起一道黑色的风暴,随即又紫、红光芒闪烁。三剑合一的刹那,轰然炸开万千星芒。每一道星芒,都是一道利剑;每一道利剑,都蕴含着魔剑、狼剑、火剑之威。万千威力骤然爆,必然有番大动静。
“轰、轰、轰——”
犹如闪电齐,声声霹雳同时炸响,瞬即又化作阵阵狂澜,直奔四面八方横扫而去。
项成子施法之后,只等着某人的忙乱败退。殊料铺天盖地的星芒犹如惊涛骇浪般难以抵挡,他惨哼一声凌空倒飞,直至数十丈外,方才踉跄着落地,已是脸色苍白,护体灵力崩溃,即使一尘不染的长衫也多了几个破口。
万道子等人犹在远处旁观,余威所致,纷纷再次退后躲避,而亲眼目睹的情形已是让在场的高手脸色大变。
只见项成子胸口起伏,极为狼狈。他抬手召回变成变成原状的珠子,难以置信道:“我的本命剑珠,从未落败……”
漫天星芒散尽,一道人影傲然而立。
“原来是剑珠,威力够强,奈何遇上我,唯有落败一途!”
其实天水镇上官家的上官义便修炼剑珠,怎奈某人并不知晓其中的深浅。而他只要占了便宜,随即变得骄狂而又高深莫测。
项成子抬起头来,苦涩道:“我并非败于你手,而是九星神剑。不知你方才的神通有何玄妙,能否赐教……”
无咎的魔剑已回归原状落在手上,被他“唰”的劈出一道剑风。他看向神色郁郁且又狼狈不堪的项成子,双眉一展:“不服再战,只可惜你并非我的对手。至于我方才的神通,大大的有名……”他脑袋一歪,沉声吟道:“小桥笙歌,一叶扁舟出明月;元夕水暖,星雨落花罩寒烟。嗯,此式神通,便是星雨落花!”
无咎还想胡扯几句,却又两眼一眨微微愕然……